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在余栎的脸上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阵阵火辣辣的疼
最后还是无法忍受因为碎开的眼镜阻挡视线，他深吸一口气，把眼睛摘了下来，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现在该做什么？
他的心情就像是打架不敢回家告诉家长的孩子，虽然这次的性质并不如打架那么严重，但家里那位的护短程度可不比母亲差太多
没必要让她担心，还是出去转转吧
想到这里，他干脆提起背包，离开了久坐的图书馆，在走出大门的一刹那，之前偷偷注视他的视线全都消失了，他还听到了几声叹息，像是再为没能看到好戏而遗憾
在图书馆坐了一个小时，里面起码一半的人都是问声而来打算看好戏的
不会真有人被打了之后不打算找回场子吧？不会吧不会吧？
可惜他们注定失望，寸头三人组在那之后就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无论校内贴吧的楼盖的多高，谣言发酵得多快，也没有任何一个“当事人”出来发声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只是下午三点左右，天色就阴沉了下来，刺骨的寒风在校园内穿行，像是驱逐杂人一般，把所有试图出来活动的学生都赶回了开着空调的室内，只有余栎一个人顶着冷风漫无目的的在花园里闲逛
因为光线原因，往日清澈的人工湖看起来颇有些不见底的深邃，像是黑潮一样在涌动，观赏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水面上随意的飘荡着几个垃圾
温度越来越低，天也越来越黑，最后干脆飘起了雪花，余栎讨厌下雪，无论是化掉之后那股湿漉漉的感觉还是落在身上冰凉的感觉
更何况白茫茫的雪曾经带给他非常惨痛的回忆
榕城是很少下雪的，内陆城市的冬天偶尔温度到零下也不过是让夜间降下的水雾变成隔天早晨的薄冰
大多数雪花还没落地就变成了水滴，再冷的冬天榕城也最多只会出现雨夹雪
不过下雪远比下雨危险，下雪说明温度已经低到了雪落下来也不会化掉的程度，而堆积在地上的雪在被行人或是汽车来回压轧之后，部分会融化，最后在路上形成一层不厚但是很滑的冰层
余栎只能趁着雪还没大到走路打滑的时候赶紧回家，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要去商店街取自己打算交给清歌的跨年礼物
“欢迎下次光临”
把小巧的首饰盒放进自己怀里，余栎不再贪恋室内暖气的温度，毅然离开了商场，没有成为在里面闲逛蹭暖气大军的一员
这场雪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很多，站在商场门口，看着台阶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余栎掏出手机打算打车，却无意间看到了站在雪地里愣神的余希
“小希”
他快步走到余希的身前拉住她的手，试图把她拉到商店门口取暖，余希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她才低下头，双手抱住了余栎的腰，泣不成声
“哥，我好害怕”
余栎讨厌雪，余希害怕雪
“没事，我在这里”
余栎一手放在余希的头上，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另一只手紧握，指节发白
……
“欢迎回来”
清歌满心欢喜的打开门，看见的是抿着嘴的余栎和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的余希
余栎身上的羽绒服早就被自己脱下来把妹妹包住了，所以此刻他的嘴唇也有些变色
“小希怎么了？”
接过余希的手，清歌小心翼翼的把余希牵到沙发上坐下，回过头看着余栎问道
“还有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外面下雪了路比较滑”
余栎终于为自己的脸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合理的借口，清歌看来是算准了时间开了空调，余栎感觉冻僵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
“唔……”
大概是余栎说谎的技术真的很差，清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好半天才把到嘴边上的“你骗人”改成了这个意义不明的语气词
虽然许栩给他涂过药了，但余栎并没有阻止清歌在给自己上一次药
“那小希是怎么回事？”
“嗯……很麻烦的事情”
余栎含糊其辞，毕竟是家里的一些旧事，现在他还不想让清歌知道，但又纠结于已经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之间，该不该有所隐瞒
“嘘，她睡着了”
余栎扭过头去，发现余希已经盖着自己的衣服睡着了，清歌见状从卧室里抱出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离开了客厅，来到了阳台上
“下雪了”
推开阳台的玻璃门，一朵雪花就飘到了清歌的脸上，让她受惊般的缩了缩身子，撞在了余栎的身上
“嗯，很大的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大马路和路灯明早起床都会被雪盖住，放眼近十年，这可能是榕城雪下得最大的一次
“你很讨厌雪吧”
明明是疑问的句式，偏偏清歌用的是笃定的语气，再一次让余栎感到惊讶
“你总是表现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
自己生活中的一些喜好如果仔细观察都能发现规律，唯独这些从小在潜意识里就形成的喜恶，平时从不显露的细节被人指出才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发现清歌所谓的了解自己并不是一句空话
“哼哼，我可能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清歌笑道，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毕竟有些东西你会忘记，但我永远不会”
余栎从裤兜里摸出礼物盒，悄悄的放到了清歌卫衣的帽子里
“跨年夜快乐”
“是礼物吗？”
她两眼放光的扑到余栎身上撒娇
“帮我拿出来嘛”
余栎不置可否的笑笑，就接到了清歌小姐哀怨的眼神，她似乎特别不擅长反手从自己帽子里掏东西，折腾了好一会她才拿到那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顿时大失所望，没有注意到余栎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的礼物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哦”
清歌没有搞懂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那个串着一枚戒指的项链出现在她眼前
项链冰凉的触感接触到她脖子的一瞬间响起的声音
“清歌小姐，明年也继续做我女朋友吧”
（今天因为很闲，所以能双更，还有一更是晚上十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