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雪与安嫣去寻找灵狱草后,长生门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般肆无忌惮,把双脚放在桌面上背靠大树。
陈长安坐在那人对面,埋头看着手里的书卷。但那人一直发出恼人的杂音,陈长安只好将书卷放下打开话匣子:“你受伤了?”
陈乾听完陈长安这句话,将被衣服遮住绷带挡得更加严实,“你这都能看见?”
“你的左手膀移动很不自然,胸膛处应该有伤。”陈长安看着陈乾叹了口气,“你不就想我这么问你么。”
“别会错意,我只是感到无聊。”陈乾将视线从陈长安旁边绕过,观察起他身后那间修补着木板的房子又看了看内院的围墙,“长生门也变了好多啊,围墙换新,老树少了一棵,我以前一直想烧掉你的房子,现在它终于破破烂烂的了。”
“这都是拜你所赐吧?当时在洛城把我关进监狱,又易容成我的模样去接触慕雪。”
陈乾忽然想起了自己与师妹打雪仗的情景,那一颗颗高速雪球仿佛历历在目。让他现在都有些后怕,“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冒充你,差点儿就英年早逝。”
“不过我很好奇你和慕雪说了什么。”陈长安把手里的书卷放下朝陈乾望去。
“卿卿我我,你侬我侬。”陈乾眨着眼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长安却像是憋笑般发出一声短暂的鼻音,“以前我可能还会相信,但现在,”他指了指陈乾身后的那棵老树,“你的坟头草差不多有那么高了。”
“所以你也认为师妹变了?”陈乾把脚从桌面上放下来,身体微微前倾。
陈长安却重新把视线落回书卷上,“人都会变,我也变了。”
陈乾想了想,这么说来也是。陈长安不会再苦口婆心的劝自己与魔教脱离联系,不会因为自己把脚放在桌子上而责骂自己,也不会再问自己的武功是否有长进。
他的语气里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就好像以前的事情都已过去,现在只是故人相逢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对陈乾来说,陈长安一直都是他的故人。只是自己是不是他的故人,就不得而知了。
“师妹,办什么事去了?”陈乾来长生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慕雪的去向,但陈长安并没有告诉他,用‘办事去了’这种话搪塞。
“你这种人,就活在出卖别人与被别人出卖的一线之间。我怎么可能对你全盘托出。”
“放心,我怎么可能出卖师妹。只会出卖你。”
“那我更不可能给你出卖我的机会,说说你来长生门的目的吧。”陈长安说完这句话时视线也没有离开书卷,直到陈乾将自己衣兜里的一叠纸页放到桌上。
纸页上画着连环画,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环刀正在练习某种刀法。这个女人甚是眼熟,陈长安多瞧了几眼才认出来,陈乾所画之人是狄秋云。
“这是狄刀宗的刀法,我改良了一下挥起了应该更加便捷。”
陈长安合上书卷将那叠纸页拿起来端详片刻才回道:“狄秋云的武功很差,这可能并不是全部刀法。”
“这就是全部从首式到收尾,环环相扣。”
“只可惜长生门不练刀,让女孩子用刀也有失娴雅。”
“在这个动荡的江湖,能自保就是好武功。刀剑也好,拳脚也罢。说白了,都是杀人的伎俩。无非是看谁杀得快,打得狠。多学几种没有坏处。”
“不过师妹被灵门侵袭,你找到雪葬花了吗?”
“找到了,就在门派的雪......”
“那是假的。”陈乾像是知道陈长安会这么说,在他说完之前就已抢先回答,“雪葬花这种传说中的花怎么可能那么巧合的出现在那儿?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于雪葬花还是略知一二,它很多十分相似的假花,那些花带有毒性可以让伤口的愈合速度近乎停止。”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大忌。”
陈长安听完心猛地颤了一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重新将书卷摊开。
“陈长安啊,陈长安。”陈乾看着陈长安想要掩饰的模样连连啧嘴,“一直呆在这种迂腐的破门派,你的见识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看这么多书,还是啥也不知道。”
“想挨揍了?”陈长安抬眼瞪了瞪陈乾,“刀法我会转交给慕雪,你快滚回魔教。”
“回不去了,我左胸膛的伤就是被魔教里的人给捅的。”陈乾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半眯着眼思索起来,“但她应该知道我没有死,毕竟也是个不好糊弄的家伙。”
“别想着躲在长生门,我会把你赶出去的。”
“知我者,师兄也。”陈乾突然嬉皮笑脸起来,随后伸了个懒腰,“放心吧,我看一看师妹就走。”
“而且...我知道了灵狱草的下落。也知道如何去那儿,我在我的令牌上动了手脚并将它故意留在了湖中界。这算是好消息吧?”
“你和我邀功没用,慕雪已经去了湖中界。”
听到这里,陈乾不免叹了口气,“看来我是毫无用处了,今晚能让我在这儿住一宿?”
“想都别想。不过我对你的那句‘动手脚’有些兴趣,你这人武功底子差,可鬼点子多。”
“我当你是夸我了。但我不知道令牌还在不在那儿,因为有一个人也知道这种留坐标的方法。如果她去了湖中界,希望不要和师妹碰上。”
“什么意思?”
“师妹现在没有雪葬花也没有灵狱草,而且你还给她喂了假花。本身就被灵门侵袭,碰上不是毫无胜算么。”
“不过得抓紧时间了,灵门侵袭拖得越久,师妹就越有可能再次死去。奇迹可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发生第二次。”陈乾这句话说得很慢,像是在提醒。
陈长安在此时想到了一个人——铁力。
虽说他已经被抓了但他的人脉很广,说不定可以知道雪葬花的下落。在慕雪回来之后,应该和她商量一下。
那不是要去见狄秋云...陈长安不擅长和这个女人打交道,但现在又似乎不得不去见她。
“等慕雪回来再说。”
“其实在你心里,还是认为师妹变得不像以前了吧?”陈乾用舌头戳着嘴角问道。
陈长安抬起头与他对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叫她慕雪,而不是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