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男主角成功找到目标人物,解除了少女的诅咒,大家回到故乡过起了安稳的生活……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走在陌生的街道上,雉看着手里不知道被翻来覆去蹂躏了几次的地图,重重地叹了口气。
「诺加德……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啊……」
去北边的格雷西沙地,找到名叫希拉·安洁丽娜的少女。
这是艾蕾儿告诉雉要做的事。
「结果,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不管在哪个世界,少年一直有着一个不变的特性,那就是路痴。
当初在欧滋利克,就差点因为迷路被困在雪地里,如今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段,雉已经彻彻底底迷失了方向感。
「咕……明明那时候很帅气地答应了艾蕾儿,可不能在这里打退堂鼓……」
凭感觉确定了一个方向,雉收起地图,再度迈步走了起来,穿行在街巷之间。
他的右手手掌,握着一个小小的木杆,上面竖着两个类似螺旋桨一样的叶片。
「话说回来……稍微让人有点失望啊,诺加德的魔导士水平……」
轻轻按动木杆上的按钮,隐藏在其中的风元素术式就这么被启动,两片螺旋桨旋转起来,带着木杆飘向空中。
「怎么看……这和竹蜻蜓完全没有区别啊……」
唯一的细节,可能是它能飞得更高吧。
「与其叫它魔导具,不如说是玩具更契合一点呢。」
这个世界的魔导具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雉所制作的那样,需要精神力催动魔力术式运作的道具,还有一种就是少年此刻把玩的,刻有固定术式和魔力蕴藏,只需要按下开关就能启动的道具。
相比起来,过于强大和复杂的术式想要启动的话必须要精神力的加持,普通的术式刻画和贮藏没办法满足魔导具的正常运作,自然而然就会演变成雉所制作的这样,需要些许的精神力发动,便捷且具有威力的魔导具。
而那些只靠开关就能启动的魔导具,除了个别利用特殊材料所制作的,能容纳大量魔力的道具以外,就只剩类似少年手中,普通但或许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前者一般会运用在各国军事之上,后者就只能为日常生活增添点乐趣而已。
「到头来,走了这么久也没能看到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啊……」
抱着好奇心买下了这个魔法竹蜻蜓,雉一路把玩着,心想着自己要不然回到欧滋利克也搞些小东西,配合着神社工作出售的话,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
这么想着,少年脑海中浮现出和贝兹、艾蕾儿以及莉露特共同忙碌着摆摊的场景,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而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街巷不知走了多久。
「……糟了,我这是走到哪里了……」
抬头看向四周,少年身处的地方荒芜一片,除了脚下已经枯黄了的杂草,这里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但令他感到在意的是,不远处好像有着一块魔力十分浓郁的地段,与这里的荒凉格格不入。
抬眼望去,明明是空无一人的旷野,雉好像又能窥到什么。
「过去看看好了。」
反正已经没法确认位置,与其在原地混乱,不如继续迈开步子,或许还能找到方向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雉跟随着精神力的指引,朝着那浓郁魔力之地走去。
约莫行走了小几里路,少年终于到了目标处,停下了脚步。
「怎么说呢……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啊……」
出现在少年眼前的,是一颗失去了上半身子的大树。
哪怕只是剩下了下半树身,它还是比雉想象中要大上不少,残留下来的树桩牢牢扎根在地面上,看起来还算富有生命力,可奇怪的是,它的冠面之上完全没有新芽的萌生,只是悄无声息地向外界散发魔力,却没有任何要复苏的迹象。
「这就是……被魔人伊鲁索玛斩断的,龙脉圣树么……」
少年此刻身处的,正是诺加德中心,被称为龙人生命之源的龙脉圣树脚下。
而如今这里展现出来的,是方圆几里的荒凉和了无人烟。
诺加德作为龙人栖息的地域并不狭小,论地段而言甚至能顶上两个欧滋利克那么大,但有近乎半分的区域,却是被这样的荒芜所占领。
「不是亲眼所见的话,真的感受不到这般绝望啊……」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雉朝着以前的圣树深深鞠了一躬,再度迈步向前,想要切身体会圣树的温度,身后却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不想死的话,就离它远点,那股力量不是你能承受的。」
「诶?」
回过头去,原本应是空无一人的荒野,此刻却站着一个身材小巧,头戴兜帽的少女。
「这里不是你一个外乡人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吧。」
「冒昧地问一下,你是?」
「失礼了。我叫卡萝儿·凯里特,是诺加德冒险者公会的冒险者头名。阁下的名字是?」
「羽生雉,来自欧滋利克。」
「原来如此,从欧滋利克远道而来的客人就是你们吧。」
「初来此地,不懂礼数,如果触碰圣树对你们造成了困扰的话,我深表歉意。」
见对方表明身份,雉也不便在圣树脚下多留,乖乖离开了那里。
「到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圣树里存在着大量魔力,普通人轻易去触碰的话,恐怕承受不住那股力量。倒不如说,以阁下这样微弱魔力的存在,还能走到这里,已经属于奇迹了。」
「是、是吗……」
大概是归功于自己拥有魔王的体质吧,雉没有将这份想法展露在表情上。
「不过,看阁下的样子,貌似对我们龙族的历史很熟悉嘛?」
「只是从各种地方听到各种故事罢了,像是……魔人斩断了圣树之类的。」
在龙族人民面前谈论这件事,按理来说是及其不礼貌的,可雉想到了昨夜艾蕾儿躺在自己腿上的面容,故意作出了这种发言。
他想知道,龙族人民到底是怎么看待艾蕾儿的。
「……原来没落龙族的故事在外界还有人传颂的吗……这可真是令人遗憾。」
「没落吗?魔人这种恐怖的角色,竟然被龙族齐心协力所战胜了,按理来说应该值得高兴才是吧?」
「……击败魔人的,并不是什么齐心协力的龙族人民……只是一介可怜的悲剧英雄罢了……」
看着雉一脸天真的样子,少女卡萝儿苦涩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悲剧……英雄……」
「是啊,明明击败了魔人,却被龙族所排斥,被称为什么背叛者……艾蕾儿,应该成为英雄才对啊……」
「你……」
「阁下,你和艾蕾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什……你在说什么……?」
「你瞒不住我。龙人对气味,一向是很敏感的,我们绝不会忘记自己熟悉的味道。你的身上,艾蕾儿的味道很浓郁。」
「……原来如此。」
是自己大意了。
艾蕾儿曾经不止一次表露过自己对周遭气息的敏感程度,而雉只是把它当作少女的特性,从未上升到整个龙族的地步。
没想到如今自己竟因为这个栽了跟头。
「她……现在还好吗……?」
「……」
「不愿意告诉我么……也是,我可是遗弃了她的,龙族的一员啊……」
自嘲地笑了笑,少女看向雉的目光里满是痛楚。
眼前的少女认得艾蕾儿,而且对她特别熟悉。
不能判断少女对艾蕾儿而言是敌是友,可就在此刻,雉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希冀。
「如果我说,艾蕾儿此刻正需要帮助,你会怎么办?」
「……你们来到诺加德,果然不仅仅是什么公会交流那么简单呢。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我好像没有这个义务哦。」
「看起来,你不是很信任我呢……」
「……那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艾蕾儿被迫离开诺加德的那一刻,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红发少女沾满泪水的双眼,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扑在自己怀里颤抖的身体,顷刻间全部浮现在少年的脑海。
雉就这么冰冷地盯着卡萝儿,等待着她的作答,期待着,或许和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的回应——
「「我想毁了圣树,杀掉龙族的所有人。」」
少女如是,说出了或许会令自己身陷囹圄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