安嫣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硌脚难穿的鞋子扔掉朝慕雪跑去，她看见前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发姑娘激动的大吼：“慕雪！”
刚刚吼完脑袋就被手刀重重敲了一下，慕雪红着脸掏捞耳朵，“吼这么大声干嘛，还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可不喜欢成为焦点。”
安嫣一把抱住慕雪，“你身上好香啊。”说着将面部埋得更深并伴随着蹭动。
慕雪想伸手制止但想想还是算了吧，她在找到安嫣之后想起了一切。这里应该是梦境，之前看见的气泡以及突然的落水...说不定我和她都还在湖里。
如果找不到出口恐怕会溺死。
她将安嫣抱起来在城里飞快地移动，四处寻找能出去的地方或破绽，但怎么也找不到。这里就好像真的是洛城一样，就算是梦也太真实了。
慕雪跑了一圈后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她敏锐的听见了搅拌水流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开始日夜倒转，天空中出现明星。
“你怎么了？”安嫣有些关心的问道，“不结婚了吗？”
“什么结婚。”慕雪因为憋气满脸通红，她贪婪的吸食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氧气。
“和我结婚啊。”安嫣从慕雪的怀里下到地上，她光着脚丫蹲在慕雪跟前，“昨晚不是说好了成亲吗？”
一瞬间，无数记忆涌入慕雪脑海。她代替了顾是如的位置，而之前安嫣与顾是如发生的一切也都换成了她。
看戏的路人们都面面相觑，他们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安嫣朝着慕雪伸手道：“走吧，结婚还没完呢。”
她看着眼前微微发红的手心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我是来结婚的...么。
呼吸在这一刻变得顺畅而之前心慌的感觉也荡然无存。
“慕雪，你喜欢我吗？”安嫣看慕雪站起来后对着她问道。
慕雪记得自己以前回答过她，在陪着她逛街的路上。
“喜欢啊。”
“那么，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
安嫣甜甜地笑着：“希望你能记住我，能一直记住？”
“永远。”慕雪答。
安嫣动情地一笑，轻轻抓住慕雪的胳臂，两人肩并肩朝花轿走去。
“真的不会把我忘记？”
“当然不会。”慕雪说，“我会一直一直记住你。”
说到这里，慕雪在湖里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湖面无力地下沉。
而她转头望去，安嫣在湖底安静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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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湖面在老人的搅拌下开始荡漾，冬灵蹲在湖面上看着慕雪与安嫣的结局小声低语道：“为什么要这样。”
阳光不偏不斜的照在她的侧脸上，但在此刻却感受不到暖意。
老人搅拌了一会儿才满意的拿出拐杖甩掉上面的水，他将湿漉漉的拐杖拿在手上擦了擦。
然后从衣兜里取出烟杆从容的抽着，他脸上松垮垮的皮肤耷拉在出许多皱纹。现在这些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看上去和蔼又生气。
“闯入贼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梦里。”
“可是！”冬灵愤愤不平的站起来，“白发已经脱离了梦境啊！”
老人瞥了一眼冬灵生气的脸，吐出一团烟雾道：“湖中界有湖中界的规矩，你的善良迟早会害死你。先前那位也不应该放他出去，他出去——就又有两个人想进来。”
“可我感觉这样做太残忍了。”冬灵难过的垂下眼皮，“她们或许只是误闯也说不定！”
“杀错一两个，也没关系。”老人平静的话语里透露着残忍，他拍拍冬灵的肩膀继续轻言细语道，“回家吧。若是与湖中界有缘自会进来。”
“你这么说...她们是有机会逃离的？”
“我没这么说。”老人笑了起来，皱纹也跟着笑。
他最后望了一眼落到湖底的慕雪牵起冬灵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指着天空的星辰说道：“仰望天空的人，总以为星星就是宝石，晶莹透亮，没有纤暇。但说不定那里也有江湖，也有灰尘、石渣，和这里一样复杂。”
“什么意思？”冬灵有些不解，“是星星很坏吗？”
“是你问题太多。”老人捂住嘴轻声咳嗽。
冷风吹过湖面，冬灵开始不时依偎在老人的胳膊上。透过棉袄厚厚的质地，她依然可以微微感觉到老人的呼吸。
最后风越来越冷，她紧贴在老人身旁簌簌发抖。
两个人在湖面上缓慢移步，湖面虽不会发出踏在地面上的声响但每向前走一步，鞋后跟上携带的水珠就会朝湖面落去制造出轻微的“滴答”。
老人转头看向冬灵，她的眼睛还是那么透明。那是一种不染尘世的清澈。冬灵也时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人的眼睛，那并无什么缘由，而又似乎有所寻觅。每当这时，老人便产生无可名状的寂寞、凄苦的情绪。
“你很想出去？”老人问。
“嗯。因为生命很短嘛，一直呆在这里就像还没破土就死去的蝉。”冬灵像是被打开话匣子一样开始说个不停，两人缓缓移步，冬灵一人絮絮不止。
她说了自己想看的雪、自由自在的侠客、刀光剑影又热血沸腾的江湖......
由于冬灵是第一次说得如此专注入迷，老人便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但在快到家时，冬灵还没有放过老人的意思，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要到家了。”老人看着前方说道。
但老人的话似乎没有传进冬灵的耳朵，或者即使传进了，其含义也未被理解。她只是一瞬间闭了闭嘴，旋即又继续说下去。
然而冬灵的话没再持续很久。蓦地觉察到时，话已戛然而止。中断的话茬儿，像被拧掉的什么物件漂浮在空中。准确来说，她的话并非结束，而是突然消失到什么地方了。本来她还想努力说下去，但话已经无影无踪。
老人刚才的话终于传进了她的耳朵，好半天才被她理解，从而破坏了促使她继续说话的类似动力的东西。
“原来到家了啊。”冬灵站在家门口有些茫然若失地说道。
老人转头看了冬灵的侧脸一眼，“你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他看着冬灵进屋的背影转身朝湖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