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白尺时,与其他人类不同的是,那幅看向自己的眼睛中毫无恐惧,甚至掺杂着些自己从未看到过的情愫。
她想不起来那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就像是在下雨天看到流浪街头的猫狗,在孤儿院中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样,遗憾的是,自己在见到他之前便已经麻木不仁,只剩下满身的戾气与虚伪的苟活求生欲。
“真是不可思议,世界上居然还有像你这样的人类。”
“你以前见到的人类里难道没有像我这样帅的家伙么?”
“啊,也不是夸你帅……虽然你长得是还不错啦。”
收敛起杀气,在被白尺包扎好了犄角后,阿拉斯特尔忧郁地望向了远方。
黑暗中,仍旧只有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等待着她归去,毫无希冀,亦无光明,唯有离开时的那声命令依旧清晰盘旋于脑海,而此时刺杀失败,她大概已经看到了几个小时后自己被脱光了衣服吊在桥头的模样。
“再过会天就亮了,没地方去的话,要来我这么?”
“欸?”
突然,她转过头去,有些惊愕地盯住了面前的白尺。
“什……什么?”
“要来我家么?正好家里想雇个保姆照顾下那个家伙,而且你也是知情的。”
“但是,但是我……”
“你想回那个地方么?”
“……”
突然,那双灰青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至少这一次以自己的方式活吧?做自己想做的事之类的。”
“为,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可是恶魔哦?是刚才还要杀掉你的恶魔……”
“我不介意。”
“……”
她突然怔在了原地,面前白尺的身影也突然清晰了起来。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的声音开始消散,转即,那双自然下垂的小手居然也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了。所以怎么样?回答呢?”
“当然要去,不如说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了,主人~”
“我对这种故意而为之的主从关系不怎么感兴趣,以后叫我名字就行。当然,语气要是能像魅魔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能叫‘主人’。”
“那你可要对我负责啊~可不能像路边随便捡来的猫猫狗狗那样。”
“哼,对你说出那句话之前我就已经把你每天的预算都算好了,接下来一个月就准备跟我一起吃泡面度日吧。”
“欸欸欸——”
……
“你……”
当面前那银发红眼的少女接住了自己的长矛时,阿瑞斯已无心再注意被钉在树上的阿拉斯特尔。
他甚至不再关心对方是如何接住自己那附有“神格”的武器,转而恶狠狠地盯住了那少女的脸蛋,怒不可遏地露出了满嘴的利齿。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而在阿瑞斯怒目圆瞪地咆哮之际,小手上擒住的长矛突然被少女调转方向,将矛锋方向对准了他。
“嗖”
再听得一阵破空之声,那根长矛便同样被她所掷出,原路返回朝着阿瑞斯的脑门穿射了过去。
“咣”
“咯……”
阿瑞斯是能感知到那股杀气的,与阿拉斯特尔不同的是,当少女出现在他跟前时,那股由内而外满溢出的杀气就已经穿透了他身上的这层盔甲,直奔着自己的心脏莽了去。
所以在看到对方掷出长矛时,他下意识地举起了盾牌,像是蜗牛一般躲在那坚硬的庇护之后,竟要以此躲过那一击。
“砰”
又听得一声震响,在盾牌被弹开之际,阿瑞斯才发觉自己已是后退近十余米。地上深揭的沟壑成为了他此时屈辱的证据,再朝那颗樟树底下望去,只见得那少女正搂抱着怀中的阿拉斯特尔,割开手腕将自身的血液送进了她的嘴中。
“咳……咳咳……咳……呜……”
睁开眼时,阿拉斯特尔同样也看到了这个银红相间的身影。但比起想象中的那样,此时的场景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别提自己口中这弥漫着铁腥味的液体。
“天……照?”
“嗯……果然一开始就该先跟你讲清楚的啊,阿拉斯特尔。”
眼前,这位名为“天照”的少女正紧绷着脸,满脸踌躇地朝怀里的阿拉斯特尔苦笑着。而在阿拉斯特尔眼里,她突然又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这……”
“你到底是谁!!!!!”
不远处,阿瑞斯已是快要气得肺都要炸了。他充红着双眼,鼓捣着满身的肌肉如一只棕熊一般朝着她们吼叫了起来。
此时,阿拉斯特尔才真正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认错。
“第二次见面,阿瑞斯先生。还记得我们前几天在办公室里聊的那些么?”
“你……是你!!!???”
“欸,没错,正是在下。”
于是,放下阿拉斯特尔,她便缓缓从树荫下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