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光临英雄协会的时候,白尺已是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现在的不屑。
这个与其他高楼耸立的地方不尽相同的建筑并未有什么奇特之处,至少从外面看来,他就像是建在一些时代广场正中央的标志性建筑物,目的只是为了让人们一眼便知道它是谁。
“站住。”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此次并未有任何遮掩,借用天照的身体一直走到了正门口的岗哨处。果不其然,一位穿着警服肩膀上挂着机枪的岗哨在房间里喊住了她,随后便跑步而出。
“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一个小时前有位英雄协会总部行政部的部长来过这,麻烦你联系一下她。”
“……请,请稍等。”
见状,那岗哨看白尺的眼神突然恐慌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岗哨室里,他一边碎碎念着什么,一边拨通了电话。
“是……是……属下明白……”
接着,站在不远处听到对方朝着电话里点头哈腰了起来的时候,白尺便已经走到了伸缩门跟前等着他操作了。
“神明大人……请进。”
“有劳了。”
颇有礼范地向他行了个礼,望着不远处已经在大厅门口等着自己的齐格鲁德,白尺便深吸一口气,小步慢移走进了这块园区。
“白尺先生。”
“你在这等了多长时间了,齐格鲁德小姐?”
“一小时左右。”
“真是让你久等了,非常抱歉。”
“不,并没有。”
“然后,法芙纳让你在这等着我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你传达给我么?还是说天照那边……”
“她亲自要求接见‘你’,所以把‘你’从拘留房里调出来需要些小小的手续。现在正在上层的贵宾接待室里等着您。”
“哦,这样。”
攥紧拳头,白尺轻皱了下眉。正好是跟着齐格鲁德上了电梯,等到了接待室跟前时,他们之间已是沉默了好一会。
白尺没有再问任何有关奥格的事情,齐格鲁德也并未谈及,只是轻闭着眼睛,像是在自己庭院里散布一样悠闲地带着他到了房间里。
“白尺!”
一到房间里,“白尺”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是多年未见似的,她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白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扑到了他身上。
“太好了!太好了!!我没事啊!!呜啊啊啊啊啊啊!”
“很脏的啊别粘着啊,这件衣服好贵的,以后保养都要不少钱。”
“呜欸?这是哪里的衣服,我不记得我买过啊?”
“阿瑞斯送的。”
“阿瑞斯?”
“啊,上床之前他精心挑选的,刚才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差了下,貌似市面价就要个二三十万呢。”
“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床!!!???你这家伙不会把我的……”
说着,天照便扯住了白尺的裙摆,眼看就要掀起来检查。
“喂你这家伙……换回去之后自己再去检查啊?这么猴急干嘛?”
“开什么玩笑!我贞洁要是没了怎么办!我宁愿保持这样一辈子!”
“真是个吃不得半点亏的女人……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先换回去好吧。你的身体没事,我用性命担保,总之先换回去。”
“最好是这样。”
双手放在对方肩膀,只见得一阵白光乍现,待到光粒散去,站在门口的这两人便应声倒地,双眼泛白昏死了过去。
“嗯——”
随即,白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自己那疼痛欲裂的脑袋,他第一眼看到了坐在自己跟前的法芙纳。
眼下,她正抻着脑袋,颇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就像是看着自己家的猫猫狗狗在地上打滚玩耍似的,此时法芙纳的眼神中尽是宠溺,好似已经将他列入了自己的猎物名单之中。
“原来如此,这就是天照神的能力之一么?真是涨见识了。”
“还真是稳如泰山啊,法芙纳。”
“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英雄协会的英雄之一啊,是受万目敬仰的英雄哦~”
“还真敢说啊,一开始我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是否是出了问题,现在我算是要给我自己道个歉了。”
一米七八的身高放在这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跟前已然算是庞然大物,更何况她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两人体型间的差异便是一眼可知。
但比起这个正气在头上的白尺,法芙纳却全然不为所动。她轻踮着小脚,不慌不忙地扬起脑袋,轻而易举便摆出了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怎么了白尺,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啊,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
“白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当他想询问个遍的时候,身后的天照突然从地上崩起,像是树懒一般从身后抱住了白尺。
接着,两只手框柱白尺的脖子,一把将他捋到了地上。
“我为什么没穿内依啊啊啊啊啊啊你这混蛋!!!!!!”
“卧槽你从哪学来的关节技?”
“拘留所里!每天都有好几个家伙要跟我碰一碰!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别用别人的身体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啊疼疼疼,脑袋要掉了!!”
“叼你老母快说!为什么不穿内依!还有我之前的内依去哪了!”
“那个阿瑞斯既然要跟你干那种事怎么可能还会给你准备内依!而且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穿内依走在街上不会被别人说是变态么!?”
“你不穿才会被别人说是变态!而且很痛啊你丫的!”
“哼哼哼……”
当发觉跟前这黑发少女轻笑起来时,白尺和天照同时停手将视线转向了这边。
自进门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配合得这么默契。
“两位可以不用介意我,请继续。”
“继续个头。”
扒开天照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凑到法芙纳跟前,白尺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凝视起了对方来。
“那个叫奥格的几天前和英雄协会的英雄交手过,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对吧?”
“欸,当然。”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是机密啊,就算你我现在尚处合作关系,我也得保留一部分情报的隐秘性吧?”
“那到底是哪门子的合作,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对我隐瞒了不少事情。”
“别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手里,白尺先生。这是免费的忠告。主动权必须由你自己握在手里,否则的话,之后发生什么事也怨不得别人。”
“用不着你给我灌心灵鸡汤,我现在要解除跟你之间的交易关系。”
“那那位恶魔小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会付钱给你,你开多少都无所谓,我此刻坚决拒绝为你做任何事。”
他语气的确很坚决,神情坚毅,言语肃严,就像是在斥责一位地地道道的纳粹份子似的。
“即便我穿色色的衣服给你看也不行吗?”
“不行。”
“啊?什么色色的衣服?”
一旁,天照则是一脸懵逼地盯着白尺,颇为不解地问道。
“好吧,我知道了。”
对一旁的齐格鲁德示意了两下,在白尺亲眼所见齐格鲁德从自己胸口前的缝隙里掏出一份文件后,法芙纳便拿过那份文件,在他跟前晃了晃。
“这什么?”
“你的租房合同。今天到期~”
“哈?开什么玩笑,我付了一年的房租呢……”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喂,你这家伙——”
“从今天开始你和这位神明要搬到我家里去住,衣食住行皆由我来负责。当然,这是我一人的主意,与英雄协会或是其他部门没有关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嘛,总之先在我那里住下吧,之后要干什么我会一一如实告诉你的。”
她笑得愈发邪魅,像是黑洞一般吸引着白尺的视线,一时半会令他没法转开目光。
“白尺。”
本想坚持主见继续拒绝她,一旁的天照却漫步凑了过来。
“她现在是唯一能保你周全的,把你从拘留所调出来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换句话说英雄协会的人都在盯着我们,只要她一消失,英雄协会马上就会有所行动。”
“你相信她么?”
“我只相信你。”
“……”
他突然愣在了原地,望着面前这个神情坚定的少女,那扭成了麻花的眉毛也不禁逐渐舒展开来。
“给我记住。”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天照便随即跟了上去。
半晌,房间内便只剩下这主仆二人,一者保持着微笑翘腿而坐,一者静静站于其后,双眼轻眯不苟言笑。
“‘救那恶魔耗费了您大量的精血和寿命’,这件事要告诉他么?”
“没那个必要,毕竟是我自己的决定。”
“但他要是知道了那件事的话……”
“没关系,反正他迟早要知道的,不如让我到时候亲自告诉他。”
“他会恨您一辈子的。”
“这样就好。”
说罢,法芙纳轻声嗤笑了起来。
“那正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