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1日 星期六 上午 希拉塔
受若兰学姐之邀,我不得不浪费自己难得的休息日,前往所谓的天文馆。因为工作的原因,这里的天文馆也是我设计的。在无理性不合理的甲方的压迫下,我反反复复了20年才通过了项目,可以说,这里的每个角落我都很清楚,或者不止是清楚,是看见就快吐了。
若兰学姐是前任学生会长,这个学期刚把职位移交给我。
在这个只有城邦规模政治实体的世界,这所学校是城邦里仅有的高校,城邦高层人员都是从中诞生。学生们会在毕业后,参加每一届的选举,或是竞选财政部部员,或是竞选城邦领事。学生在毕业后选举中的凭证,理论上拉选票的唯一办法...是在学校时的业绩。学生会长一职基本等同领事执政官,领事的选举便是在众多届会长中比拼。虽说老年人更吃香,但也不意味着年轻人不会当选。
当然,换句话说就是,城邦的政治人物只能从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中诞生。那些竞选失败的原学生,他们大多会进入智库会,用各种手段辅佐各行各业的发展。或者是前往科研院进行科学研究。
可能是人口增加带来的人才膨胀,也可能是为了方便选举时遴选对象。从这个学期开始,校方推出了年级评分制度。这个制度本着学生全面发展的目标而制订,但目前还有很多数字计算上漏洞。但年级评分本身已经引发了学生们的恐慌,他们一改曾经毫不积极参加活动的习惯。每个傍晚,操场上也聚满了临时锻炼身体的人。
因为我知道就这个学期而言,年级评分本身并不重要,活动中的个人分数始终会被班级分数压制,而团体分数也会被算入班级分数而非个人分数,所以我可以保持着怠惰的情绪应对运动会,只是在后方指挥志愿者,而不会去参加什么活动。虽然体能训练一直在保持,但思维早就已经被中枢的计算机绑架,能不动还是尽量别动好了。
“希拉塔!”
她小跑着。
9月凉爽的微风,轻轻地卷起她的短裙,淡雅的阳光,将那份蓝色从外而内地轻抚着我的左右心室和下丘脑。无论经历了多少次,这副光景,还是很难得的。
8月的燥热还没有完全去除,只可惜这里没有蝉,但还是让我回想起了儿时在古老地球游历的情景,每个夏天都是那样的吵闹。看不见的小虫子在树上、草丛里,沙沙作响。
比起那个世界,卡慕库拉要冷清太多了。
“你觉得...如何呢?”
“什么如何?衣服的话,挺适合的。”
确实很适合,估计是量身订制。白色的露肩体恤装下,内衣若隐若现。她还特意又调整了指甲和口红的色调,和昨天的相比更加具有青春和活力的印象感。
值得让人留意的,恐怕还是手腕上的绳环吧。红白蓝三色绳子捆绑在一起而成,没有其它多余的装饰,而玛扎家的族徽便是红白蓝三色。然而,她的左手上却戴着另一种绳环,那是黑红金三色组成的,暗示着陆波世族。
三年级的陆波人,只有一名,是和若兰同一个班级的莱昂•陆波。
莱昂,我虽然没有和他见过几次,但我知道他以个人身份参加了反人工智能运动,同时似乎也是静穆的受害者,被迫购买了静穆研制的特效药。
她为什么要带那个陆波家的手环?
目前我可以推测出来的答案只有三个:
①她和莱昂是恋爱关系
②玛扎家和陆波家昨晚举行了联合宴会
③她被陆波人买下了
第三个可能性来自于家族之间的人员交换,是出于什么利益考量,让成员入赘到其它氏族中,就不得而知了。
就目前看来,我可能需要去关心下这些。
“让我来天文馆的理由呢?”
“理由?当是学习一下啊...我们三年级有这方面相关的作业需要完成,真让人头疼呐...希拉塔是第一次来吗?”
“算是吧..去年我都没怎么来过哈德良区。”
“这样啊...那希拉塔也要好好学习一下哦。”
饶了我吧,自己学习自己,我还是办不到,而且这些都是我19年前的设计构想了,现在看来又有点幼稚了。
“人还蛮多的呢...希拉塔可别走散哦。”
“走散了也能有手机可以联系啊...”
“总之要有所防备!不要松开我的手哦!”她硬是握住了我的左手,又悄悄地钻进了我的指间。
“唉,好吧。”
展厅内部的第一座物件,是穿着充满了古老地球纪元2000年时代的古早味宇航服的航天员彩绘雕像:厚重的服饰,光滑圆溜的头盔,还有扁平的背包。这是现代化世界所接触的最为合理的宇航服样式。当然,并不包括那些长得和植物一样的歇遗类,歇遗文明被我们发现时,就已经呈现了现代化社会的状态,然而因为生态的异样,以至于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作为智慧文明的存在便光明正大地降临在了他们的世界里。结果便是引起了该文明的恐慌和崩溃,尽管被帝国所扶植重新恢复了秩序,但却始终无法回到现代文明之列了,只能成为帝国的一支被保护国。
雕像的左侧是弧面墙,上面安置着一副一兆像素的星云彩图。然而,这个素材是我在信息流中随便抽取出来的,至于是哪个星云,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就随意标注了"Lq1"星云,然而正规的星云名称,应该是Nebula-aaa,bbb,ccc,abc组成数字坐标,原点则是中枢的所在位置。值得一提的是,中枢本位在地图上的表现,也是维系帝国大一统的方式之一,尽管目前有多个星域处于割据的状态,但他们的导航却依然使用的是中枢本位制。而我们每年也会根据整个银河内的各个星系的相对位置变化而改良三维影像地图,并将地图投放到信息流中,以便各星域人民使用,免费使用也是个极强的手段,这能够确保那些割据政权无法承担独立制图的成本,这也是为什么到现为止也没有天狼星本位,或是卡慕库拉本位星图的情况出现。
“能一起拍张照吗?”
若兰很喜欢那副瑰丽色的星云。
“你要怎么拍?”
“嘿嘿,这个时候就需要...”
她说着松开了紧紧扣着我的手,从夸带包里抽出来一根短短的粉色铁杆,并将铁杆拉长,杆子的一端可以用来挂手机。
“这是?”
“现在很流行的自拍杆哦!”
自拍杆?!
确实,只要有了这个的话,就可以不必麻烦路人了。真是个天才发明...不过硬是要说天才发明,也不太妥当,直接把手机更新换代为[曲仪]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这些人非要在现有资源的基础上进行再开发,而不去考虑一下新资源的开源发明呢?
不过发明史也总有个规律:绝不善待第一发明人,总是钟爱改进者。
“笑一个!”
若兰把我拽到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内,紧紧挨着她的头,那洗发水和护发素淡淡的清香确实会让人稍稍有些着迷。
“唉...希拉塔你都没有笑啊...”
这种情况下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笑起来?还是说,要我一直笑吗?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去下个地方吧!”
她拽着我的手腕一路狂奔,就没差点被管理员给赶出去。她也没有好好欣赏下我精心设计的展厅之间的[走廊]。
不过由于走廊很好看,所以也挤满了人,那种我所期望带给参观者的宇宙孤寂感,恐怕也是无法体会到的吧...
“第二展厅是恒星的投影啊...这个到底怎么做的?好真实啊...真的很像太阳。”
展厅中心的小太阳投影,我没有去制作模型,而是作为填空组,以实现所谓的“切合各个恒星系的实际情况”这一项标准。所以若兰现在看到的这个太阳,就是时时转播的卡慕库拉星系的太阳,所谓卡慕库拉s1。之所叫s1,因为还有一个s2和s3,但s2和s3的运行路径有些鬼畜,要想用肉眼观测到三个太阳一片天,恐怕得要等上个500万年甚至更久,那时,这个星系姑且也可以称作三体世界吧...
幸亏s2和s3恒星远离了s1的卫星们,才使得卡慕库拉行星从以前那种炙热的熔岩世界变成了可宜居的大陆世界,帝国也才对卡慕库拉这种偏远星系产生了殖民的兴趣。
绕过那个太阳投影是第三展厅,中间的走廊被我隐藏了,因为第三展厅的内容便是按顺序排开的恒星的卫星们。
“若兰学姐,你知道距离太远最近的这颗行星的故事吗?”
“这个红色的...阿列克星吗?我姑且听过一些,是火神阿列克的居所。”
“嗯,在我听过的这个版本中,火神,在第一场战争中背弃了盟友,将众神的子嗣囚禁在了大宫殿中,独揽大权。之后,他被众神联合打败,关押到了阿列克星。但是...”
我走到那颗名为阿列克星的投影前面,用手势转动它。
“这是神话版本...那一天,我们的祖先共同目睹了巨大陨石地穿过,并在阿列克星上留下了不灭的痕迹。”
留在背面的,那是一个巨大的弹坑。因为潮汐锁定的原因,这个弹坑不可能被肉眼所见。
“真的耶...这个坑怎么这么大?”
“火神虽然不是自愿前往阿列克星的,但他的抵达,毫无疑问对这颗红色糖果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因此,如何妥当处理战败者,是我们应该去反思的,尽管这些败者为了自己的野望而造成了无尽的血污。倘若我们不妥善出了,那我们也只是在制造新的血污罢了。”
“感觉这些台词很酷呢...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也在思考。
火神故事在这里有两个引申,一个是指850年前的特洛伊号战列舰在战犯的挟持下逃亡卡慕库拉星系时,虽然引擎被我们击破却携带着大量易爆弹头坠毁在了阿列克星上。
另一个,则是暗示陆波家族,陆波人为了维持对执政官一职的垄断,他们会背叛自己的盟族,并用尽一切手段将历届会长拉入自己的门下作为“绑架”。
这个猜测,我是在刚刚临时想出来的。接下来,我需要确认这个想法。
但是,我不能这么明显地去问,因为这是他们的家庭私事,属于[无礼]的范畴。除非她有意愿让我知道这个事情。
“如果你是众神的领袖,你会如何处置火神呢?”
“我吗?我觉得火神的行为其实还好吧...只是把众神之子软禁起来了而已,也没对他们做什么,而且那个时候,人类不是一直在和这些神仙打架吗?所以,搞不好火神建立起来的统一秩序,才是最优解吧,只有那样才能团结所有神明的资源和宝具,一举歼灭人类!”
“怎么感觉挺恐怖的...”
“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责备火神为好。”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水神的子嗣皮娜美,在获得自由后,不也自愿选择了追随火神的步伐吗?”
她可能听懂了我的暗示,也可能没听懂。
如果答案是yes的话,那么,她是甘愿成为政治筹码而入赘陆波家吗?
就目前看来,若兰是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如果她被陆波人抢走了,那么陆波家可能会继续维持执政官的垄断地位。我将彻底失去这个可以利用的[皇后],只剩下废物索尼娅了。
但我也无法利用她对我情感来让她逃离陆波家的魔爪。否则,她就不会在今天来主动邀请我,就像以前那样。因为她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所以会更加积极一点。
然而,很可惜的是,她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也没法回应她的心意。
我已经对这种事情感到麻木了。[爱意]到底是什么呢?在我这漫长的工作岁月中,其丰富的涵义早已经被时间的砂纸所磨平,留下的只不过是空洞的[繁衍]罢了,而我们作为工作人员,记忆存储在中枢控制中心的信息流,永生不死,也早已丧失了最初为人的基因序列。自私的基因无法控制我们。
不需要子嗣,自然也不会有恋爱的需要。保持正常的社交需求,就足够我们解决所有发展问题了。
她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所以才选择了我,而不是其他更具青春色彩的男生。她只是想在自己的人生行程表上留下些痕迹罢了,如果她真的选择去像普通的年轻人那样谈情说爱,那么对于另一半来说,要眼睁睁的看着若兰被陆波人抢走,是极度痛苦的。她大概就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和其他学生都保持着一种莫名奇妙的距离感吧。
令我困惑的是,她是什么时候得知自己今后的命运的呢?初中的时候?成为会长的时候?还是在她接触到“家族之间礼尚往来的风俗”时候的呢?
无论如何,仅此而已。正如他们的视野永远无法超出城邦邻里的规模,他们内心的痛苦挣扎和对痛苦的自我超越也是存在限度。
我曾见过最悲惨的人,非天狼四的杰洛莫属,天狼世界是大陆世界,他是其中封建社会晚期的知识分子,传统帝国在现代化敌人的入侵下逐渐凋零,社会中的各种要素逐渐脱嵌,在这种情况下,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对传统理念再解读的尝试,力图救文化于水火中。很可惜的是,他的努力遭到了自己人的攻击,被批评为败坏道德之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国一天天走向糜烂。革命爆发后,杰洛又力图维系帝国的多元共在,防止人们因为民族主义的激情而忘记了国际格局之困难,排异己之友军而独自面对帝国主义侵害。但在这时,他又被扣上了帝国主义帮凶的帽子,遭到了驱逐和迫害,不得不躲入山中,以著书维生。而这个深陷民族主义的革命国家,则在其它大陆帝国的分割下被蚕食干净。
这是我们第一次扶助次生文明快速发展实现技术突破。
结局却是一个只有流血的世界。天狼四在帝国争霸时代陷入了热核战,之后,一切都沉寂了。杰洛有幸活到世界末日,我也和他在那一天进行了短暂地畅谈,他毫无疑问是个具有建设性远见的才人,可以的话,我会向他献上最大的敬意。但此时的他却对人性感到无比的绝望,陷入了精神的自我否定中,在蘑菇云的压迫下绝望致死。
提供给强权以超越时代的军事武器的我们则有不可抹去的恶名,从那以后,我们对被观察世界的帮助也更加的谨慎,不再追求单一文明统一迅速飞升太空时代的幻想,而是沉下心,按阶段地提供知识和技术的尤里卡,尽可能地保持世界各个文明的权重比例与其在正常的历史推演状态下,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希拉塔!那如果你是领袖的话,你会怎么处理火神呢?”
“我会把他流放到一个荒芜之地进行强制劳动1000年吧。”
我也不是全在开玩笑,4000年前帝国鼎盛期的法律正是这么写的。当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虽然无法复现出来,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们对个体力量的绝对局限性感到自满,丝毫不惧怕这1000年会出现的怨恨和变数,也不担心自己的绝对帝国会遭受到什么威胁。因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这个宇宙间唯一的主宰,唯一的玩家。只有人类是自由的。
“强制劳动?这个想法好有趣啊!可是能有那么多荒芜之地让神明来强制劳动吗?”
“会有的。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一定会让傲慢的火神亲身体会底层劳动人民的辛苦和汗水和快乐。”
“可别真的为了我就这么干呀,呵呵。”
她笑着。
很快,那一丝笑容也被突如其来的忧郁所抹去。
“要是能和你一直,持续到永远就好了。”
“果然发生了什么吗?能和我详细地说说吧...”
我领着她走到了一处密闭房间里,像这样的星空房一共安排了15间,虽然本身的规模不大,但被星空的广度和深度所包围:投影覆盖了所有的墙面和地板。因此不会让人感到狭窄,巨物恐惧症的家伙甚至会被突然一般路过的巨型气态行星所震撼到嘞。每张卡可以使用房间10分钟。在10分钟内聊完,足够了。
“诶...这种地方竟然有这种房间,挺不错的,我们进里面详谈吧...”
我假装意外而惊喜。
“虽然每次希拉塔你都能完美地解决问题,但这一次...希拉塔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学生会长不去关照下学生,那要我们学生会来有什么用?话又说回来,将来我也是要竞选的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够知道的?”
“可...唯独这件事,我本不想和你说的....”
她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关上门的瞬间,我注意到了一丝外在的目光,是谁跟踪了我吗?不过没关系,只是个小丑罢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若兰的事件上吧。
“我已经...不纯洁了...”
“嗯?”
“昨天宴席上,陆波强吻了我并**着我的胸...”
“然后呢?”
“大概还可能会怀孕吧...为了给这份契约上保险。陆波在40年前出台的家族法律,凡与陆波人结婚的,都会自动算入家族内,其诞下的子嗣也会自动被赋予陆波的祖籍。”
“这样啊...那么果然陆波是在垄断所有的被选举人吗?”
“你意外的冷静呢...稍稍让我有些失望!”
拜托,大姐,虽然陆波的行为很可耻,但是男女接吻是不会怀孕的,对于两性动物来说,那需要精细胞和卵细胞的结合。这应该是属于教科书内容吧...难道你是三岁小孩吗?
我忍住笑出来的心理活动,但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我也要严肃一点:“会吗?我可是超难过的耶。但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而是想方法解决问题的时候。”
“你真问题大师...”
“你知道,众神是怎么打败了绑架自己孩子的火神的吗?”
“暗杀?”
“才不是种幼稚的暴力呢,神明是杀不死的,如果以杀戮造就血污为解决方案的手段,那么问题是不可能解决的,制度就是这样一种有趣的东西,它需要我们去直面它,而它也会不断地逼问我们,何为人类的自由。”
“人类的自由?”
“把问题的口子开小一点吧。你的自由,是什么呢?如果不能直面这个问题,那么我也无法精准下药,解决问题。说到底,这个问题是否成问题呢?如果你对于现状没有任何追求的话,那么问题也自然就消失了。不过,我看你这痛苦的样子,应该不会满意于现状吧...”
“我的自由吗?”
远处的恒星缓缓移动到我们的脚下,它散发着光和热,可它不是超人。
太阳的特殊与神秘,在更为庞大的星系系统中,变成了普遍的存在,而星系星簇又在这无尽的宇宙包裹之下,从独一无二变成了普遍之物。
作为个体的人类也是如此,无论是多么特殊的灵魂和思想,无论是多么健壮的筋肉和体格,无论是多么令其绝望的困境与难题。一旦放进历史的长河之中,也会变得不堪一击。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绝望和苦难也会随之被超越。
但是,对于这些没办法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呢?对于这颗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行星来说,其特殊性会一直被保持着,直到热寂发生时,自我崩溃时。
“我想要的是恋爱的自由...不,是选择的自由。”
她思考了一会,才给出了答案。
“选择的自由啊...”
人们总是会提出些奇怪的要求。
“也就是说,你认为,你无法做出属于自己本心的选择吗?”
如果不想被人操控,唯一的路径只有将人放置于虚无之境。这是绝对理性的逻辑下能走到的终极答案。而这答案,在5000年前就是实现精神自觉的众人所谙熟于胸的了。
当然,现实的人是不会想要那种绝对理性下的选择自由,他们只是想摆脱过于束缚自身舞蹈的锁链罢了。
“大概是这样的吧。我从小就没做过什么选择,选择题除外哦。”
“从小?不妨和我说说,当作是讲故事。”
我从那片虚空中影藏着的取水口接满一杯热水递给她。
“谢谢。我记事起,第一次和陆波人接触,大概是在10年前。那时我还不知道陆波是指什么,也不在乎大人们的争执与利益纠葛,我和朋友们在一起玩得挺开心的。然而,那天却也是我和妹妹见过的最后一次。”
“妹妹?你怎么还有妹妹的?我一直听说玛扎家是独生。”
“和我一样大的双胞胎哦,这样算的话,其实应该算是我姐姐?”
“为什么是最后一次见面?”
“其中的理由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被陆波的人看上了。无论我如何哭闹,他们也不会把妹妹还给我。从那时起,我就深深感受到了一种无助、无力的滋味。在那之后的三年,我们虾蜢城邦又遭受到了邻邦蒂亚的入侵,那些该死的蒂亚人,切断了我们所有的补给和粮食通道,虽然城内的耕地足够自足,但却还是引起了物价的上涨和恐慌。为了镇压人们的恐惧心情,我们家和陆波一起出面演讲。但是,陆波的族长却背叛了我们。”
城邦公民主义下的内鬼吗?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都敢叛变,陆波的外交政策可真是灵活呢。
“陆波族长做了什么?”
“他指责我的父亲为恶魔之子,是蒂亚入侵的原因,只要把他交给蒂亚,一切冲突都会平息。”
“神权官和保民官呢?还有智库理事会呢?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没有动静吧,好歹,你们玛扎也是一个建邦大族。”
“他们和陆波是一伙儿的,理事会里的反对声音都被陆波雇佣杀手解决掉了。父亲为了保护我,将我关在了地下室,自己则去面对那些杀手...”
“嗯,伤心处,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不用说,事情我大概都了解了。那么,最近陆波他们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玛扎和陆波这两家,可真是苦大仇深啊。卡慕库拉世界作为废土世界,其治理难度本来就很大了,还以为区区城邦规模下,内部斗争或许会被外部斗争所掩盖,减少些统治成本。没想到二者居然是并行的,且还愈演愈烈。这下回去我得多做些功课了。
“陆波的众多孩子里的一位,三年级的学生莱昂•陆波的哥哥,塔旗•陆波。”
塔旗。
这让我想起来几年前的一个老朋友,他叫塔旗玛,只可惜那人去了废土当冒险家,不然我现在还可以调侃他两句。
“塔旗趁我母亲因为选举而慌乱时,签订了与我婚约。”
“这样啊...”
“你就不能多关心一点吗?”
“呜哇!这个该死的人渣!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玛扎家是彻底衰落了呢。”
“嗯,如果我真的不幸嫁给了塔旗,那么玛扎家将会因此而绝嗣,财产也会被近亲所分瓜,领地则会作为奖励赐予新来的英雄家族。”
“那个...天才少女婧兰的家庭?”
“嗯,虽然吉姆里被冠为英雄家族,可要是婧兰也被陆波的栽种盯上了的话,那这个城邦就没有能够阻挡吉姆里的势力了。”
“我记得..哈德良好像是陆波势力下的科学家,反对哈德良计划的静穆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静穆?他不是因为贩毒被抓了吗?那种人渣有什么好利用的。”
“我觉得他不会是贩毒那么简单,如果可以的话,明天请安排我和婧兰的见面。说不定能够帮到你。”
“不用那么勉强也可以哦...其实我也习惯了,这种**控的生活。”
时间差不多了。
我站起来,示意若兰该离开房间了。
“若兰•玛扎,你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坚强的一位,谈及糟蹋自己身体之人时,你也不曾乱了神,请你坚持你那钢硬顽强的意志吧,在敌人面前把自己的温柔隐藏起来。不要让问题消失,直面它。那样才是我认识的若兰学姐。”
“谢谢。”
直面问题。
这是我工作以来学会的唯一真理。
其实让陆波独裁统治虾蜢城也并非不行,他们事功的高效态度可以让这个城邦快速发展。城邦规模极小,因此也不必担心凝聚人心的问题,道德问题也可以被转化为安全问题来解决。
但是,那种罪恶的世界是我们所共同厌恶的。自从天狼星事件发生以后,我们便立誓要把每个现代化世界都得打造得像古老地球那样完整而美好。
为了这个契约誓言,我们可以花费几千年的岁月,去直面所有的问题。
如果要问,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答案是虚无的,我们从不为了什么。当我们因为各种原因而成为中枢信息流的一部分时,成为那非人的不死存在时,复兴人类文明这个宏大的历史目标,其背后的个人激情运动就已经消失了。我们自愿成为复兴计划的永生奴隶,以个人自由的消亡而换取整体人类自由的重生。
硬要说,图啥就是为了图个永久休假吧。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2日 星期一 上午 希拉塔
“这是位插班生,她以前都是生活在废墟开拓区,大家要好好相处哦。”教师草率地说着,因为现在已经下课了,她估计要赶着回办公室整理周末拖欠的工作。“那么,有请婧兰•吉姆里为我们自我介绍下,老师有事先走了!”
她将婧兰往台前一推,以每秒15米的速度消失在教室门口。
“大家好,我叫婧兰。在今后的日子里,请多指教。”她像是背台词一般,快速而平淡地结束了自我介绍,随后走到了后排空出来的位置,将包放在了椅子上。
婧兰的发色黑色偏黄,小马尾,刘海遮掩着眉毛、戴着金框眼镜,小嘴涂上了一层淡粉色的口红。看上去是B级,但装了一层胸垫,实际是对Acup,黑裤袜,身高在154左右,校服很标准,应该是刚刚入手的,领子后便的商标都还没裁掉。
同学们注视着她,但她毫不在乎这些目光,像是演习过很多次了一样,顺手地将包中的书本和练习放在桌角边上,随后开始安静地坐在位子上读书。
虽然现在是下课,但大家都不敢动,似乎是被这么迷样的少女所震撼到了。
班长岛知亚德率先鼓起勇气,积极地去与婧兰互动。
“那个...婧兰同学,需要我帮你介绍下我们班的同学吗?”
婧兰似乎没听到,让亚德尴尬了好一阵子,像他那样的帅哥被女生漠视的桥段可真是罕见。
“婧兰同学?”亚德开始有些胆怯了,他稍稍把头侧过来,用眼神暗示请求我过来帮助。
“嗯?抱歉,我有些太专注了,没注意到你在说话。”
婧兰的声音很好听,坚硬而温柔,就像若兰那样。这两人都是兰,为了做个区别,还是称呼若兰学姐为大兰,婧兰为小兰好了。
考虑到小兰拥有着一瞬间透析静穆的阴谋的能力,我不能贸然接近她,至少要确认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聪明的卡慕库拉人,还是和我一样...是一个来自中枢的工作人员呢?
我点头示意亚德继续介绍班级同学,亚德接到指示后,恢复些许作为班长的自信和尊严,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班级里的18名学生。
“我是班长亚德,是明面上的事务处理人,有什么杂事都可以丢给我来处理。然后是我们班的二把手索尼娅书记,她乐观积极...热情...好客...差不多就是这样。”
“喂喂!亚德!什么叫热情好客啊!搞得我像是拉客似的。”
索尼娅虽然在整理讲台桌上教师留下的作业,但她还是听到了在最后一排和小兰吐槽自己的兰德。
“一排一座的眼镜娘叫作紫馨,她是读书爱好者,学习上问题可以请教她。二座的金发辣妹叫作郁金香,怎么说呢?是个时尚达人的感觉吧。你前面这个三座的死宅男生叫萨内,没事就别理他,我们都欺负他。”
“霸凌肥仔,你们这也太坏了...”
“二排一座的贵公子是陆波家族的神吉,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吧。二座的是咱班上的大发明家艾迪,三、四座是拥有完美模特身材哈克和百兄妹。三排一座是罗家的芙丽德,是傲娇,她的话,你可以当反话去听,不要太在意。二座就是索尼娅书记,三座是魔法使莉娜,四座就是我。”
“魔法使是什么?我是德鲁伊好吧!信不信我召唤强大的树之妖精弄死你。”
“四排更人才辈出,一座是化学系的普朗特,二座是物理系的斯坦,三座是生物系的大山。五排的大多是边缘人士,一座是自闭的爱丽丝,二座是寡言的法柯,虽然眼神比较凶狠,但是个好人。最后一位是学生会长希拉塔,和我一样是打杂的。”
虽然确实是打杂工作,但总感觉有些微妙。
“记不住大家的名字没关系,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以慢慢磨合。对了,这周三开始是运动会,你有什么想要参报的项目吗?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个位子,活动上的得分会计入年级评分,那玩意还蛮重要的,只是现在还有些小漏洞而已。”
小兰装出聚精会神地听着,然后崭露出令人着迷的笑容,委婉地拒绝了亚德的邀请。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2日 星期一 中午 希拉塔
我提前来到办公室等待若兰和婧兰的到来,今天运气不好,办公室的空调莫名奇妙地无法放松冷气,我稍稍检查了一下机箱的状态,并没发现明显的短路痕迹或是零件缺损,大概是电线管道出了问题。旧校舍也就这点麻烦。
空气越加闷热,即便打开了窗户,也无法感受到空气的流动,看来是夏天又回光返照了。
过了许久,办公室的门才被推开,进来的人却并非是大小兰,而是提着快餐袋的赫尔曼和刚从教师魔爪下解放出来的索尼娅,索尼娅身边跟着的是来办公室处理运动会经费的会计莱德和计算机系学生筒。
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也就更热了。
“会长不去吃饭吗?”
“等人,那个新来的转校生。”
“啊,那件事啊!哈哈...我忘记转告你了,若兰好像交涉失败了,不过她俩倒是自个出去吃饭了,我刚刚才在路上碰到。”赫尔曼漫不经心地向我道歉。
“这...”
完全就是被鸽了啊,若兰也没有发个短信给我。
“你知道她们去了哪家店吗?”
“好像是...全面面馆。”
“那是什么?”
“诶?兄弟,你来虾蜢也一年多了吧,怎么会连学校周围的店铺都不记得。”
“我通常都在食堂解决。”
“那么,你要花费时间去追吗?”
“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反正也是同班学生,下午找时间就可以了。那我先去吃饭...”
“希拉塔!”
索尼娅赶忙叫住了我。
“怎么了?”
“稍等我一下,有些事想和你聊。”
于是,大概又经过了十来分钟,索尼娅和莱德才结束了经费的调整和众筹网站的试运行。
因为食堂已经人满为患,我们便选择到校外的一家快餐店就餐。当然,她还带上一年级的小妹莉娜。和我们班上那个魔法使莉娜不是同一人物,为了做区别,二年级莉娜称为魔法师,一年级莉娜称为矮个子好了。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这个事情是莉娜•唐纳发现的。”
“我知道是这位。”
“莉娜告诉我,一年级的学生里面,好像有霸凌的行为出现。”
“咱班不是也有吗?对吧,霸凌死宅萨内。”
“没和你开玩笑!是真的!非常!非常严重的那种...欺负人的行为!”
看着她涨红的脸蛋,我也没好意思继续开玩笑了。
“那么,受害者是这位莉娜吗?”
“不,不是我。”
“那是谁?”
“是2班的学生。”
“那...凶手是?”
“我们班上的人。”莉娜用手捏着吸管,搅拌热乎的咖啡。
这么热的天还能喝热饮,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我是没办法,如果不上因为快餐店里有空调,我可能已经汗如雨下了吧。
“这样啊...那直接和老师说不就可以了吗?”
“我们打算这样...但那是我们班的人出的手,我担心会影响班级的年级分数。所以,就瞒报了。”
“那你们想要我帮什么忙?”
“在不给予我们班级分数影响的情况下,处分他。”
“至于吗?你真的知道处分的分量吗?”
“分量?”
“首先,是对于你们班级,虽然现在班级分数与学生分数之间的计算方式还没有定下来,但是要想在运动会上赚到足够的分数,暴力人员还是很重要的。其次,作为被惩罚的个人,他依然会在城市里造成影响力,说不定会产生报复行为,对你的人生安全造成影响。”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希拉塔,你不想深入研究一下吗?说不定,一年级内部还有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饶了我吧,最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运动会也够呛的。”
在那排队点餐的人群之中,又是那瘆人的目光,和昨天一样。
到底是谁在跟踪我?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2日 星期一 下午 希拉塔
这个世界的运动会分两类项目:单体和团体。
单体比赛除了长跑、短跑和跳远跳高、铅球外,还有比拼战略思维的战棋和比拼临场发挥领导力的演讲。
团体比赛包括小组跳绳、接力赛、拔河以及模拟战场的野战。
[]无论是单体还是团体比赛拿下第一名都可以获得5点运动专用分,嗣后排名分数逐渐减1直到0,分数会记录在运动会后的班级评比中,总分第一名的班级将会获得优胜奖。优胜奖会成为额外加分项计算进年级评分中。[]
我翻越着手机上董事会下发新的评分短信,这个新的评分机制如果没有太大漏洞,将会被当做最终的定稿。它和之前的散装计算不同,这个更无情一点,要是拿不到最终的第一名,则无论取得了多少个项目的第一,都没有用。果然,比起个人,还是团体的协调更加重要啊。
我回复可以。
紧接着在课间,广播便开始放送新的运动会评分计算机制。
然而,便是学生们的埋怨,他们抱怨着难度太高。要在5个班级里拿下第一名,却是可能有些困难。
于是,原本的自习课被班长亚德拿来召开了班会。
“非常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但是,为了胜利,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调整下团体项目的人员安排,原本我们计划的是在单体项目上让能者多劳,靠单体项目的分数来争取班级分数。但现在计算的逻辑已经不同。如果,我们要取得优秀班级奖,那么我们就必须要争取团体赛的胜利。”
“可是我们班战斗人员很少,再怎么搞,也不可能和4班和5班较量的。”索尼娅举手回答,应该说是举手拆台吧。
“这不好说,团体赛除了拔河是纯比拼力气的,我们都可以想办法靠增强集体协调性和谋略来取胜。尤其是野战,有会长在,我们还怕输?”陆波家族的贵公子神吉把腿架在课桌上,放肆极了,因为有着出色的自尊心和丰富的知识储备,他是临场演讲的选手。
“拔河也是可以靠技巧的。”擅长物理的斯坦推着眼睛说着。“关键在于对摩擦力的控制。”
“唔啊....你别念了,斯坦~”坐在斯坦右后方的魔法使莉娜抱头悲鸣。“刚刚才被物理摧残完,你还来。”
“这还只是基本呢。”
“咳咳!总之,我们需要重新安排下人选。没有其他意见吧?”
“我们敢有吗?”喜欢数落别人的傲娇芙丽德•罗,用手指绕着自己在周末刚烫过的头发,一边吐槽着亚德的暴政。
“那么,先来安排野战人选吧。团长...那个,会长是肯定要参加的。还有3个位置,我觉得参加长跑和短跑的哈克可以担当冲锋者的职位。”
“不可以啊!哥哥都已经很努力了,长跑和短跑很累的,如果还要去野战,那不是要让我哥累死吗!”
模特妹妹百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表示坚决反对,并提出了可能的名单:“让法柯来吧,反正他也没有参加其他比赛。”
“法柯,你可以吗?”模特哥哥哈克向坐在第五排,靠着墙壁,思考题目的法柯发问。“如果不愿意的话...”
“我可以的。”寡言的法柯拒绝了哈克那像是施舍一样的好意。
“那么其他两个呢?郁金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哈?我为什么要参加野战啊,又累又热又臭,那是你们男生的责任吧!”
辣妹郁金香一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着,另一只手翻阅着手机,可能是在看朋友圈之类的。
“我没猜错的话,郁金香,你初中时是蒂亚城邦的合气道比赛的冠军。”
“这!这怎么可能啊!你别把暴力冠军的名号突然挂给我啊!”
郁金香突然满脸通红,没拿稳手机,摔在了地上,还好是正面朝上。
“郁金香,拜托了!我自己也会参加比赛的。”
“那...没办法了。”
辣妹似乎和班长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情感交易,不过似乎并不会影响班级秩序。
“那么作战计划就拜托了!”亚德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可班级同学一直在推捧我,我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毕竟在去年,我为了争夺会长的位子,不得不参报了这项比赛,并拿下来第一。
“拔河跟野战是同时开始的,所以人员上不能够重叠,规则依旧是6人对抗6人,男生的话,就是理科三兄弟和死宅萨内了?”
“靠萨内一人就够了吧,他的体重超越年段所有人至少三个量级。”化学系普朗特,他也是喜欢欺负萨内的选手,尽管没有任何恶意。
“女生那边的话,依然是爱丽丝和索尼娅,没问题吧?”
“当然!”
“我...我也可以...”
自闭的爱丽丝和较有活力的索尼娅形成了鲜明反差。同学们的印象中留下的也会是这种反差概念。但只有我知道,这副反差是索尼娅勉强自己装出来的。
她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坏掉的吧,只要我给她最后一根稻草的话。
“4人接力赛,哈克不得不继续参加,但我觉得可以安排在第一棒,以减轻哈克的压力。”
“最后一棒我也没问题。”
模特哈克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可真是令人着迷,如果我是女生的话,又看见他那健硕的肌肉,恐怕就会直接爱上他吧。
“其他三人则是大山、艾迪和神吉,你们三速度都可以,之前练习的交接棒应该没问题吧!”
“自然如是!在下右臂的肱二、肱三头肌和肱桡肌上所有的神经传感器腺体都已经准备就绪,那种电流感,已经通过脑神经分泌蛋白质再经过逆翻译和逆转录烙印在我的DNA双螺旋之中了!”
“喂喂...脑神经就算分泌蛋白也不可能会逆翻译和逆转录吧...”大发明家艾迪摆弄着桌上的战棋,他反复地推算着种种可能性。作为战棋界的高手,除非脑子烧坏了,否则他不可能会输。
“自然如是!在下和你们这些低等生物是不一样的!哈哈!”生物系大山的伪科学中二发言毫无疑问是从魔法使莉娜那里学来的。
“什么!大山,你居然想背弃我们当年签下的黑之密议,将那个事件公之于众吗!”莉娜从包包里掏出了一捆有模有样的纸卷,上面用泥加了封印。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学来中二的?还是说,这是人类群体下必然出现的迷惑行为个体吗?
“集体跳绳的话,依然是全班女生努力一下。没有其他异议吧?”
没有女生反对,男生对此也漠不关心。
“关于野战,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
郁金香似乎想深入了解一下规则。
“什么问题?”
“我们具体要做什么?打架吗?”
“差不多是那样,但也不是单纯的打架。不过武器会受到限制,只能使用比赛专用枪支和各种长度的木制近战武器。同时,也会给你安排上足够完备的护甲,当然,如果你不需要护甲,也是可以的。这个项目可以不必去联系,抱紧会长就可以了。”
“会长可以吗?”
野战,模拟巷战/野战的一个训练比赛,最关键的还是靠配合设陷阱引敌入沟。但是,这招我去年玩得太狠了,那些学生可能会有所防备,今年得换个套路。
“到时候等我安排就可以了。不过,我需要你们去调查一下其它班级的参赛成员,还有,我方选手名单绝对不能外传,练习地时候全班都要参加。”我简单地吩咐指令。
分析对手也是很关键的一步行动。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2日 星期一 傍晚 希拉塔
放学,操场上聚满了练习的学生。
我站在旧校舍的顶层,默默观望着下面的小人,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年在中枢监控站的时候。
许久后,生锈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了令人难受的嘎嗞声。来者是被我用短信叫上来的大小兰。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从铁门那头走出来的学生,除了大小兰两人外,还有索尼娅和一名穿着一年级校服的不认识的男生。
“你们怎么来了?”
我先质问索尼娅,她没有回应我,只是脸上挂着一丝阴沉,用那不信任地眼神望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吗?”
“希拉塔,你到底是如何看待我们的?”
若兰冷不丁地开口说着和夏末的落日余晖一同刺入我的眼中。
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同学啊...怎么了?”
“那是谎言!你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人看过。”婧兰握紧了拳头,怒斥着我。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被婧兰突如起来地指控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和你没见过面吧?婧兰同学。”
“我拥有跳转时空的能力。”
哈?
她刚刚说了什么?
这人也是中二病吗?不!不太可能,索尼娅接触过中二患者大山和魔法使莉娜,一定是婧兰真的知道了些什么,才可能说服得了索尼娅和若兰的。
可是跳转时空?
跳转空间我还可以相信,但时间?她是怎么扭曲的?
时间虫洞?还是个体加速?
不,也有可能真的是类似于魔法之类的东西...可,我在这两千年里从来没有见过啊?
不过我记得帝国图书馆里有记载过高维智慧生命体的存在,他们会赋予人以奇妙的、不能用尝试理解的恩赐。我一直以为这只是童话故事,但,这下可真得重整我的知识视野了。
但该怎么办?我的身份可能已经在婧兰经历过的历史中暴露了,她对我极不信任,我可能没办法说服她。
不过,如果她已经是能够知道我身份的程度的话,为什么要带人来找我谈话?她可能更多地会单独与我交流。
也就是说,她是在尝试逼问我的身份,还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带上索尼娅和若兰,恐怕是为了给我施压。
那...那个男生是什么情况。
虽然是金发,但看不出玛扎家族的气质,我也不曾在玛扎圈里认识他。他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傲气和一种过度的自信。双手插着口袋...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吗?还是说仅仅是个人站姿习惯。
我不得不浪费将近一秒钟去观察他裤子口袋的细节,再继续分析。
他口袋里的东西,应该是学生证和手机,没有危险的器具,应该不是保镖之类的身份。更像是记者,难道他也有跳转时空的能力吗?如果答案为真,那恩赐也太过于密集了。我记得恩赐的密度是3个星域0-1人。
先不管那个男生的情况,还是先说服婧兰吧。至少要努力让索尼娅不出现在这个地方。
两秒过去了。
“呼...”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被别人算计。
“婧兰同学,既然你能说服若兰和索尼娅,就足够充分证明你拥有那种我难以想象的能力了。”我尽力控制声音显得毫无感情。“但,你也因此对我充满了偏见。”
“你开枪杀死了我。”
“大概是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吧,虽然我不知道当时的实际情况,但我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鲁莽行为的。”
“你要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我对契约宣誓,我心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如果你还是无法信任我,那么大可扭转现在的局面。”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心。你到底在追求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果然啊。
因为受恩赐者的存在而即将暴露身份,这还是第一回。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但,索尼娅和若兰不能在场。”
“我认为她们也有权知道。”
“这不是权重,而是为了方便解决问题,你知道若兰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危险吗?”
“危险?狄索尔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不会有危险的。”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狄索尔事件,我指的是陆波家族的事情,你能明白吗?这是新的危机,别搞砸了这一切。让这个傍晚重启吧!你大可以用[中枢身份]这个单词来威胁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索尼娅大喊着。
然而她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到我这里了。
为了强迫婧兰重启时间,我向后跳跃,坠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2日 星期一 傍晚 希拉塔
放学,操场上聚满了练习的学生。我站在旧校舍的顶层,默默观望着下面的小人,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年在中枢监控站的时候。
许久后,生锈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了令人难受的嘎嗞声。从门后走出来的人,是今天刚转校过来的婧兰。
事实上,是她发信息叫我上来的,不过刚好,我也有意与她单独会谈。
“这是你的电话号码、还有[中枢身份]。”
她冷静的说着,把手机屏幕亮给我看后,双手抱胸,与我对立而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中枢身份,这个复杂的单词特指我们这些人。
“我能够跳转时空,似乎是某种生物给予的恩赐呢。”
“恩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跳转了几次?”
“从获得能力到现在大概18次了吧。”
18次了吗?
“你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这挺无聊的,你都已经知道[中枢]了,又为什么还要进一步询问呢?”
“如果你不愿说的话,我就去把你的真面目告诉索尼娅,她患有抑郁症对吧。如果她知道了你的心有多脏,那么她会怎么想呢?”
读档功能的恩赐啊...这可真是棘手,从来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这种人给撞上。即使在帝国鼎盛期,受恩赐者也不会超过5人,而且从名单上看,都是些边缘星域的小人物,他们的存在一般也就是被视作特别的灵能者罢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存档读档已经超越了一切物理规范了吧...
“你能说出这话,心也不干净嘛。”
“这都是拜你所赐。”
“我可不记得做出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快点说,我们接下来还要讨论陆波家和若兰学姐的事情呢。”
她已经知道了陆波事件吗?
如果能利用她来解决玛扎绝嗣的命运...
“我没有真实身份,硬要说,就是[中枢身份]吧。”
“仅此而已?”
“嗯,仅此而已,我向来遵守契约执中立立场,不太可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如果有,那么说明当时我已经获得了足够背叛这次工作的信息。”
“这样啊.. ”
她沉思了一会儿,她的右手食指堵在了自己的小嘴上,身子轻轻向后仰,略带怀疑的眼神扫视我一番后,才再次开口。
“那么就让我们来解决若兰学姐的麻烦事吧。”
正题终于开始了吗?
“目前,你对事件了解了多少?”
“那个叫做塔旗•陆波的臭男人和若兰学姐签订了婚约,但若兰学姐并不想...”
“嗯,最大的问题是在于,虽然陆波家在虾蜢城邦的人数众多,但他们的权重却和人数稀少的建邦家族玛扎是差不多,具体体现在公民议会上的表现。迎娶若兰是瓦解玛扎家族的关键一步,一旦玛扎绝嗣,那么陆波将独裁城邦之政治。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们了,根据历史经验,在那之后城邦会发生暴动,隔壁邻居可能会进来插上一脚,最困难的情况,大概是虾蜢城邦的灭亡吧。”
“这么危险?!骗人的吧?”
“我没必要骗你,而且暴动的起因可能是陆波家族内部的斗争所致。我们班上有个叫神吉•陆波的,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贵公子吗?”
“嗯,他是陆波的旁系,和本家矛盾挺尖锐的,这很可能是将来的导火索之一。”
“那我们该如何阻止婚约呢?”
“其实很简单,以一份更具权威性的婚约来取代就可以了。你知道现在这座城市最具话语权的是哪家吗?”
“陆波?”
“并不是,而是你啊,天才少女婧兰。在市民们看来,你具有废土英雄的血脉,又拥有着揭穿一切的洞察力。虽然还没召开议会,但可以肯定,吉姆里的权重会比玛扎和陆波都要大得多。”
“可我们家就只有我爸爸是男性啊,你该不会是要...那样太恶心了吧..”
“我不会给你找后妈的。虾蜢城邦没有任何一条民法规定同性是不能结婚的,过去考虑到信息时代会出现的各种主义话题,我们都已经提前做了安排。而且,身为建邦家族的玛扎也提前进行了示范,他们的家族传说就是百合诞子。”
“诶!!我...我和若兰学姐吗!真的可以吗?虽然我也挺喜欢若兰学姐的...”
啊...歪打正着了。
“相信我,我会长骗过你吗?运动会是全市围观的项目,无论是小学生还是中学生都会参加,所以我认为你也参加个项目会比较好。”
“但我没有什么运动神经...成绩也并不好,入学考试是依赖跳转时间才拿下满分的。”
“野战。野战由我一手安排,包赢。你只需要作秀就可以了,只要拿下了第一的名次,吉姆里家族将会被视为真正文武双全的英雄血脉,为市民所推崇。接下来十月份的公民大会上,你也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亮出和若兰的婚约了。”
“可若兰学姐喜欢的不是你吗?”
“我和她不可能,我是外乡人,没有任何权重,不可能在公民大会上胜诉。此外,索尼娅的问题很严重,我需要照顾到她的情感。”
“等下....”婧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胜诉是什么意思?”
“你们冲突的婚约将由公民投票来决定谁更具正当性。”
“那么,若兰不就始终没法决定自己的爱情吗!”
“那种事情有必要吗?”
“你...你果然不是人类...那种无法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你能体会吗?”
虽然婧兰是受恩赐者,但在情感上,她也确实只是个小女生。
“仅仅只是婚约,又不是强迫结婚。你想哪去了呢?若兰依然可以选择自己的情感,不过要秘密一点而已。人类从古至今对于这种地下情乐此不疲。”
“这样啊...”
“当然,要是你能够和若兰摩擦出感情,也不是不行。观众也乐意见到这种结局。”
勉强说服婧兰后,我告诫她不要再使用恩赐能力。虽然无法确保她一定会听进去,但至少可以恐吓一下,增加个心理保险。
“亚德吗?”
我用手机打通了亚德的电话。
““嗯,会长有啥事吗?””
“可以把郁金香同学从野战名单上换下去了。”
““为什么?””
“事情可能有些突然,但转学生婧兰说想要参加。”
““这样啊...那我去和郁金香通知一声。””
“不必了。让郁金香保持备战心态,然后群里转发的人员名单上也要保持郁金香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说,不要告诉其他学生?””
“差不多。”
““我知道了。””
亚德作为班长还是很靠谱的。
“你不是会长吗?可以自己更改名单的吧?”
婧兰从我身侧偷窥着我的手机。
“办不到,会长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名单会直接上报给理事会。他们是运动会的真正安排者。”
铁门处光线一闪,像是闪光灯,也可能是镜片反光。
“谁在那里!”
我说着,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但对方已经溜走了,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中。
“婧兰,你知道刚刚那个偷拍的人吗?”
“哦,那家伙啊,前两次我来天台的时候都碰上了,是一年级新闻部的男生,好像叫作..杰凯尔?”
新闻部?
他们是想搞大新闻吗?不过没关系,必要时候阻止就行了。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3日 星期二 中午 希拉塔
受婧兰的要求,让我在这中正午烈日下调查狄索尔妹妹的事件。虽然我以监督义卖活动的借口来推脱,但她却想是读出了我的心声一般,说出“众筹已经把欠款还上了吧?义卖也就图一乐,有啥好去的。”
我站在狄索尔家的门前,翻阅着婧兰托关系从检察院里掉出来的相关文件。该案件被称为:Dso-1。这暗示着还有Dso-2、3之类的,但婧兰她亲自去搜寻了文档库,并没有发现标题为Dso-2的相关文件。
狄索尔的妹妹,玲。985年出生,1000年6月31日死亡,享年15岁。尸体在31日中午,发现于狄索尔家的门前,呈现四分五裂的状态,经过随身物品和dna鉴定后才最终确认其身份。她在31日上午似乎是计划参加假期的活动,但活动方表示她没有来过。调查初期曾找寻过相关的监控录像,不过似乎没有发现可疑之初。目前录像已经被删得一干二净,我要想去审阅是不可能的了。
尸体被打扫得一干二净,门前水泥网格地砖上没有任何可疑的肉眼可见的线索残留。现在唯一能在的,只有虚构一下当时的可能发生的情景了。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也就三种
①突然攻击说
玲在回家开门时,突然被情绪失控的凶手遇上,凶手用某种武器刺入她的体内并引爆,造成那副血腥的场景。
但如果沿着这条路径去思考,只有死路一条。
我需要模拟出玲和凶手之间的关系。
②情感杀人说
玲在回家开门时,遇上了前男/女友,用过激语言刺激了凶手,导致对方失控杀人。
不过考虑到玲怪异的死法,凶手肯定是事先准备好了武器的。因此,这位男友可能是埋伏在附近,趁她开门时偷袭。
但情感纠葛会有那么严重吗?根据Dso-1文档中的描述,玲并没有恋爱经历。
班上也不曾有人喜欢过她。她似乎一直保持着一种阴暗角色的样子。
可如果凶手是校外的流氓呢?馋她的身子,被拒绝后施暴不成所以杀害?
这是有可能的,但虾蜢城邦就这点大,犯罪组织就那几号人,且人人皆知。在警方盘问下,他们表示从没有见过玲。因此,这个说法也不攻自破了。
③自杀说
如果情绪失控的不是别人,而是玲自己呢?
她可能通过某种渠道购买微型烈性炸药,服用后引爆...不,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索尼娅也想自杀,但她就会采用上吊的方式,偷偷地执行,而不是用这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的行为。
此外,她没有可能买到这种微型炸药,因为城邦军火是受严格管制的,所有现代武器都是由我们中转站清点完成,打包押运至军火库中,中途不可能被拦截,更别说贩卖给一个小女孩了。
因此,玲也不会是自杀。
除此三者外,还有两种奇幻的可能性:
其一,就像婧兰受恩赐时献祭了她的姐姐一样,狄索尔也被迫受了恩赐,祭品是妹妹玲。但这种机械降神桥段发生的概率太低,属于自动排除项。
其二,少女假死。但这没有什么意义。
或许,我应该把思路逆转过来,不应该去思考“是什么导致了玲的死亡”,而应该去想“玲的死亡导致了什么的发生”。
根据婧兰的情报,玲死后,狄索尔开始服用静穆提供的药物来抑制悲伤的情感,并遗忘妹妹的存在。而静穆帮助狄索尔的原因则是为了筹备研究费用。
如今静穆已经锒铛入狱,他表示并不认识狄索尔的妹妹,是狄索尔自己找到他的。
值得一提的是狄索尔的父母...我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父母的情报。一点也没有,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但狄索尔毫无疑问的是本地人。不然他不可能拥有独立住宅的。
可几大家族里也都没有和狄索尔氏亲近的,就连玛扎的若兰起初也并不认识狄索尔,还是通过静穆的女儿伊奇缄茜才认识他的。
狄索尔氏作为本地家族未免过于失败了。
如此失败的一个家族,其中成员的死亡会带给谁好处呢?
答案不可避免地指向了一个人。
玲•狄索尔的哥哥,禹峰•狄索尔。
可惜的是,他不是凶手,狄索尔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在31号上午,他和新一届的初中毕业生一起来到了我们学校进行参观,若兰和我都在场。
线索断了。毫无疑问,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推理。但,目前看来,已经没有任何证据了。
如果非要我用毫无根据和理由的直觉来瞎猜的话,那么,应该是执政官大人下的手吧。
“所以你什么都没发现就回来了?”
婧兰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没办法耶,证据都被销毁了。推理走到了尽头。不过有几点是值得注意的。”
“哪几点?”
“首先是监控,监控不可能什么都没拍到,除非被人刻意删掉了。”
“这不是废话吗?”
“其次是凶器,凶器一定内含烈性炸药,来源有两处,一处是哈德良区的实验室里,另一处是军火库。
最后是狄索尔,为什么狄索尔会知道静穆生产了新型药物呢?他只是普通的本地学生,甚至连玛扎家都没接触过。”
“确实很奇怪呢。”
“哈德良计划的金主是陆波,而静穆是反对哈德良计划的,也是一位反陆波政权的斗士。你之前不是说,静穆是因为经费被断掉了,所以才去卖药吗?”
“嗯,这是其它时间线上你逼问出来的。”
“所以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陆波人故意断掉了静穆的研究经费,并告诉了狄索尔药物的事情,让狄索尔找到了静穆,静穆则为了研究计划并继续维持脆弱的自治型反抗军,不得不卖药给狄索尔,并发现了卖药是一个很不错的财源。而且他研制药物本来就是为了治疗疾病的。但是,这却给了陆波逮捕静穆的绝对正当借口,只要把静穆关入牢里,反智能运动的经费来源也就断了,哈德良计划和陆波的统治就可以安然地进行下去。”
“啊...难道是!”
“嗯,是谁有权力能够进入军火库,还可以在调查之前删掉监控录像,又能断掉静穆的经费呢?”
“执政官陆波...”
“没错,不过人应该不是陆波亲自杀的,而是委托杀手完成的。目前我们不可能找得到那个杀手。所以,你也得安分一点,别再去招惹dso-1事件了。”
“我明白了。”
于是,讨伐陆波执政官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3日 星期二 晚上 希拉塔
今晚的办公室不太安静,学生会里聚满了人,大家为运动会的彩排和还债的成功而开了庆功宴。
本来堆满文案的桌子,现在摆着一电磁炉和锅。空调也在电工师傅的努力下,用奇迹之术给修好了,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敲两下机箱就能正常了呢?明明应该是电线断路的原因啊。难道电工师傅也是受恩赐者?
“最后的食材来了!”
就连老师也跟着我们胡闹了一番,她踹开门,抱着一袋鱼就进来了。
“这鱼也太大了吧!!!”
“当然,老师我可是委托了超级钓鱼高手掉来的。内脏已经去掉了,鳞也刮干净了,可以直接下锅哦!”
火锅,卡慕库拉世界的特产...不,几乎每个人类世界都会发明出这个东西,制作方法简单,也节省食材。当然,现代化之后都是浪费食材。
典型的火锅食材包括各种肉类、海鲜类、蔬菜类、豆制品类、菌菇类、蛋类制品等,将其放入煮开的清水或特制的高汤锅底烫熟后蘸上调味料一起食用。
“水烧开了,老师,可以下鱼了吧?”
赫尔曼刚刚似乎研究了下电磁炉,他现在对这个厨具已经有了深刻的掌握。
索尼娅和婧兰坐在同一侧的沙发上把包菜剥开,若兰和我坐在她们正对面的凳子上负责把肉块切成片。
顺便一提这是一种名为拉克的奇妙本地生物,说是本地其实也是前人类过来的,但经过了长年基因改造变成了如今这种特色生物。外型如同骏马般匀称,肉质细腻肥美。生活在废土区域,受辐射影响而变异的拉克被称为双拉克,它们的典型特征是有两个脑袋和两条尾巴鞭子,经过去辐射加工处理后,其口感相较普通的拉克来说会更有劲道。此外,拉克的粪便制成的肥料其效果相当明显,种出来的粮食甚至有某种神奇功效,一说是能够强身健体,另一说则是能够延延益寿,是热销整个银河系的农业肥料首选。当然,不会有哪家制药公司把拉克肥的神奇功效真的当回事。
“婧兰,你以前是用叉子还是筷子吃饭的呢?”索尼娅拿着筷子和叉子向婧兰询问着,她似乎很好奇婧兰在废土上的生活方式。
“都会用。”
“这样啊...我还以为有其它的方式。”
“咳咳!”
门外又来了一位稀客,算上她,就集齐8人了。但却只有我、莱德和赫尔曼三名男同学,可谓狼少肉多,搞不好会被肉们玩弄。
“大家好。”拐杖地声音意外地刺耳,不知道是她故意这么做的,还是无意?
她是陆波家旁系的一员,从辈分上讲是贵公子神吉的小姨,但她和神吉年龄一样,同样是二年级的学生。
若兰毫无留情地直接和她杠上:“艾米莉,你怎么愿意来了?”
“哟,这不是塔旗哥的未婚妻吗?”
对面也是个爱挑刺的人。
“不要以为你是残疾人我就会手下留情!”
据说艾米莉在小时候遇上过些怪异事件,失去了下腹、肾脏、肝脏和左小腿。如果不是因为陆波族长向中转站工作人员求情,恳请抢救艾米莉,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事实上,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虽然人造器官确保了她内部结构稳定,却在肚子附近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尽管我们拥有的简易美容技术可以修复,但医生却在抢救结束后被击杀,他回到中枢后极为愤怒,发誓再也不会回到卡慕库拉世界了,所以艾米莉的伤疤还一直留在那里,而机械义肢也没能给艾米莉安上,她只好先装配仿生空壳义肢,并依靠手杖辅佐走路。
“艾米莉,你会参加今年的战棋吗?”莱德似乎对战棋很有热情,他知道,去年一年级里碾压性的冠军就是这位艾米莉。
“嗯,这是当然。学长想和我较量吗?”
“有时间的话,请务必。”
“不过,除了战棋,我还参报了另一项。”她说着看向了准备掰开碳酸饮料易拉罐拉环的我,“野战。”
“哈哈,野战?就你还能野战?”若兰嘲讽道。
“因为去年希拉塔的出现,让我发现了野战其实是战棋的空间纵深版。”
“但你们高二一班根本没有什么力量型选手吧,去年野战可是输得一败涂地哦。”
若兰好像也记得去年的那场野战赛。
艾米莉是个头脑很好的种子,如果卡慕库拉能够开化成为星际世界,那么她一定会被征召入中枢成为干部的。
“希拉塔同学,后天请多指教了。”
“嗯。”
我没有过多理会她的宣战,开始享用美食和碳酸。
之后若兰似乎又和她拌嘴了几分钟,好在不会真的打起来。
“呼,这可比汉堡好吃不少...”
赫尔曼瘫在椅子上,开始刷起了手机,坐在他旁边的莱德提议来一场饭后友谊赛,并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包事先准备好的扑克。
“我们来玩...抽鬼牌吧。”
尽管扑克是我们从外部引入卡慕库拉的游戏,但似乎他们自己也生成了些规则。这貌似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规则,各位选手分别握有同等数量的牌,并从左侧的选手那里抽一张,如果和手牌配对,则打出。最先打出所有手牌者获胜,最后一个握有鬼牌无法把牌打出去的人是输家。
规则已经清楚了,但我没有绝对获胜的把握,所以还是先搁置比较好。
“我有点撑,出去吹吹风。”
我这么说着,把放在桌上的手机塞回兜里,离开了办公室,索尼娅也跟了出来。
她没说什么,只是和我默契地走在一起,并引导我或是我引导着她来到了那昏暗的走廊尽头,在这楼梯的对面,只有死路一条,但却也是开放的,至少可以看见天空。只可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只是昏暗的一片天空。
我不知道这是天气的神明故意而为之,还是说剧本安排就是这样的?总之,我是在想如果来到这尽头时抬头就能看见星空,气氛是不是会好一点。
对于她来说,她所想的状况成真了。
“索尼娅,生日快乐。”
我把一个像手机一样的扁长的礼物盒递给她。
“你还记得呢。”
她一副我不会记住的样子,可我怎么可能不会记住,就算过往的记忆仍在摧残着我的大脑,近期五十年内发生的大事件我好歹还是能牢牢记在脑中的。
“去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想忘记也忘不掉啊。”
“我能打开吗?”
“请。”
那是一条项链,绳子由红白蓝三条细绳编织而成,吊坠是蓝色透明的菱形状氧化铝混少量钛和铁。
“真好看。”
她把项链放在掌心,观察着。
“索尼娅,有什么心事的话,是可以向他们诉说的,这是朋友的功用之一。”
“嗯...”
如果是在天苑中枢,她的病可以在一分钟内调整好,但在现代世界,对付抑郁症的手段只有两个:一是服药、另一是思想改造。
她在我的协助下,至少可以在同学们面前保持着典型的运动型少女理性主义乐观的形象。但是,她的内核却全然没有改变。
“但是...我一想到那些...我就没有了继续保持微笑的勇气,我真的好害怕。虽然我知道,我很自私、很狡猾,我所害怕的东西和艾米莉的经历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在重压之下,人类的免疫系统会出现功能失调,那些本来负责帮助免疫系统识别入侵病原体、快速启动杀伤程序的免疫细胞,会释放一种黄嘌呤进入大脑中,刺激专门负责处理危险和恐惧的大脑杏仁核,产生焦虑情绪。长期以来索尼娅在自己赋予的压力之下,她的免疫系统早已破损不堪。
所以
“这不是你的错,该害怕的事情就该去害怕,一点也不自私也不狡猾,你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但凡害怕的时候,都请抱紧我吧,就算我无法祛除那片心中的乌云。”
拥抱,从身体的行为反过来对心理活动施加变化,这是简单地操作。
“如果我以后伤害到了别人该怎么办...因为我的胆小和自私。”
“等到时候,我再去好好地教训你吧。”
人类真是温柔的生物,温柔到轻轻触碰其心灵都会破碎。
对我这种老赖来说,像她这样未经人世的少女心态,才是我真正向往的东西吧:因为我根本无法理解。
人类也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成熟的,正如变态后的蝴蝶再也回不到蛹中一样,尽管我装着人类万年来的知识,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营造出那个尚处于古老地球上,探索着未知地域的时代。鬼魅之物,神话传说,但凡是浪漫主义的,在去魅后的世界中都消失了。
在古老地球上的1919年,似乎有先哲如此说过“只要人们想知道,他任何时候都能够知道,从原则上说,再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无法计算的力量在起作用,人们可以通过计算掌握一切,而这就意味着为世界去魅。人们不必再像相信这种神秘力量存在的野蛮人一样,为了控制或祈求神灵而求助于魔法。技术和计算在发挥着这样的功效,而这比任何其他事情更明确地意味着理智化。”
如今与信息流融为一体的我们,毫无疑问是最理智化的人类,但我们也却是最不像人的人类。真是讽刺,每逢这个时候,我都会稍稍有点羡慕这些祈求神明的原始人了。
“对了,会长。”
艾米莉走到火锅前把手机亮给我看。说实话总觉得她的手机会掉下去。
“新闻部的学生,你不打算在他们出版这个谣言之前制止吗?”
那是关于学生会长脚踏三只船的神秘留言和照片,正所谓的报道危机呢。
“那种小事随便处理一下就可以,毕竟是一年级的新生嘛...不懂规则,我们可以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