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船舱里,海水激起的泡沫漫上被水浸透的地板,两人坐在圆桌前,桌上摆着鱼线为灯芯的蜡烛。甲板上似乎有水手正在饮酒作乐,隔着一层实木从上方传来粗犷的笑声。
对面坐于阴影之中的船长默默拿出一根烟卷,他左肩上停着一只鹦鹉。
"抓着我难得回到这里驻足的时间,您有何请求呢?"他彬彬有礼地说着。
"教皇城里最近崛起的格莱雅家族走私橄榄油,他们穷凶极恶,不仅垄断出海商船的航路,还排挤一些家族势力的领土权……"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几日沃克加德的黑白两道都开始流传他们的臭名声。谁都不愿与他们有交集,偏偏是在我身上遭了重!
"那该死的格莱雅就这样带着私家船队袭击了我的海上种植园!我与这灾难根本没有半点交集,而他们却张口说我‘亵渎神明’!荒唐!"
"你找过教皇城法庭了吗?"船长开口。
"并没有。他们现在对外城的控制近乎瘫痪,根本没法处理这些事。所以我现在来请您……"求助者话锋一转,语气突然恭敬了起来。
"明智的决定。"男子把烟卷靠到蜡烛边点亮。
"我的家族产业啊,我垄断半城的种植园,就这样毁于一旦,银台里的金钱也有半数被他们掳走!"求助者又开始痛斥着对方的暴行,"我现在还没有倾家荡产,但是我的威严却受了奇耻大辱!家族中的亲属同行纷纷嗤笑我现在的状况……斯帕里森先生!斯帕里森船长!我为何会这么痛苦?我为何会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斯帕里森举起蜡烛,这次照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只是因为那群该死的混蛋!我一想到他们还活在世上,我就觉得痛苦万分!斯帕里森船长,您是海盗之王,整个教皇城都有您的部下!这笔钱务必请您收下,您一定要把他们的武装力量全部绞杀,一定要把格莱雅家族从沃克加德的名单上削除!"
"沃德先生。您是我们的稀客,是商业的合作伙伴。"斯帕里森吐出一个烟圈,"作为海盗,我们很少与他人联盟,更别提是商业上的友好互利。"
"正因如此,我希望您明白我们是海盗。海盗重视的是‘利益’,而非‘杀戮’。这些行为如果不是为了保障长足的利益发展,我们就没有必要去做。"
"可是……斯帕里森船长!先一步暗中灭除格莱雅确有好处!他们赞助的赏金猎人团最近又因通缉榜上的人头钱蠢蠢欲动……"
"这些我都知道。我在各处的眼线比先生您的部下要灵通许多。"斯帕里森看着沃德,"沃德先生。请仔细品味我的话……‘为了长足的利益’。如果我们做掉格莱雅,就会引起整个教皇城所有势力的重视——这和我们平时伪装成不同的小团体劫掠商船,变卖财宝不同,一旦出手我们就会暴露,随后便是一场大战。"
"斯帕里森船长——"沃德似乎不抱希望了。
"钱我并不会收。沃德先生,我再次重复一遍,您是我们的稀客,用钱来筑起我们关系的跳板就是在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是海盗,并不是宣泄您个人情绪的战争工具……我们不会开战。"斯帕里森熄灭了烟卷,"请回吧,有比我们要更加合适的人选。"
傍晚时分,渔船上的海盗们高声唱着水手的歌。沃德架起帆船朝教皇城的方向离去。
"我们的目的地之所以被称为‘沃克加德’,是因为它与众不同的特异性。"时光机转换室内部,克诺为几人讲解着,亡灵兔则正开启机器。
boundary把绞喉索收进背包中,和上好膛的步枪捆在一起。
"按理来说,时间线空间是由在不同时间点上的平行时间线们组成……像是无限个在不同时候的现实。"克诺卸下背包。
"十二年前,‘创世神’安古斯·佩斯被消灭后,时间线当中因为大量的指令之力迸发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特异点……各个时间线中的世界因为这些特异点发生了巨大的变异,从而有了几乎开天辟地一般的变化。产生了科技飞跃,或者产生了退化……"克诺继续说着,旁边的几人也默默听着,"沃克加德是变异得最为夸张的几个之一。它的世界之中一共仅有两片大陆,在王宫之中的魔镜,实际上是时光机……被称为‘沃克加德’。"
"之前双月城派人去过那里吗?"铃奈发问。
"现在双月城和ALT已有共三支前去寻找斯帕里森的队伍失联。"克诺回答。
"啊,我对于活着的欲望本来就不是很大。"云略轻声说。
"那我们也会保护好每一个人的。进去之后我们就直接抓住斯帕里森把他带回来。"马萨卡满怀希望。
"但愿吧。"铃奈附和道。
"沃克加德两端的陆地,还有海上漂浮的城市,因为屏障破碎想必也遭受了相当大的打击。"克诺继续说着,"本来沃克加德就暗流涌动,现在经历如此浩劫之后,王室衰微,想必会战乱四起。我们的任务只是在不损兵折将的情况下保护斯帕里森——他本人也并不是什么绝对的正义化身,与他一定会有一场恶战……在那之前我们要尽可能拖住时间。"
"烧杀抢掠的海盗也能被选作拯救时间线的英雄……吗?"铃奈对自己所属的阵营更加迷惑了。
"双月城选中的始终是本性,而不是作为。"克诺的眼神坚毅了起来。
"真没办法呢,要回大航海时代成天和水作伴……"马萨卡打了个哈欠,"我说,好了没?"
"催什么?这种精密仪器的调试很需要时间。"亡灵兔高速地在键盘上打着字,"再等十三分钟。"
"这十三分钟之内,大家先听我指挥。"克诺见状打开自己放在椅子上的背包,"各位的能力是什么仍然是未知数,但是这里有五支‘指令之力合剂’,可以使时光机能力得到单次性的强化,同时使其更易于触发。通过这个合剂,大家可以很快地摸索出各自时光机能力的触发条件及效果。请收下。"
克诺把合剂分别扔给几人,boundary精准地接住了,云略则差点摔掉药瓶。
"五瓶?"铃奈表示疑惑。
"当然,我没有能力。我可从来都不愿意尝试去拥有那些奇怪的超自然能力……"亡灵兔依然大声敲着键盘。
"时光机能力有两种不同的形式,分为‘能力’和‘神器’。"克诺继续解说,"‘能力’不需要任何媒介就能直接触发,而‘神器’则是一些充盈着指令之力的物品,能力使需要以这些物品为媒介触发能力。总而言之,两者的核心都是‘指令之力’。"
"那么,‘指令之力’是什么?"铃奈认真听着。
"这些概念都是专业的科学家才能解释清楚的。我们两个只是普通的实习工程师,没法和你们讲明白这些东西。"亡灵兔抽了一下鼻子。
"我差不多可以理解了。指令之力就像魔法水晶那样,源源不断的供给魔法能量,对吧?"马萨卡翘着二郎腿。
"你说的差不多。看来魔法这种东西的确存在,而Moucky先生就来自这样的世界。"善解人意的克诺当即就明白了马萨卡的意思,"就像各位想要保持清醒就要睡觉补充精神一样,想要使用时光机能力就必须要用指令之力补充能量。"
"这是个挺形象的比喻。"云略点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完全来自不同的世界呢。……到时候想要打成一片应该会很困难吧。"铃奈摆弄着手指,"……作为领队,我想了解一下各位的‘能力测试’过程是什么样的……"
马萨卡十分高速地讲完了自己的测验过程。
"‘白若’这个名字很陌生。我没有听说过……"克诺靠在墙边,"不过既然会被编入能力测试的导师阵容中,想必也是个战斗技巧极其高超的人吧。"
"能感觉出来。哪怕是击中她我都觉得很困难……"马萨卡回味着那次测试的体验,"boundary哥,换你了。"
"我的导师要我在三分钟的对峙之内击落她的武器。她的名字是帕西萝尔·迪雅克,代号……"没什么兴趣的boundary简单叙述着。
"代号‘双尘’,对吧?"亡灵兔不知何时走进了房间内,"双尘是ALT的战士,也是历代ALT成员当中最为强悍的一位,被称为‘卢纳森特女武神’,初代时之秩序的奇比·奥尔多甚至都要怕她三分。"
"是这样?"boundary若有所思,"怪不得。"
"我和四季都是来自于当前时间线的原住民,对于卢纳森特的英雄们也都有一定的了解。"亡灵兔说,"我不是很喜欢多说废话,但是对历史倒是很感兴趣。"
"那你就多说几句。"马萨卡起哄道。
"……我的导师是第三代岩石之令的建筑师唐枫,他为我在超空间内设下了一座巨大的密室迷宫,让我只用一个负数因子合成台在三十分钟之内逃脱。我完成得很漂亮。"
"我和兔子在同一天参与了测试。"克诺扶额回想着,"我的导师是……康明德博士。我与他进行了长达半天的较量,制作了一大堆精密的器械……虽然他有点不满,但还是姑且让我通过了。"
"云略……?"马萨卡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问了博士,他说我还没被批准阅读我的能力测试的内容……"云略怅然道,"看来我的过去全都是机密。"
"那么就到我了。我在时光机测试的过程中觉醒了时光机能力。"铃奈等待已久,"我的导师为它取名为‘双生烈阳’。我可以使用它来传送到比自己脚下所站区域温度更高的地方并且强化我的下一次攻击。"
所有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铃奈看到这个场景丝毫不觉得失落,反而有种奇妙的快活感。
"……果然没错。选你当领队是有原因的。"克诺似逢知音一样笑了,"我的能力‘灵魂之桥’可以使一人脱出当前的世界并且暂时无敌。"
"但是很不走运呢……我输掉了测试。"铃奈叹了口气。
"为什么?输掉了测试,可就没资格加入我们了。"亡灵兔很好奇。
"导师‘BBQ’让我在一分钟内打倒他。那太困难了。"铃奈低下头。
"‘BBQ’?黑色十字军前会长,红石尼亚守门人弗兰克斯顿·本尼阿诺?"四季一惊。
"那可就不奇怪了。"亡灵兔轻笑着。
"怎么了?"铃奈出于好奇问着。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突然发出红色的光芒。
"好!"亡灵兔突然大喊一声。
"要开始了!抓好身边能抓住的东西,尽量紧紧抱在一起。如果在传送过程中被冲散了,那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了。"他走出门外继续敲打着键盘,"记住,别离太远!在陌生的时间线里和认识的人距离太远也和送死没什么两样了。"
"把这些电子管塞进衣服里!"克诺像扔炸弹一样抛出电子管,"到时候我会收回电子管把大家集合。"
亡灵兔走进房间内,整个传送室都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