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真的……好么?”
不足四十平的房间中,天照与阿拉斯特尔背面而坐,一者端坐于电脑椅上,另一者则是躺于床上。
“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么?”
“但是,如果真做了的话,就没有回头路了。之前所积累起来的东西也会白费,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坐在椅上,天照始终忧心耿耿地蜷缩着身子,右手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一旁,阿拉斯特尔却面无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嘴角说道。
“相信你自己的直觉,天照。”
“可是……”
“一切都不会白费的,只要你相信自己,你就可以做到。”
“……”
深咽下一口口水,天照终于抬起了头来。学着阿拉斯特尔那样深呼一口气,紧咬着牙齿,她猛然点动了鼠标。
“荣!四暗刻单骑双倍役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于房间中传来了少女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呐哈哈哈哈哈哈!还是太嫩了啊天照!”
“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南三场第八巡刚打过九筒你居然还单吊九筒!!!?????”
“不然我怎么会立直呢小傻瓜,以为按照之前的牌路打就不会放铳了么!天真,实在太天真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一天的豆子全部输光了!!!!!!这我下午怎么过啊!我还准备去竞技场打打排位的!”
“欸,不止是豆子啊,明天的家务就全部交给你了哦,天照。”
“咯……啊不玩了不玩了!老是你这家伙赢!不玩了!”
关掉电脑网页,天照索性滚到了地上,拿起一旁放着的原味薯片便吃了起来。再感觉到愤怒无处发泄时,她时常要通过这种人间的零食来解放自己。
“这才多长时间就不玩了,我可是能,欸——拿着这个手机玩一天啊。”
松软了两下枕头,见天照已经没了兴趣,她便独自一人抓捏着手机鼓捣了起来。
“话说快十二点了吧?”
退出游戏瞅着手机上的时间时,她又下意识朝着墙壁上的挂钟确认了去。
“嗯?差不多。”
“白尺,是早上七点出去的吧?”
“不太记得了……”
突然停下抓薯片的手,天照突然想起了这间屋子的主人。昨天对他倾泻了不少消极的情绪,再往后,她貌似就那么扑在了对方怀里,像个未经世面的小女孩似的恸哭了起来。
“咕呜——”
想到这里的时候,那张白净的脸突然红得像猴屁股似的,疯狂地摇了摇脑袋,抓起手边的薯片袋,她便是不由分说地往嘴里倾倒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肚子饿了。”
“哼嗯——”
瞅着她那幅红透了的脸蛋,阿拉斯特尔自然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在回想什么。只是看着那不断发出“滴答”声响的挂钟,她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照你知道白尺他……为什么帮你么?”
“他的说法是——他是个‘医生’……无法对将死之人见死不救。”
“那应该只是个搪塞别人的说辞,你有问过他他的真实想法么?”
“我现在还没有那个权力,至少现在没有。”
“啊,说的也是。”
灰青色的瞳孔上下转动着,翻找着手机里所拍下的白尺的照片,阿拉斯特尔抿了抿嘴。
“我问你啊,天照。假如你并非迫不得已,假如你尚有其他援助可求,你还会信任他么?”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十三年前,将你拖下神座的就是他吧?搞不好他就是间接导致你现在处境的家伙。”
“啊,你说那事啊。”
出乎阿拉斯特尔意料的,当谈及此事时,天照的反应竟是如此轻描淡写。
“那是场不尽人意的意外罢了,究其错根,还是在我们身上。”
“你就如此信任他么?”
“啊,除了他的父母以外,应该就数我和神原小姐最了解他了。就算想要把他当成‘恶’,自己的良心也是不允许的。”
“砰”
就在两人议论之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门外闯进一个满头虚汗的男子,双眼充血地盯住了屋内的两人。
“白……白尺!?”
“白尺!?”
“呼——呼——呼——”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状,两人同时跳起,一人将他搀扶到电脑椅上,另一人则是倒了杯温水放到了他跟前。待到一口气将其灌下,白尺才捂着胸口,一幅死而后已的模样对两人说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们千万别害怕。”
“怎么了?怎么了?伤哪了?让我看看。”
“是不是胸口?胸口受伤……”
趁着天照正摁着白尺,阿拉斯特尔赶忙拉开了他的胸口,面色铁青地开始往里面摸索了,但刚伸进衣服里时,她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嗯?”
疑惑之际,她抓住那坚硬的东西抽了出来。
两人定睛一看,那坚硬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尊精致的呦女雕像。
浑身上下只穿着粉色的三点式泳衣,居然还摆出一幅妖娆的姿势,这雕像给两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龌龊,随后,她们看向白尺的眼神也变得鄙夷了起来。
“如何,塔琳娜骑士夏日比基尼限定版,连下面做的都惟妙惟肖,拆掉塑料衣服即可看……”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阿拉斯特尔,这家伙打骨子里就是个性犯罪者。”
“呀……其实啊白尺,你有这方面的兴趣我是完全不反对的啦,但是这种……年纪也太小了点……”
“等等,等等等等,你们难道不惊讶么?这可是今天九点只在指定店家才能买到的超限量版‘泳装小骑士’的可脱式手办啊!?每家店只出售二十个!我可是拼了老命才从人群中把她抢到的!以至于我这一路都是飞奔回来恨不得马上就就把她放到我的收藏柜最显眼的地方……”
“这样就好让来家里的客人知道你是呦女控么?”
“我才不是呦女控!”
白尺倔强地反驳道。
“只是我喜欢的女性刚好是呦女体型而已!”
“你以为下界的人民警察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么。”
“嘛,这样至少证明他不是个冷淡了。不也挺好么?”
“你也太好说话了吧。”
一想到几分钟前自己还因为担心这个家伙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天照不得不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做到了床上。
“然后呢?你早上去哪里了?”
“啊,关于这个。”
见天照已经问了这个问题,白尺也就坦然回应了。
“接下来我可能会被英雄协会或者警署的找上门,之后拜托阿拉斯特尔照顾你一下了。”
“欸?”
“欸?”
“嗯,就是这样。”
“什么叫‘就是这样’啊!前因后果是什么啊?他们上次刚拘留我们不久为什么现在又要……”
两人四目相对之际,天照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猛地从床上站起,满脸惊愕地盯住了白尺。
“你难道……”
“啊,我找到追杀你的幕后黑手了。”
“……”
一旁,阿拉斯特尔却突然沉寂了下去。
“是谁!?”
“阿瑞斯。”
“……………………”
听到这个名字时,天照突然全身脱力,又坐回了床上。赤红的眼珠黯然失色,低沉着脑袋,她开始碎碎呢喃了起来。
“阿瑞斯……阿瑞斯……对了……是那个家伙……他从一开始就……”
“阿拉斯特尔,之后就请你帮我保护下她吧。那边差不多要找上门来了。”
“欸?等……白尺?”
“我相信你。”
“……”
将手办推在她手里,若无其事地交代了两句后,白尺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房间,朝着早已传来了脚步声的门口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