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游戏

作者:寂静无音 更新时间:2020/2/26 22:36:32 字数:20627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4日 星期三 上午 希拉塔

这个世界需要什么?

解答之前我们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不需要什么。

但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什么都需要。只有血污与欺诈才能让人们不断地深刻反思,得出真正具有普遍性价值的理想。

不过这个废土世界实在经受不起全民战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极其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之上,稍有变动和偏差,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于是我们想出了个方法,一方面是排解压力,另一方面是锤炼血污与欺诈。通过“运动会”的举办,将全市公民放到一个舞台上较量和竞争。让他们使劲浑身解数,无论是诡计、暴力还是暗算,只要你想获得相应的名声与地位,那么就在这决斗场上见吧。

运动会分四个级别:小学、中学、高校、社区。暴力程度随级别升高而上升,在最高的社区层级,参赛的公民甚至可以死斗,观众也乐意。

运动会的主持是最高祭祀,这一职位从所有成年公民中抽签产生,没有具体的事务权力,但会主持包括公民大会在内的各种大型活动,有能者可以活用该职位,最厉害的,莫过于让领事执政官下台吧。不过这种喜事也算少见,通常情况下,时逢竞选的祭祀官都会被陆波钦定的执政继承人所收买,便宜行事。若是倔强,那就营造个事故罢了,另外推举祭祀官。

今年运动会抽签出来担当祭祀的人物,让我稍稍也些意外。

这或许是40万分之一的概率。

最高祭祀是塔旗•陆波。

我不想说他有多傲慢或是多么地令人反胃地反派角色,相反,我甚至还有些佩服他。在这吵杂地会议上,他能够拿捏得住方寸。

现在正在召开开幕式前的最后一场议会,与会人员包括我在内的共三名现学生会长以及陆波家本部和旁系的所有族长,英雄血脉婧兰•吉姆里和她的英雄老爸吉姆里也在场,还有12位现任社区区长。

他充分地展现了个人才能和魅力,说服了区长们化敌为友,达成了和吉姆里的利益交换,满足了家族族长的现实需求,塔旗本身的举止也无不符合绅士的标准。

如果若兰学姐不更强硬一点的话,我可能会愿意看到她嫁给塔旗的结局吧。

“希拉塔会长。”

会议已经结束,我在卫生间洗手时遇上了塔旗先生。

“您好,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一些私事罢了,我听说,你和我的一个妹妹约好了出去玩啊?”

“妹妹?艾米莉同学吗?”

“嗯,那家伙...我有些不是很放心她出去,毕竟以前发生过那么大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哦。”

“我尽力。”

艾米莉•陆波,昨晚回宿舍后,她发私信将新闻部的成员信息一股脑地塞给了我,然后发了条[你可记得还我这个人情啊!]这样先斩后奏的讯息。她非要把人情兑换成约会,我也没法拒绝。

不过,这也意味着陆波已经开始着手对我发起进攻了。速度有些稍快,我才刚继位没一个月,他们到底是有多不安。

“对了,塔旗先生。艾米莉还和谁透露了这个消息吗?如果她和大家都说了,那我还蛮不好意思的。”

“就我们这些年轻人,她也不好意思和长辈提。虽然,我还不是很认可你,但如果是她选择了你的话,说明你还是很有水平的。”

[我们这些年轻人]

这句话什么意思?是所有年轻的陆波人,还是艾米莉的小圈子?如果艾米莉有考虑到与我的合作关系的话,她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地把消息放给所有年轻的陆波人才对。

所谓合作关系,这是我附和艾米莉上的一层保险。

艾米莉想要的是一个和自己的智谋势均力敌的[宿敌],我想要的是[领事执政官一职和便宜行事之权],如果她能协助我实现目的,那么我也可以实现她的目的,并在表面上迎合陆波本部缔结婚约。

不过,索尼娅是我无法放下的,尽管我确实可以背叛她,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遵守[保护索尼娅]的契约。因此,我必须和艾米莉进行迂回作战。

我需要放出有意与艾米莉联姻的信号,展示给陆波族长们。但在微观层面上,我可以稍稍向艾米莉透露些有关中枢的信息,利用艾米莉对智慧极度渴望的“愿望”,让她背叛陆波。

我模拟出了大致两个方向的背叛,一个是光明正大地割裂,让她离开陆波家族;另一个,则是秘密地背叛。只要她的[心]叛离了陆波,那么我就没有和她缔结婚约的需要,让她知道我会实现她的愿望,艾米莉也便遵守承诺来辅助我实现我的愿望。

婚约是陆波本家的战略手段,而不是实现她愿望的手段。相反,她只有保持着自由之身,才能与更多的高手过招,做出更好的选择。[选择的自由权]这也是我用来诱惑她的一个诱饵。

具体情况我也无法预判。不过通过昨晚的私信对话,她确实有背叛陆波的潜在意愿,也有和我结盟的想法。

当然,艾米莉也有一定几率会背叛我,我可能需要找个机会给她上个几十把心锁以防万一吧。

就像索尼娅那样。

咚呛咚呛。

开幕仪式做得靓丽极了,塔旗站在那高台火炬旁,汇报着上半年的政府工作情况同时激昂地进行了一番下个月的公民大会动员。

尽管公民大会共有席位1.5万个,但往往到场的只有一半,线上直播观看人数更是惨不忍睹。陆波想法设法改善这个尴尬情况,然而在他们意识到应该把议会从自己的舞台下解放之前,可能都不太会有居民愿意浪费时间去围观。

我把目光撇向在一旁观望开幕式的婧兰。因为我和她都参加议会的缘故,所以是较晚入场的,座位比邻。

“你瞅啥?”

我在想她会不会背叛跟若兰缔结契约,虽然婧兰对若兰学姐有一定的莫名好感,这种好感可能来自于她过去经历过的18次轮回。

“没什么,你自我意识太强了。我看的是那边的**学生。”

“你这家伙!”

她用捏着我的上臂,蛮痛的。

“别闹了,第一场似乎已经准备开始了。”

我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赛场上去,目前进行的,应该是小学组200米短跑比赛。

“会长大人坐在这里摸鱼,没关系吗?”

“嗯,广播站那边的工作,我交给索尼娅了,这对她的成长有帮助。”

“只是你懒。”

沉默保持了一会,气氛稍显尴尬。

“那个...新闻部的事情怎么样了?”她主动挑了个话题来打破尴尬。

“解决方法有很多,教育一下就可以了。”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嘛。”

你自己就那个放记者上天台的帮凶好吧。

“既然这样,那么跟我过来一下。”我起身准备离场。

“现在?”

“嗯。”

“虽然我答应帮你,但奇怪的事情不可以哦。”

“什么奇怪事情啊...还有为什么是若兰学姐的语气。”

我扫视了一下观众席

“喂,亚德。”

“怎么了?”

“把郁金香借我一下。”

“比赛的事情吗?”郁金香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就坐在我的后排。

“差不多吧,有些东西需要你来确认。”

婧兰小声地在我耳边问道:“确认?和新闻部有关吗?”

“嗯,多亏了恶魔,我能够提前得到重要线索。”

“恶魔?”

“是啊,我被迫和恶魔签订了契约。”

“透露下那个恶魔的名字?”

“艾米莉。”

根据艾米莉的情报,摄影部的杰凯尔并非自主行动,他的背后另有人指挥,不过似乎也只是一年级的学生。考虑到陆波没有任何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进攻我,我排除了高一中的两名陆波人。

此外,艾米莉还列出了一项和杰凯尔接触过的学生的名单,虽然不知道她都可以列出这种名单,却还非要打谜语,不直接把凶手直接揪出来给我。当然,名单不一定可靠,杰凯尔可能是通过私信与对方交流的,而二者在开学前便有过某种利益交换,或是责任分工。而单从名单册来思考,是找不出什么的,因为名单除了名字一无所有。

但艾米莉又好心地给了我一条线索:杰凯尔来自蒂亚城邦。虽然我可以去翻登记档案,但她这一提示毫无疑问审下来我大量的时间。

杰凯尔和我一样是外邦人,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是敌邦人,如果杰凯尔对我攻击是他对虾蜢城邦的一种攻击行为的话,那么幕后指挥他的人就好找了。

整个年段只有两名蒂亚人,一是杰凯尔,另一是路泽。路泽不在接触名单上,可能验证了我的猜测:他们在入学后用私信交流。

而我捎上郁金香去找路泽的原因,则是因为郁金香是蒂亚城邦的平民,她必然认得蒂亚的名门家族。如果路泽是名门,那么可以证明这是一起蒂亚向虾蜢发动的内部攻击,也就可以使用这个正当借口来排除掉这两个家伙的报道威胁了。

但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路泽不是名门,而是郁金香不认识平民某家。那么我就必须和杰凯尔接触,并要重新选定真凶雇主了。

“小心别迷路了。”

办公室老师站在会场的出口处,告诫我们。

从会场出来便是会场外部,外部是一条弧形走廊,我们所在的这个出入口是C-14,意味着第三层的第14个出入口。右侧便是楼梯,可以向上到顶层,也可以向下到一楼前厅。

如果向左一直走,则会绕回c-14入口。从结构上来说不会很复杂,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非常了解运动会场的整体结构的原因。对于那些不长眼的人来说,迷路走错班级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你知道一年级在哪吗?”

婧兰在我身侧齐步走,郁金香则在我和婧兰的中间稍后的位置。她可能不擅长应付转学生,似乎还没有和婧兰说过话。婧兰也想多和她接触一点,于是挑起了话题。

沉默持续了五秒,郁金香才意识到婧兰在和她说话

“噫?你是在问我吗?”

“嗯。”

“这...好像是在二楼吧?会长应该清楚一些。”

“郁金香同学,你知道女生都聊些什么吗?”

“哈?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我一直生活在战斗中,所以没有什么机会能和同龄女孩子说过话。但我还是很想融入这个集体的,所以希望能请教一下你。”

“请教一下我?诶嘿嘿...我都还没当过老师呐...话题的话,大概就是...聊聊最近买的东西、各种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有电影啊什么的。”

“电...影?”

“你不知道吗?长达1到2小时的...嗯...就是人们在台上表演给我们看,不过是通过录像的形式而已。”

“这样啊...那上面时候能看电影呢?”

“网上有很多资源,学校对面的大商城也有独立的电影院,不过我们城邦拍摄出产的电影很少,大多数都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城邦,只有他们才有高水平可以拍出精彩的剧情和炫酷的特效。”

郁金香所谓的很远很远的城邦并不存在,但因为废土横在那里,他们根本没法证明那个出产电影的城邦是否存在。唯一证明电影城存在的,只有我们控制的商队。通过商队运送从中枢制作好的影片,再传输到城里上映,捏造一个虚幻的电影城,这种手段我们用过很多次了。骗不了多久,但50年足够了。

“郁金香喜欢电影吗?”

“电影可以不能说喜不喜欢的吧...应该说是喜欢哪种类型剧情的电影!比如,我就喜欢冒险类、还有恐怖类的。”

“你才是正真的勇气传说啊。”

“会长闭嘴!”

郁金香也毫不给我面子,现在的人真是不懂得吐槽文化耶。

“恐怖的?郁金香同学,你觉得什么是恐怖的?”

“嗯唔唔...灵异、血腥的吧?硬要说最恐怖的,应该是畸形。”

“畸形?是指长得很怪异吗?”

“嗯嗯!比如全身光滑还带着粘稠液体的巨型食人蟑螂。”

“像这样?”

婧兰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抄出手机,应该是打开了相册之类的,并把屏幕给郁金香看。

郁金香的脸色逐渐阴沉。

郁金香对婧兰的好感度下降了!

“为什么...感觉这张图片意外的真实呀...”

“这是死○爪呀,不是蛮常见的吗?它的肉也挺好吃的,不过烘培工作有些难。”

“这种东西能吃吗!而且烘培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郁金香想吃吗?明天,我可以带一些过来。”

“还是算了吧...我对这东西稍稍有些敏感。对了,婧兰同学的账号我还没加,不介意的话...”

郁金香也拿出了手机?

“这是什么?”

我指着她手上的那个玩意,那东西形如圆环,只有拇指指节般大小。

“会长,你没有看发布会吗?”

“发布会?什么发布会?”

“这是新的机型:NP-1。”

“这是手机?”

“嗯,不然呢?”

她从容地用食指和拇指按住圆环,随后圆环上段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屏幕缓缓地出现了。

这不仅仅投影技术,还有投影手势控制技术。

“可以运行多久?”

“嗯...我想想哈,大概36小时。”

卡慕库拉已经可以制造出这种玩意了吗?有点超越现代技术了。

那么成功量产了吗?

“现在有货吗?”

“当然啦,这个月好像运过来了10万台。”

10万台?

工厂是在哈德良区那里吗?我可不记得哈德良区有这种工业生产能力,可应该也不是从转运站送来的,如果是的话,转运站会先把货物信息发给我的。

而且,文明的科技树是我们统一规划好的,我可不记得有这种异端手机的存在。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某个星际军阀看中了卡慕库拉世界,向这里运输他们的科技,这意味着他们极有可能已经控制了运输站点。当然,是中枢把卡慕库拉恒星系卖给了某个军阀也说不定。

不过这也是小事情,只要他们不脑抽发动战争,剧本依然可以进行下去。

在走廊磨蹭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是来到了b-7的入口,高一三班就在这个萝卜坑里。

“注意形象。”

我示意她们装出二年级该有的成熟和霸气。

“无所谓啦!而且你来找高一的学生干什么?”

我无视郁金香地发问,整理好领子后,大步走入会场内部,并向站在门口把风的三班班主任打招呼:“老师您好。”

“会长好,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来找路泽同学的,他(男性)现在在班上吗?可以的话,把他叫过来,我和他商量一些学生会的事情。”

“路泽?刚刚去赛场上了,路泽同学有参报项目。”

“谢谢,打扰了。”

身后传来了些奇怪的骚乱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但大概是这些新生误会了什么吧。

还有,那个路泽应该是男生吧?!

如果又是女性角色,那我的立场可就太危了。

要想进入赛场,必须先回到前厅,途经选手准备室。根据选手准备室负责人的回答,似乎路泽还没有进入赛场。

那么他会偷跑去哪呢?

刚刚在b-7入口处我瞟了一眼座位,我记得空着的位子是三个,现在一年级进行的项目只有男子200米短跑,以及短跑结束后的女子借物400米。借物比赛是一年级今年的特色比赛,据说是某个家长提议的。

路泽极有可能是和某个女生在哪处商讨借物比赛的事情。

但他会在哪呢?

想要在10分钟内赶回来参加短跑,那么应该是不远的地方才对。能安静的谈话地点想也知道只有一处。

我捎带着两人又爬了一次楼梯,以为她俩会不愿意这么麻烦又浪费体力,但结果是这两人的体质比我还好。

果然,这家伙和妹子约在天台,他是在演恋爱喜剧吗?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4日 星期三 上午 狄索尔

“喂,狄索尔,跟我过来一下。”

班上的女生突然来找我,她有什么事吗?

“田中同学脚扭伤了,接下来的比赛希望你能代替他上场。”

“不可能,我没有那个心情。”

妹妹刚刚去世,我怎么可能有情绪参加这些活动!如果不是因为强制出席,我根本不会来这里。

你们如果非要刁难我,那我也只好与你们开战了。

“这样啊,刚好我也不想参加。不如 咱一起溜掉吧!”

“你想怎么溜?”

“我们可以去楼顶上藏一会儿。”

“无聊的行为还是算了吧。”

“其实,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狄索尔说。”

“无论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可以了,没必要上去。”

“是关于你妹妹的哦...”

?

“你刚刚说什么!”

我拽起她的衣领,怒目而视。

“别这样啦,会被其他学生误会的。”

“你最好是说些有用的,如果是废话,我决定不会原谅你戏弄我的。”

“别那么暴躁嘛。”

我眼前的这个辣妹型女生名叫嫚妲拉•路泽。

我对她的情况了解不是很多,但从她的着装打扮上,就可以看出她的为人有多么放浪了。不过,再怎么放浪也只是个女生,肉体强度从理论上来讲是要弱于男性的。她胆敢戏弄我,那我就稍稍霸凌一下这个不知世事的可怜虫吧。

“这里很好吧!风大,视野也很宽阔!”

“那又如何?有话就快说!”

“那我就说了哦。你的妹妹...是被执-政-官谋杀的哦~”

她就像是恶魔一样,用着极为诱惑地声音说出了那句话。

“执政官啊。”

和我预想的一样,不过,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陆波家应该没什么理由可以拿我们家开刀祭天的,这里面可能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理由,搞不好和我爸妈的失踪有关系。

“诶?为什么你突然这么冷静了,不应该是非常~非常愤怒的吗?”

“呵,我可不是傻子。推理能力强,这是我们狄索尔家族的一项传统异能。”

“那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作呢?我也很讨厌陆波家呢。”

“你想怎么对付?”

“我计划先把会长给整下来,让他丧失信用,进而让学生会失信,最终实现学校的动乱,让校董会失信,自然陆波也就失信了。只要陆波家在人们心中不再占有信用高地,我们也就可以拥有反抗的正当性啦,人们自然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嫚妲拉,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已经录音了。”

“录音?录音干什么?”

“你是在装傻吗?只要我把这个录音文件交给学生会他们来处理,你必被抓。”

她瞪大了眼睛,上下唇微微张开,眼角似乎有泪水快涌出来。

“啊啊啊啊....你欺负人~”

“咳咳。不管你俩在天台干什么,你们刚刚的那番谈话我不能当做没听见。”

亦庄整洁,身板硬朗的一名学生从天台的楼梯间出入口那里走出来,那人是谁?他旁边跟着两位女生,女生手中没有拿东西...不太像是督察委员。

“你是路泽对吧,我听说...”

“不,我不是路泽,我是狄索尔,她才是路泽。”

“路泽是我的姓氏啦!我叫嫚妲拉•路泽,你刚刚说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那我也不能轻易地放过你们呢。”

嫚妲拉摩拳擦掌,似乎想与那名男子发生冲突。但在那之前,男子右侧的那么金发辣妹装扮的女生便先一步动手,以我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窜到了嫚妲拉的身侧,并将其摁倒在地上。辣妹制裁辣妹,这场景真的难见。

“这...你们不是督察委员吧,我们在这里聊天和你们没有关系!”

嫚妲拉被牢牢地摁在地上,却仍不放弃博弈的可能性,但她却不知道,她已经没有筹码了。

“确实,我们不是督察委员,但我好歹是学生会长。”

我有些惊讶。

会长?他说他是会长?!可我记得学生会长是玛扎家的女儿,难道是悄悄地把权力引渡了吗?

“不过,你居然不认识我,又怎么想让我失信于众呢?靠你小弟在新闻部的谋划吗?”

“唔啊!你们怎么连杰凯尔的事情都知道!”

“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啊...”

会长走到嫚妲拉前,用脚踩在了她的脑袋上,我虽然很想去阻止,但现在还是自报为重吧。

“像你这种废物是不可能推翻陆波的,更别说让学生会失信了,这是你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因为学生会的信用从来不是由其成员赋予的,而是天赐的,是最高法官和最高祭祀确立下来的。在搞事情之前先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城市的宪制啊!杂种。”

“会长,注意下形象啊。而且路泽家族不是杂种哦,他们是蒂亚城邦的统治者。”金发辣妹小声地劝告着那位傲慢的会长。

“唉,如果知道是姓氏,我应该直接问你的,不必浪费时间跑来跑去。”

他们难道之前一直在找嫚妲拉吗?

会长示意辣妹松开对嫚妲拉的束缚,他用左手拽起嫚妲拉的头发,开始威胁对方:“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就这么我行我素地执行你那愚蠢的计划然后退学,另一则是放弃你的计划,然后安稳地过上普通的高中生活。后一个选项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小弟。”

嫚妲拉似乎是天然型的死脑筋,恐怕会选择退学吧。但我不能让她这么做,嫚妲拉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是我突破现状的关键口,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让她变成我的专属工具,岂不美哉。

“非常抱歉!”

我弯腰道歉,尽可能地大声说道:“嫚妲拉同学她可能蒙受了家族成员的威胁,所以才做出那种愚蠢行为的!”

“什么愚蠢行为啦!”嫚妲拉对我的言辞感到很不满意。

喂,我是在给你台阶下啊,别乱出声行不行。

“之后我会多加管教她的,希望您原谅她的愚蠢思想!而且我已经对她的话进行了录音,如果她再犯,我会将录音文件上交给您,到时候请您任意处置!拜托了!请原谅!”

这是我第一次弯腰道歉,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呵?这可真是有趣。你可以拿什么来担保,自己可以管教好她?我可是觉得你也是需要被多加管教的学生哦。”

“希拉塔,演反派够了吧,别浪费时间了,他们还要参赛呢。”

会长左侧的黑发的少女双手叉腰,叹息道。

“嗯...不是反派,这是前期的小boss形象...总之,我希望你确实可以管教好她,教导她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如果我再看到这家伙乱来,我会把你们和杰凯尔一起处分的。”

“感谢!”

我一边道谢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嫚妲拉扶起来,她的脸上意外的干净,似乎是会长没有用力去踩她,果然只是在装模作样啊...

“赶紧去参赛吧,别拖了你们班的后腿。”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4日 星期三 上午 希拉塔

“如何?我刚刚是不是有种霸道会长的感觉。”

“会长您高兴就好啦!婧兰,我们也走吧,别理这疯子了。”

“希拉塔,这次放走嫚妲拉,下次要抓可就难了。”

“报道危机已经解决了,下次出了问题下次再说。狄索尔他应该会和路泽暗中结盟吧,希望他们都能成长一些,寻找到真正能对付陆波家的解决办法。而不是现在这种儿戏。”

在我看来,嫚妲拉•路泽的想法实在是幼稚,而狄索尔或许根本都还没想出些方法来,不出面管教一下,这两人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被处分。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4日 星期三 中午 希拉塔

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依靠在树下,翻阅着手机等待索尼娅结束广播站的工作。她说去找些人一起吃午饭,可能会热闹一些。

运动会会场坐落在城市中心,或说整座城市正是围绕它而建立起来的,会场占地面积约24万平米,可容纳约8-10万人。会场的下方是尚未破土的星舰着落平台,只要卡慕库拉进入亚光速时代,平台可以直接启用,可同时起降10架小型护卫级星舰。会场也可以直接被改造成早期地面船坞。但如果他们放弃了这个世界,那么这些先前的模块化准备都将被封尘起来。

会场东侧是小吃街,西侧是商业中心,商业中心再往西走依次是居民区、高校和学生街以及海岸。

商业中心的总负责人并非全是陆波人,而是由虾蜢商会集团控股的董事会,该商会成员成分复杂,陆波人只占其中股份的10%,非名门占85%,那5%则代表玛扎的族长,若兰学姐的母亲。吉姆里来了之后,可能还会分割一部分给新人。但考虑到那85%其实都是店铺老字号,相互之间熟人羁绊的存在,使股权的分割并不会显得特别痛苦,他们多半靠实体经营赚钱,也并不怎么看重股份利益。

说到底,破坏熟人温情社会的也就只有陆波一家在做而已

“希拉塔!”

索尼娅背着小包从前厅里走出来,向我打着招呼,跟着她的还有若兰学姐、班长亚德和郁金香、婧兰、魔法使莉娜、矮个子莉娜学妹,还有艾米莉...这不是一大票人都来了吗!而且怎么就亚德一名男生,弄得他像后宫剧里的主角似的,让人好生嫉妒。

“怎么这么多人?”

“一路上,走着走着就遇上了,大家也都说一起,那就一起了。诶嘿嘿,不行吗?”她饶着头发假假地傻笑着。

“没关系,如果你不介意,那就一起吧...”

她拽住了我的袖子,用眼神表达出了其实很介意的情感。看来索尼娅还是没有学会拒绝别人啊。

在我的指示下,亚德开始组织大家一起活动:“大家中午想去吃什么?”

“汉堡?”

“炒菜!”

“果然还是牛排吧。”

“当然是先吃会长啦。”

“还是来我家开的店吃吧。”

趁他们闲聊时,索尼娅带着我往街道的另一侧逃跑,看来她只想过一个人的中午。

街边的观赏性植被和茂盛的小树都没有落叶期,要想在这南国看到落叶是很难的事情。但是,近一两年来气候的突变造成冬日里的大雪风暴和树木的普遍枯萎,使城里人不得不去担心是不是工业化得罪神明而造成了那副冬日绝景。气候变迁的具体原因,目前我也不清楚,虽然可以列出诸多假说,但是却无法证实或证伪其中任何一个,证据实在是不足。而中转站长期处在气候极端的废土中,对这种变迁既不敏感也不在乎。其中,令我在意的是,这两年来,天空上竟然多出了一颗星星,这或许与卡慕库拉的气候变迁有关。

索尼娅穿行在树影之间,阳光从头顶树叶间的缝隙中打入,洒在她那熟褐色的头发上,略显焦黄。老实说,她那长发从小看到大,突然剪成了短发,就像这变迁的气候一样,也让我有些不习惯。只可惜那与墙面共生的大乔木的躯干上,被刻满了年轻人的妄言吃语,不然我也稍稍想在这街边休息一下,就像我眼前这位举着写满[阻止邪恶的哈德良计划]的木牌的失业者一样。他那失神的眼睛竟然还能跟踪着索尼娅的裙下好一阵,可见他还没被生活逼迫到绝境之时呢,仍然受本能地驱动,妄想着能够延续自己的基因。单单从身为人这种动物的层面上,我似乎还不如这些流浪汉。

索尼娅似乎是受不了这些猥琐的流浪汉,加快了步伐朝着居民区前进。

“那边可没有什么餐饮店啊。”

我在她的身后,小声提醒着。

“我可没用说要去餐饮店。”

“可不是你说要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吗?”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想和大家呆在一块儿...”

“那你打算去哪吃饭?”

“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厨艺不错。”

“哦~”

“哦~什么?”

“没...只是觉得你会去主动结交男性,非常少见。”

“到了你就明白了。”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索尼娅没有继续往居民区里走,而是在车站前停了下来,搭乘公交车来到了高校前。

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她的活动范围真就不出宿舍1公里。

当我和索尼娅抵达那所谓的[全面面馆]时,时间已经到了12点。

她走在我前面,非常熟练地推开了那扇挂着风铃的木门,风铃叮当作响,发出极其清脆地声音。

店铺内的空间意外的大,主体依然保持着淡黄色,窗户两边有绿色杂着红色的种植,更是增添了一份温馨感。我很喜欢这家店,可惜来这里的机会并不多。而当我看到那门牌时,我也才想起来,这里就是[全面面馆]。周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这家店,结果还被赫尔曼笑话了。

“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以前都是若兰学姐带我来的。”

她很自然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那儿估计都成了她的御座了吧。不过令我感到诧异的是,狄索尔和另外一名女生,居然也在这店里。好在他们正埋头边玩手机边吃饭,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当然,狄索尔可能注意到了,故意无视而已。

“请问要来点什么?”

年轻的女服务员为我们呈上菜单。

“婉洁,麻烦和以前一样。”

“我和索尼娅一样。”

出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和某某一样。当我们无法拿定主见,又害怕不好吃的时候,此招一出,至少可以保证这次不吃亏,就是吃亏,你的朋友也将会和你一起分担这份负担。

“好的,麻烦稍等一会儿...爸,来两碗拉面。”

“你平常吃的都是拉面吗?”

“嗯...什么豚骨什么的..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都是若兰学姐在帮我。”

“啊啦拉,索尼娅今天和男友一起来的吗?”

这人怎么一张口就触高压线。

“你知道,并不是的哦,是我要求希拉塔来陪我的。”

索尼娅没有受到伤害,反而顺畅地把话接回去了,似乎两人之间的亲密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如果是以前的索尼娅,她大概会立刻陷入自闭当中吧,反复思考“我这么废物,怎么可能配的上希拉塔呢”。这也算是一种成长。

“那么,运动会好玩吗?”

“和去年差不多,婉洁今年也没去吗?”

“没办法嘛,毕竟要帮爸爸整理店铺。”

我故意不解风情地插话道:“不过,今天应该人也挺少的,稍稍去玩一下,没关系吧。”

“没办法啦,而且,也没什么好玩的...”

婉洁的语气愈发失落,眼神中的忧郁已经漫溢出来。我这盲猜一下,她多少也是悲观主义者,真是可谓物以类聚。不过这么说来,索尼娅也仅仅只是找到了一个和自己臭味相投,可以互相抱怨的对象,而不是真正的朋友呢。看来还是没有成长。

“对了,先不提那些了。我有些照片...不知道你愿不愿看一下,关于运动会的。”

“是他们比赛时的照片吗?”

“嗯!镜头是专业人士拿捏的,非常好看。”

“让我看看。”

“哦...确实很好看,诶,这个选手...”

婉洁用纤细的手指指向那屏幕上的一个男生。

“和那个学生长得好像哦。”

看来她们注意到了狄索尔的存在。

“真的耶。”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他们了。”

“也是呢。”

健硕的婉洁爸将那两大碗拉面承上,他那靠着劳作锻炼出来的纯天然肌肉,远非中枢那边用肌肉纤维塑形器雕刻出的假肉可以媲美的。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他都会是健身界的领军人物。婉洁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她父亲那完美的身材,虽然cup无法和血统更优的若兰可以相比,但是那修长的双腿和纤细的双臂,就算是和人体标准模板放在一起,也丝毫不会削减其夺目的程度。当然,也可能是我在中枢看标准模板走来走去产生了审美疲劳,纯天然的反而更合胃口。索尼娅似乎是注意到了我飘忽不定的眼神,稍稍地用脚踢了一下我。

在疼痛中,我不经意地向上望去,看见了那柜台墙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挂着一块长方形的画框,里面装着一个漆黑的、长宽比大约在1.6:1左右的长方形陶片,陶片上用中枢文刻下了这样的一串字“历史是运动的,万物由原子组成”。那估计是战前某个保存文明主义者的遗留之物吧,当然,不排除是中枢那边无聊的家伙搞得捏他。

“那个是什么?”

我指向那块陶片,尽管我已经分析出了它的存在内涵,但我还是需要按部就班地去询问一番,引出一些隐藏对话。

“嗯?”

索尼娅好奇地回头望去。

“我之前都没注意到过...”

“哦,那个啊!那是我前几天在仓库里番到的东西,觉得挺好看的,就挂起来了。哈哈!是不是很配呢!”

店长豪放地说着,走回了厨房。

“上面好像画着什么规整的符号...该不会是某国文字吧。”索尼娅拿起手机,放大镜头拍把它了下来,并呈放在桌面上给我看。

“确实像是某国文字耶...”我假装不认识,“先吃面吧,久了不好吃的。对了,婉洁吃饭了吗?”

“嗯!回来之前就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回来之前?她没有一直呆在店里吗?索尼娅似乎对这个细节并不感兴趣,她可能知道缘由,也可能只是不关心。

索尼娅摘下金色细边框的平光镜放在左手边,把面用筷子夹起来,并送入口中。她似乎是怕烫,不断地吹着夹起来的面,让它们更快地凉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吃面到底是用叉子方便还是用筷子方便呢?这些老古董多半发明于人类史前,直到今天,在中枢上活动的人,他们用的餐具也离不开刀叉筷子和手。

她用筷子的手法确实很漂亮。

“希拉塔不要一直看着我啊...”

“欸...”

“多谢款待...真的很好吃呢。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明天见!”

“拜拜。”

再次推开挂着风铃的木门,回到了阳光普照的世界。

如果要我说一些文人风范的话来烘托下这悠闲秋日午后的心情也不是不行,但眼前突然出现的争执却严重破坏了我难得悠哉的情绪。

看上去是一对情侣发生了口角,互相指责着对方的不是。索尼娅绕开了他们,直接走到马路对面的车站那坐着等待公交车。她本打算在骂街情侣的身后那家开着小店买些零食回去,可能是觉得气氛不太对,便溜开了。然后在车站的长椅上乖巧地坐着,快速地发了一串短信给我,告诉我应该买些什么。

虽然很想教导她一番,但每次也都是止步于想,不经意间又被迫宠她一回,再这样下去,她还怎么成长啊。

当我提着白色塑料袋从[依娜珥]便利店走出来时,那对情侣似乎也已经停止了争吵,但却还是僵在那里。

当我已经准备过马路时,事件还是发生了。

那名男子高吼着什么,从公文包中抽出来水果刀,像是毫不畏惧痛苦一般,连续捅向自己的心脏,鲜血伴随着小刀的拔插而涌溅出来,随后便倒在了地上。女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吓傻了,跪倒在男子的尸体前,双目丧失了光彩。

我不想关心这些突发的杂事,不过好歹是拨打了救护电话通知医护人员,如果医生们在5分钟内赶过来,进行有效抢救的话,就算是现代化世界里的落后医疗技术,那个男子还是能存活下来的。

索尼娅似乎是看呆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轻轻拍着她的脸蛋,把她带上公交车。

她的头靠着玻璃,有些失神,似乎是还沉浸在男子自杀的场景中。

“想到什么了吗?不妨都说出来吧。”

“那个...刚才那个,他为什么有那种勇气呢?”

“那不是勇气,是错误编码蛋白导致的临时过激行为。”

“可是我听到了啊...他说出了那句话。”

“果然被你听见了,你可别吓唬自己哦,他可能是名异教徒,所以才会高吼着什么死亡是归宿什么的。”

“不是!不是那句话。我指的是之前他和那个女士在说的。”

“能具体地说一下吗?”

索尼娅好像留意到了我根本没有在意的部分,不过居然存在因为有我没有在意而错过的关键语句,这可非常奇怪了。

“那个男生说...说什么来着?”

她把食指放在自己脸颊旁,摆出一副沉思地样子。

“刚刚我还在想呢,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忘了...好像是...嗯嗯嗯...嗯?呼...我太废物了,刚刚才在想的事情就给忘了...”

确实有些废物,不过我觉得这并非是索尼娅的原因,而是其它的什么因素造成的。刚刚在那一片场地上,我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氛围。像是在催着我去过上闲逸的生活,[重建人类文明是无望的],这一我所畏惧的念头,出现的频率明显地变高了。难道是那片区域有什么奇怪的信号波吗?如果是以波的形式存在,那么影响范围很可能不止那一片区域...但又会是谁在影响这座城市的情绪呢?它到底想干什么?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4日 星期三 傍晚 希拉塔

“在高校2街的十字路口旁的人行道上,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件...”

手机内的新闻直播如此播报着,尽管没有透露出死者的名字,但死者的身份早就在这狭小的市民交友圈里扩散开来了,对他的死法也有很多种猜测谣言。

谋杀案搞得人心惶惶,以至于莱德和艾米莉的场外棋局被迫取消了,运动会也提前结束,晚上一切的活动都暂时取消了。今天余下了两项比赛将推迟至明天,明天余下的则后天。总之运动会比原先多了一天的赛程。远些重叠在一起的项目被分散开了,而一些本不是靠在一起的项目则紧接在一起,这要求我们更多地去考虑选手的续航能力。保存体力成为一项正式的课业。

因为班长亚德刚好比赛紧挨着,只好把自己的野战名额给了郁金香。所以正式的参赛选手将是:我、寡言的法柯、郁金香、婧兰。虽然女性占比较大,但这两位女生都是属于强力型战士,这也必然导致了我这次战术将采取攻击性而非技巧性。

“虽说是为了安全着想,但也用不着一起吧!”

“是啊...”

队伍中抱怨声不断。

亚德组织了住宿同学一起返回宿舍。一年级的学生挺乖的,基本来齐了,他们也是抱怨的人群。高年级的学生零零散散,三年级只有筒学长,二年级只有我和索尼娅两人。其它的住宿学生,要么陪着女友快乐去了,要么是自己提前回去了。婧兰似乎想和我商量些什么事,但走着走着人就没了,似乎是被自己的父亲给抓回去了。

队伍整齐地前进着,由一年级的学生伊奇缄茜在前面领导着。

“我记得伊奇缄茜是本地人吧....她父亲好像是叫静穆。为什么也会在回宿的队伍里面?”

我向正在照顾队伍后面,和我并排走的亚德询问道。

“啊...嗯...那家伙...有点棘手,放着不管的话,一些学生会受伤。”

“受伤?指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那家伙因为她父亲的关系认识了一个一年级学生,叫作狄索尔。她似乎挺中意狄索尔的。静穆入狱之后,她就打算住在狄索尔的家里,但被狄索尔拒绝了,经过一番迂回作战,目前暂时住在宿舍。”

“这样啊...嗯?为什么你会知道啊?我才是会长吧...”

“还不是因为希拉塔总是把这些闲杂事物丢给我来处理。”索尼娅说着,把小旗子捆起来,通过计算得知,她踮起了脚尖从身后敲了下我的脑袋。

“我是因为刚好路过,所以被拉去当了证人...真的是好险啊,伊奇缄茜差点就把狄索尔给杀了。”

“嗯?这可是大事件吧!”

“伊奇缄茜想杀狄索尔不是出于恶意,是出于爱意,所以构不成事件。”

“无论是什么理由,这都算谋杀未遂啊...而且出于爱意?这比出于恨意还可怕吧。”

亚德似乎并不知道这是病娇行为,所谓病娇指在处于精神过激的状态下与被某事物强烈吸引无法自拔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本质是一种极强占有欲的思想,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可能会发生情人分尸等离奇案件。

我不得不承认狄索尔确实长着副帅气男子的样貌,在全校女生心中可能排名很高,但他招惹的人也未免都太奇怪了。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亚德所言为真,伊奇缄茜确实产生了为了拥有狄索尔不惜杀死他的情感的话...那么这个伊奇缄茜恐怕多少也患有焦虑型抑郁症。这样算下来,包括今天自杀的那位男子,这就是第四名抑郁症患者了。

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频繁了!频繁的有些诡异...如果有更多的样本可以进行分析的话,搞不好我猜测的那个原因是真的:有着某种未知存在的势力,正在通过制造特定波长的辐射源等未知的物理手段向虾蜢城邦、甚至是整个卡慕库拉世界传播虚无主义的信号,影响居民体内的化理平衡,进而使抑郁症大规模爆发,最终可能会引发全球性危机。

可卡慕库拉世界是烂世界,怎么会有人想对这种殖民世界发起进攻呢?就算放在整个地缘战略结构里来看,卡慕库拉也不过是一介边缘星系,它的存在与否,对中枢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也构不成任何利益,已经是一个被所有工作人员都判断为[死星]的世界。

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卡慕库拉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星系,所以会被当做新型武器的试验场。

“为什么希拉塔会想问伊奇缄茜的事情啊?”

“只是稍稍有些好奇,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是其它系列的主角。”

“其它系列?”

索尼娅想追问下去,但在我的打太极下,她最终还是放弃了盘问。

亚德为了打破散步的沉默气氛:“我们来聊些轻松的话题吧。”如此提议着。

“轻松的话题?有什么是轻松话题?”

“筒学长之前不是做了个众筹网站吗?那个网站现在怎么了?”

“关掉咯,还能怎么样。”筒学长不留情地回答着,他边走边摁着手机,似乎毫不惧怕撞上。

“这样啊...哈哈...那索尼娅呢?最近有遇上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中午的那个自杀案?”

“自杀案?”

“嗯,就是那个谋杀案,其实是自杀,希拉塔看见了!我没看见。”

索尼娅故意推卸目击责任,当然只是半开玩笑。

“可...你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没有在一起。”

索尼娅她的回答到底是哪个方面的没有在一起啊?

“这样啊...那会长呢?谋杀自杀案就别在提了。”

“有趣的事,让我想想...早上的时候,我醒来打开窗户时,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下去了,刚把头探出去瞅一眼,就又有一个瓶子砸在了我的头上,虽然不是很疼,但高空抛物的事情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很有建设性呢。”

“哦,你也看见了吗?”筒学长莫名地赞同了我在上午的目击。“我也看到一个黑色袋子从我窗口穿过去。”

“也就是,你们楼上那一排的宿舍都在犯案?”

筒学长听了亚德的回答后,思考了一会儿,摸着自己厚实的下巴道:

“可我楼上没住人啊...之前我因为玩手机没注意,结果走到了楼上,发现那号房是空的。”

“会不会有人去顶楼倒垃圾?”

“不可能,顶楼锁着的,而且还得爬楼梯,还不如直接坐电梯下楼方便。”

“希拉塔住在高层吗?”

“嗯,和你们女生的新宿舍不同,虽然很老旧,但货梯还是有的。”

“那...为什么会从那里扔垃圾才去?难道说,那里装的不是垃圾吗!”

“那会是什么呢?”我故意用着饶有趣味的声调问道,姑且用恐怖故事吓唬他们一下,可以消磨掉这段时光。

“希拉塔...那个该不会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吧...”

“索尼娅,我也很好奇那些垃圾是什么,所以,我就提前出门来到了那宿舍后面的垃圾处理区,然而,我看到了那个...”

“那个是什么?!”

“在垃圾堆的上面,有着人影在晃动。我缓缓地靠向那个家伙,他在雾气中晃动的身影也逐渐清晰,接着我听到了粘稠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被搅动着,一股混合着垃圾臭味的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啪哒、啪嗒,锤子在下落着,有东西被碾碎了。我擦亮眼睛,看清楚了那个男人在捶打的什么!那是一滩红色的烂泥,一颗眼珠滚到了我的脚边。”

“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恐怖...”

索尼娅对我的故事感到失望。

“没办法,我不是故事大王,没那么多素材现编个故事出来,不过,我倒是可以叙述一个真实的事件给你们打发时间。”

“什么事件?”

“这是...我朋友的朋友告诉我的。”

“请讲。”

“一个遥远地方,可能是在那些庞大的废墟之后吧,我们姑且称之为[梅腾里尔]。在历史上,抵达过梅腾里尔的冒险家,只有一名,他的名字叫做...阿尔法。根据阿尔法的笔记,我们得知梅腾里尔是一个灰色的世界,融世界为一城,一城即是一个世界。那里的楼房高耸入云,地面上挤着车辆,地下塞满了人。金属间磨擦的哐当声、铸造舰船的嘎吱声昼夜回响着,你无论在哪都可以问到那股机油味。街道上、空中,有着无数的金属盒子在飞来飞去,它们是这座巨型都市的监护者,为这座城市服务,是城市自身意志的衍生,每个人类都被迫在为城市本身的延续而服务,尽管这座城市已经锈迹斑斑,老态龙钟。在这个灰色世界的另一侧,是腥红色的世界,那里的房屋是用原生质构成,型如蜂巢一般,在那个世界里,人非人,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他们的肚脐与那柔软的大地相连,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就像是在不断地上演着歌剧一般。这个世界被称为[尸骸],顾名思义,是被异星人用尸骸砌成的。如果存在这么一个选择,你们会生在哪个世界呢?金属般冷漠的梅腾里尔,还是木偶剧一般的尸骸蜂巢呢?”

“那两个都好恶心啊。”

确实都很恶心,但也都是真实的。梅腾里尔正是古老地球之别称,它最近在第三期次生文明的改造下成为了一颗都市星球。而尸骸世界,则由人类在3000年前提升的一个异星物种所铸造的。那个丑陋的物种,也参与了覆灭帝国的反叛,其母星的下场是在中枢发起的讨叛者战争中,遭到歼星武器的进攻,数百亿生灵因此消逝在了宇宙中,对灵能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中枢却认为这是个正确的事。

以眼还眼,这是人类最古时代便学会的司法真谛,无论我们怎么权衡利弊,也没办法和内心的激情抗衡。那些无辜的受压迫者也在我们的单调叙事中变成了仅有[恶]的存在。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那数百亿份生命早已构成了中枢永远的血债之一。从尸骸星人的视角来看,我们才是必须打到的邪恶吧。

“啊...学校到了。那么就此解散!”

亚德解放了那些一年级的学生,他和我们打完招呼后,朝着宿舍地方向前进。我正准备跟上他和筒学长时,索尼娅又拽住了我。

“怎么?还想听我讲故事?”

“我才不想听你讲那些奇怪的故事呢。关于中午的事情,有一点我挺好奇的。”

“问吧,我也没办法拒绝你。”

劝告她不要多想,可能更会导致她胡思乱想,不如现在就用一个更合理的谎言把问题给解决了。

“是呀,我也很好奇呢!希拉塔会长。”

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个艾米莉。

“她还没说哪点好奇呢,而且你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让我猜一猜,索尼娅同学在意的地方是...关于那名男子自杀的理由吧?”

“嗯,就是那个...诶?艾米莉是怎么知道那人是自杀的?”

“谁知道呢?如果不是某人用了不可追查的电话报警,估计自杀的事情早就公之于众了吧。”艾米莉看向了我。

索尼娅也望着我,她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怎么可能会有合理的答案,我又不是自杀的男子。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我的猜测。那个男子,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过度刺激,令他选择自杀。我的分析如下,首先是凶器,那把小刀的末端贴有标签,而我又在他们身后的那家便利店里发现了相同类型的刀具,可以推测那是刚买的,临时刺激发生于购物之后。男子和女子之间的争吵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推测刺激的产生原因是女子向男子坦白她背叛了他,理由是在男子自杀之后,女方跪倒在他的尸体前,手提包中散落出了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索尼娅不必知道。总之,女子的话是令男子感情严重受伤,可男子又不忍心杀害女方,于是把那无能的、悲愤的怒火发泄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这样吗...确实挺有道理的,那我先回宿舍了。”她向我打着招呼,小跑离去。

我目送着她,直到索尼娅进入新宿舍的电梯。但艾米莉却还站在我旁边,迟迟不肯离去。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你应该不是住宿生吧,陆波的豪宅可以比这舒服多了。”

“我呀,今天一直都在期待着那局游戏呢!可惜莱德学长不知道溜哪去了,结果棋局就没能如期开始呢,让我有些失望。不过好在你可以来填补我内心的空缺。”

“那可真是抱歉,我对那种战略游戏不感兴趣,从来没有碰过。”

随便忽悠她两句打发了事吧,今天也该休息了。

“你在撒谎,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忽悠一下我就可以了呢?”

“这...”

她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

“现在时间也挺晚了,不如去你宿舍里打吧!”

“有伤风化...不行。”

“没关系,无论你做出什么,我都会原谅的。”

“但我不会原谅你做出的事情。”

在艾米莉的死缠烂打下,我不得不放她进宿舍。经过楼梯间,她好奇地望向窗外,那里是后院垃圾处理区,她大概也听了我的恐怖故事吧。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家伙的存在,太矮的缘故吗?

“这就是你房间啊,还挺干净的。”

“因为这里没有会被弄脏的理由,那么你要怎么下棋?我这可没有棋盘。”

“稍等一下。”

艾米莉从小包中取出一个边长为10cm的立方体,并将它一层一层地展开,形成桌游的版图,摊在了床上,她也很自觉地爬到了床上,把双方的棋子安置好。

“你没有陪你玩桌游的朋友吗?”

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因为他们的水准都很差啦。”

“所以是他们都不喜欢玩,对吧。”

“差不多。”

“那为什么你会喜欢玩呢?虽然是战略游戏,但和真正的国际战略博弈比起来,两者逻辑完全不同。”

“希拉塔会长,个人的爱好有那么奇怪吗?而且把我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只是做参考问问,而且多了解下你,没什么不好吧?如果和一个陌生人去约会,我也稍稍有些不安。”

而且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呀。

艾米莉的表情突然一转,那微笑显露着怪异而邪魅,“我的事情,你不是应该全部都知道吗?”

“开啥玩笑呢,我也才来虾蜢城一年多,也没怎么和你接触过,不可能全知道吧。”

“你的话,应该全部都知道才对。”

她盯着我。瑰蓝色的双目就像万华镜一样美丽,却也充满了毒性。别说是找机会给她上心灵枷锁了。这家伙的聪慧程度,已经足够威胁到整个计划的存亡了,如果她的智慧呈现出来的破坏性力量,而非建设性力量的话,我必须需要提前结束她的生命。

“不过...放心吧,希拉塔会长。我不会做出有害你的行为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哦?那你可以去和若兰比一比,看看谁的厨力更强。此外,像你这样在开局就把话给挑明的,多半是败犬角色啊。”

“厨力是什么?”

“不,没什么,开始下棋吧。”

[战略游戏],字面意思着重战略的游戏,由著名的游戏学家法尔•德•凯尔萨斯在4100年制作,纪念复兴计划的周年庆。

版图随机多样,6分陆地4分海洋。陆地又有山地、高原、平原、沙漠之分,海洋也有熟悉的海域和凶险的海域以及岛屿之别。

博弈双方初始各有相同数量的旗子,前期需要尽可能地去占领独立的村落,发展势力。抢占绝大多数陆地的势力将会自动成为大陆帝国秩序,而控制绝大多数的岛屿和海洋的一方,将会自动成为海洋帝国秩序。当无处发展时,战争便不可避免。无论如何,能存活的只有一个秩序。该游戏也支持2人以上游玩,但宿舍里只有我和艾米莉,因此只好进行更加单纯的双人博弈赛。

每个回合开始之前,都必须抽三张事件牌,影响资源,进而影响招募军队。军队分六种:步兵、骑兵、弓兵、长枪盾兵、骑射兵以及投石兵。此外,还有开局便存在且只有一枚的[王]。一旦王的退路被封死,将会迎来败北的结局。

艾米莉的打法显然属于海洋路径,她不追求占地,那会增加自己的统治成本,而是尽可能地抢占贸易据点,从而控制海洋和关键地峡。因为她对海洋有主动的追求,为我在陆地上的扩张提供了相当宽松的条件,这局将会发展成相当典型的海陆对抗。

当我宣布最后一块领地被占领时,棋局进入了二阶段,我们根据自己的财政情况调出军队。在这一阶段,类似于[古老象棋]的玩法,但也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在我诞生之前,[古老象棋]这种游戏就只有博物馆在保存着了。

因为艾米莉控制了大量的贸易节点,其财政相对充沛而人力不足,因此招募的多半为雇佣军而非常备军。常备军不仅消耗钱,还需要耗人力,但雇佣军不必消耗人力,因此艾米莉可以节省下大量人力资源,转而投入土地的建设。

而我的大陆帝国的基本盘,是以农业为主而非商业,因此人力充沛,可以令全军为常备,剩下的钱可以用于升级武器装备。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棋子也相互消灭了一半,整体上看,艾米莉会更胜一筹,对我方形成了包围格局,但在局部的战场上,我剩下的棋子多为机动性强的骑兵,她多为步兵。只要我控制好节奏,用兵种克制吃光她的棋子,我也算相对获胜了。

“看来是我输了呢。”

艾米莉很坦诚地认输,规矩地把棋盘收回去。

“虽说是游戏,但确实很伤神,你是个棘手的敌人。整理完就赶紧回去,都已经8点半了。最近城市里确实不太平,狄索尔的案件好像没有破吧。提前说一句,就算是撒娇我也不会留你下来的。”

“那送我一程吧。”

地方文明历:1000年9月24日 星期三 深夜 希拉塔

卡慕库拉世界有一颗卫星,那是月球,也不是古老月球。人们对月的狂热,在神圣帝国的鼎盛期时,发起了一项铸月工程。几乎每一个殖民世界都花上了半百年修筑起一颗相当规模的卫星月球,既是月亮,也是空间站。

街道安静得很,和中午不一样,更多的是一种静谧。路灯稳定运行着,月光也在头顶挂着,但少有行人,更别谈车辆。艾米莉的手仗锄地声显得异常的明显,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我稍稍抬手,牵起她的左手,让她能够搭一下,起码不会像现在走路这样别扭。“这样会更方便一点吧?”

我再过去几乎没有接触过残疾人。在中枢里是没有残疾这一说法的,无论什么样的现实载体,一旦损坏都可以立刻换新或是修复。因此,也从不考虑这一群体存在之可能和应对的方式。但随着计划的开展,这1000年下来,我的心灵和意识也已经习惯了这些古代的存在,他们是需要受照顾的群体,需要的不仅仅是物质照料,还有精神上的安顿、社会身份的安排,他们以何种合理的方式重返社会,为人类做贡献,证明了我们能将个人的主体性落实到方方面面,而不是敷衍了事。

“希拉塔会长,您可真是会照顾我呢。”

“没办法,习惯服务了。”

“嗯,不错!我赏赐你一些情报吧!”

“什么情报?”

“是关于报道危机的后续哦。”

“报道危机?蒂亚城邦派来的那个小鬼啊?那件事真的是被你耍了啊,区区一个小孩有什么好让人受怕的,所以人情不成立。还有,为什么你要把约会的事情和族内的讲?”

“别抢我话呀,路泽确实挺幼稚的,但一年级里,不止她和杰凯尔两人想要颠覆你的位置还有我们陆波家的统治。此外,约会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好吧。”

“那塔旗的怎么知道你要和我约会的?他还特意来嘱咐我。”

“塔旗?竟然是塔旗!那个家伙!他一定是窃听了我的手机啦!”

“窃听?”

这可有些危险,幸好我做了二手准备,没有向艾米莉过多的透露颠覆陆波的事情。

“这个给你。”我从口袋中取出一部老式的按键手机,它的强度足以防御.45的子弹。“以后用这个和我联系,上面只有一个号码,拨通那个就可以了。”

“你怎么还有这个东西?”

“上周末经过旧市场就顺手买了一部,想着说照顾下售卖的老人。”

她皱了皱眉头,对我的借口不是很信服,但还是收下了手机,“那我姑且替老人向你说句谢谢吧。不过周六的约会还是会继续的!别以为你可以逃走!”

“做个参考,艾米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呢?也是去年开学初的运动会吗?”

“怎么可能,虽然听说去年你拿了不错的成绩,用诡计干掉了所有的学生,但很抱歉,我刚好没看比赛。硬要说在意的话...大概是开学前吧,你和索尼娅同学刚来虾蜢城邦的时候,你们碰巧赶上了那个事件呢。”

“嗯...我差点就把索尼娅弄丢了。”

“索尼娅果然才是本命吧!唉,我好伤心哦,怎么办,你弄伤了少女的心,是不是该赔偿些什么?”

“不,没有什么本命。硬要说,更像是担心自己多年来精心饲养的畜牲在卖掉之前就被人给偷走。”

索尼娅的纯洁本心,是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的。越是纯洁、越是懵懂,那份灵魂就越是能够吸引亚空间的捕食者,索尼娅是我们培养的纯洁诱饵之一,等待着捕食者的上钩,被我们黄雀在后。如果能活捉捕食者,我们对亚空间的研究将会提高一大步。那时,就算是卡慕库拉世界没能提升起来,我也可以凭借这份功绩享受永久休假了!

“你这话可真有点恶心。不过,我稍稍明白你在想什么了。”

“话说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塔旗会去窃听你的手机吗?”

“他应该是把我们陆波家内每个成员的移动通讯设备都进行了窃听吧。”

“那你是怎么看待他的?你觉得塔旗•陆波是个好人吗?”

“不是!完全不是!他就是典型的伪君子而已,言行充满了虚伪,令人作呕。而且,那个魂蛋!”艾米莉说着用手杖引力地杵了一下地板,发出巨响。“是他主导了我的绑架案。”

“就是那个让你失去女性重要器官的绑架案吗?!你怎么知道是塔旗主导的?”

“因为我看见他了啊...在那个令人憎恶的仪式上,他就是主持仪式的大祭司。当他召唤出那畸形的、骇人的邪神后,他甚至生吞了我的脏器。”

“邪神?和你们虾蜢城邦的神话有关吗?”

“嗯,被召唤出来的活物和神话中的邪神一模一样!我不可能忘记那场面的...那种感觉很奇怪,我甚至可以看见我自己被解剖开来的身体...当时我悬浮在身体之上,什么也动不了,只能看着...”

这是因为艾米莉当时就已经死了,死得很透彻了,灵能甚至都已经开始消散。她误以为自己是悬浮在肉体附近的上空,但实际上她已经处于时间和空间都浓缩为一个平面的亚空间当中了。

那个召唤物搞不好和婧兰撞见的肉柱是同一身份...这么说的话,那这个艾米莉可能也是受恩赐者了。受恩赐者往往命大,中了致命伤也死不掉,这或许就是她能被救活的原因。

不过,那个塔旗居然连我都欺骗了啊...

看来不让若兰学姐嫁给他,是正确的选择。

“除了大祭司塔旗,你还记得当时有哪些人吗?”

“嗯嗯嗯....好像是哪个科学家...哈德良先生...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看上去不是虾蜢城邦的人,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哦!送我到这就可以了。”

艾米莉和我告别在路口,她回到了路口对面的公寓楼中,那里似乎是她的单独居所。

今天的成果颇丰。那个哈德良挺爱闹事的,也许我可以先从他下手。至于塔旗,在下个月的公民大会上,我会让他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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