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奈,能听见吗?"云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铃奈在短暂的昏厥之后睁开眼睛。天花板已经完全垮塌了,但是石砖下相互碰撞挤出的空间让铃奈毫发无伤。
"事情现在有点失去控制……"她挣脱硕大的石块,顺着三角形的缝隙抽出身来。
"你得把那家伙抓到,我们才能报销这些造成破坏——"云略大喊着。
"好,我尽量……"
铃奈把嘴里的尘土咳出去,准备把压在沙发下的创世之耀**。
"喂,站在那里别再动了!"明风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你……"铃奈慌忙回头想要自卫,但是明风并没有拿着武器对着自己。相反,他站在好远开外的窗户处,要把核心扔向那数十米的高空。
"只要你再去拔那把剑,我就把这玩意扔掉——"
"……我建议你别这么干。高空抛物是要坐牢的。"铃奈把手从创世之耀上移开。
"你特别需要这东西吧?"明风把核心在窗台处虚晃了一下,"很不巧,我也想要这玩意……没什么谈判的余地。"
"那核心真的很危险,不管你要拿它干什么……我劝你立刻停止你的想法。"
铃奈一面说着,一面仔细观摩着明风的位置。如果现在拔刀突刺,距离已经足够——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明风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光,"我可不会给你那个时间——"
明风抱紧核心,越过窗户跳了下去。铃奈急忙把创世之耀从沙发底下**,冲刺到窗边,但是明风已经消失了,甚至连声响都没留。
"他怎么又猜到……"铃奈自言自语着。
整片天空突然被染成了眩目的紫色,铃奈来不及惊叫,便被大得难以置信的力量扯回几秒前的原位——
"喂,我明明——"明风再次站在窗户边,核心从他的手中脱落,滚到铃奈的脚下。
"我说了那玩意很危险……尤其是你抱着它发动能力的时候……"铃奈逐渐口齿不清。
两人都僵在原地,像时间停止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倒地的声音从各自身后传来。
明风被身后的场景吓得打了个颤。他看见自己无力地倒在窗户旁,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但现在的他依然好端端地站在地上……
铃奈的背后则是自己已经停止呼吸的尸体。她掐了一下胳膊,确认自己的存在。
"你还能使用能力吗?"明风试探着问道。
"不能。"铃奈费力地说着话。
"呃……我也是……我猜我不再需要那东西了……柯洛雯真好,我很乐意呆在这里——"明风吓坏了,踩着自己的尸体又要从窗户处逃脱。
"你别想跑!"
铃奈几乎是飞着上前,一拳打向明风。虽然这一击完完全全打在了明风的脸上,但是没有了能力的铃奈毕竟只是个体质稍好的女生,做不到一击将其制服。
明风疼得大叫,用手臂挡住铃奈随之而来的第二击,两人混乱作一团,用幽灵一样的身体打得不可开交。生气了的明风向铃奈冲刺,随后扑空,脑袋甚至都直接穿过了墙壁。铃奈死死抓住明风的腿,把他往后猛拉,不让他穿过墙逃走,混乱的场面像是在拔河。被整得肝火中烧的明风顺着这力量猛然起身撞向对方,铃奈慌乱之中抓住明风的头发,用手指戳向他的眼睛——
明风的惨叫震耳欲聋。铃奈一脚踹在他的裆上,这性别特攻让明风几乎当场晕了过去。他恍惚着倒地,铃奈也被对方绊倒,两人各自朝对方的尸体扑去……
两具尸体恢复了生命体征。
铃奈一脸茫然的站起身,望着对面的明风,明风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那是我的身体!"铃奈指着明风大叫道,同时抓起核心和创世之耀不断后退。
"看起来我们终于知道了那玩意究竟有多危险……把核心还回来!"明风怒吼着。
"我可不会——"铃奈举起手中的创世之耀,慌乱之中狂挥着指向明风,手法生疏而滑稽。
"创世之耀。"明风轻声呼唤,那把剑瞬间挣脱铃奈的手径直飞进他手中。
"啊——"铃奈抱紧核心,面色惨白地跌坐在被废墟压断的沙发上。
"我喜欢看你吃瘪……到时候把你送到卢纳森特好好审问审问,再把我的身体拿回来。"明风拿着手中的剑得意地指向铃奈,"不过,你的衣服可真沉,你在里面塞了多少——"
明风按下夹克的第二个扣子。
"别动我的衣服!"铃奈尖叫道。
明风的夹克像是散架一样炸出来一大堆东西,与那紫色核心泛着一模一样光芒的物件在地上四散滚开……
这衣服可比那玩意危险的多。明风的肉体慌忙举起创世之耀,眩目的紫光先一步炸裂开来,熟悉的糟糕感觉晃得人找不着北。神剑脱手,躯体倒地,铃奈从明风的尸体上脱出,明风则在铃奈的尸体上现身。这次两人的灵魂相当不稳定,身上透明的存在一直在阳光穿过灰尘的地方闪烁。
"你又发动了能力?"铃奈几乎要崩溃了,"你个疯子,根本没吸取教训——"
"如果你要被对方抓住送走,你会怎么想?等死?……"明风真的生气了,"我要逃跑了,而且不想和你计较,所以别挡道!"
"等一下,你——"铃奈注意到明风的灵魂在闪烁,隐隐约约能看出自己的模样。
怒火中烧的明风不给铃奈思考的时间。他飞奔上前一拳撂倒铃奈,把她甩向屋子的另一端。
被折腾的满脑子浆糊的铃奈在地上翻滚数周停下,强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抓住自己的躯体。意识返回到肉体里的她感觉脑子相当混乱,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了大脑里——然而明风的灵魂早已经就位,他的躯体匍匐着抱起地上的一串核心,连同铃奈拼命保护的任务目标一起装入他口袋的狭槽。
短暂的鸣声顺着音阶上升,连空气中的灰尘都不再运动了。全身发软的铃奈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七样‘指令之力原载物’准备就绪……再见,你这纠缠不休的家伙——"明风按下自己最显眼的一颗扣子。
什么都没发生。
"啊?可是……"明风发现自己的手扭曲成了一团阴影,稍后,他的手便没在袖管里——这件衣服对他来说已经太大了。
"我们摊上大事了……"铃奈的身体也满是黑色的马赛克。
两人的身体都在发生相当明显的变化。明风用女生的腔调尖叫一声,随后像被压缩了一般瞬间矮了一头。
"你……"铃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生变化,随后她便失去了一切听觉,眼前是一片山水画一般狂乱的黑色。明风想说什么,但是被疯长的头发遮住了脸。
地板闪着异样刺眼的光,伴着像是雷暴般的轰鸣声把两人卷入——
"……先生,你压到我头发——"
"我的头发……?"
"我的声音??"
高分贝的尖叫声几乎撕裂了铃奈的耳朵。他猛然起身剧烈地呼吸,胃里在不安地搅动。旁边留着黑色长直发的娇小女生在发疯般歇斯底里地撕扯自己的头发。
周围是广阔无际的芦苇丛,远处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阳光下的地平线,庞大的城市相对着出现。铃奈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介于沃克加德和卢纳森特之间的景观。
"安墨奇卡!保持镇定,我在……"铃奈打断旁边女生的尖叫声,先是震惊于自己的声音,然后又震惊于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话。
会说出这句话完全取决于自己一团糟的记忆。他脑海中最后的景象定格在正在坠毁的直升机上——发动机咆哮着,把他和坐在副驾驶的安墨奇卡抛向紫罗兰色的天空。
"安墨奇卡?"女生停止尖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铃奈,"你认识她?"
"等一等,你是……"
"我,我是明风——"她红着眼眶用手指向自己,含糊不清地说着。
明风刚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了。她干脆直接倒在地上翻着白眼,一动也不动了。
铃奈忐忑地咽了口唾沫,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又用颇耐人寻味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和肌肉。确认了自己的性别和明风完全对调了之后,一种奇妙的**再次升上心头。
"你是PBC的成员吗?"铃奈抛开自己激动的情绪,用相当沉静的口吻询问着。然而明风已经陷入了完全的痴呆阶段,左耳进右耳出。
铃奈揪了一下明风细软的长头发。
"嗯,嗯,对,我是……"明风爬起来,"现在处于五年自由人时期。"
"那就好办了。我去联系安墨奇卡,让她去把这一系列和你有关的事情查清楚,然后找到离开这条时间线的方法……"铃奈非常淡定地站起身,"很高兴认识你,明风。"
"……喂,你不能扔下我,就算你认识PBC的人也一样……"明风慌张地开始乱按衣服上的纽扣,但是全都卡住了,"我不能用这具躯体继续我的自由人旅程!"
"把我们两个拉到这条时间线的是你的机器,所以你肯定能找到把你自己变回去的办法……那可不关我的事。"铃奈发现自己的性格变得刁蛮了许多,有点像boundary。
"你难道不在意自己的性别吗?你从女性变成了男性——"
"嗯……不在意。"铃奈耸耸肩。
明风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那你——"她急中生智,"现在你是男性,你不可能穿着你的裙子上街去找联络器的能源吧?"
铃奈才发现衣服没有被更换。
这倒是确实,还穿着这身衣服可能会引发骚动……
"我女扮男装可不会引来异样的目光,但是你男扮女装可就不一样了……"明风的脸上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想要拿走我的衣服吗?只要你答应——"
铃奈叹了口气,低下头轻而易举地把螃蟹一样扑腾着的明风翻了个个,然后按住她的嘴,再把她的外套和长裤全都脱下来。等到挣脱铃奈,明风又开始尖叫,这次声音几乎在森林里回荡。
"别再叫了,别再叫了……我同意行不行?你先跟着我吧。"
铃奈把明风的衣服换好,明风则把铃奈的围巾在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之后再穿好铃奈的衣服,让她的前胸看起来像男性一样平坦。
"我们接下来可以进行卢纳森特时光机能力使结盟章程了。"铃奈俯身扶起明风。
"那是什么东西?"
"我服役的机构给所有时光机能力使留下的预装能力……"铃奈解释道,"当双方能力使同意结盟时就会同时对双方发动。届时结盟双方都会受能力影响,百分百真实地说出自己的能力……然后就可以结为盟友了。"
"这和洗脑能力有什么区别吗?"明风试图疯狂退后,"不要,我拒绝……"
"结盟状态是可以被随时打破的,这并不受结盟章程的限制……"铃奈一脸无奈,"这能力的作用只是让双方说出各自的真实能力,这样在一方背叛结盟时有足够手段去反制而已。"
"那……那好吧,我同意。"明风脸红地咳嗽了一声,"那个……你……踩到我头发了。"
铃奈抬起自己的脚,明风穿好袜子和鞋子退到一边。
"我同意与对方结为盟友。能力名‘双生烈阳’,短暂向更高温度地点瞬移后进行一次高热打击。"铃奈面对明风说完,"好了,把手伸给我,然后你也像我这么说——"
明风握住铃奈的左手,随后张开嘴——
"吼!我就知道……"普罗旺斯突然从芦苇另一边跳出来,摆着吓人的姿势。
明风吓得慌忙朝着另一边倒去,但是却拉着铃奈向着隐藏在芦苇丛中的悬崖径直滚了下去。铃奈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他带下山坡——
惨叫声响彻整座山。山顶的另一端,正是为晚会进行训练的黑色十字军。
这里是卢纳森特所在时间线空间的"平行宇宙",被称为"利诺维顿"的一条时间线。两人并非进行了单纯的时间线跳跃,而是像是穿过虫洞一般来到了时间线的另一个位面。
在这里,铃奈的故事本不应该开始——因为史莱姆异怪莫蒂瑞丝·威廉姆斯这一足以改写历史的存在并没有迎来命运性的死亡,从而让现在的一切看起来欣欣向荣。
"普罗旺斯?"BBQ的忍耐已经达到了限度,"我告诉过你不要去吓唬游客!"
普罗旺斯本以为那是两个准备来偷武器的毛贼,于是打算把他们当场擒拿。但是没想到的是现在他们已经滚下了几十米高的山坡。这个高度虽不致死,但是一但让BBQ和Fish两人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普罗旺斯可是相当清楚。
"我……我在自言自语呢,老师!"他吹起了口哨,"告诉自己遇到那些盗贼应该怎么做……"
"那不是自言自语,那是神经质。"BBQ叹了口气,"你得赶紧过来再和我们打一架,小子。你的体术下降得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