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花火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6日 星期三 中午 希拉塔
闭幕式如期举行,学生会长若兰在高台上念稿。结束后,她来找婧兰谈话,婧兰也就和我们离队,独自前往办公室,等她回来时,我们已经吃完了午饭。
婧兰低垂着双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脑袋埋入手臂中,看上去累极了。
[“我被选为会长候选人了,怎么办?”]
婧兰悄悄地发了信息给我,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内线号码的?
[“关我屁事”]
[“快点想想办法!原本的未来,你才是会长!而且我完全没有经验!”]
[“没经验可以培养。你当会长不是也挺好的吗?”]
[“可是我光保持着微笑就已经很累了。”]
[“但我不累。”]
[“你找死。”]
我关闭手机,蹑手蹑脚地从后门离开教室,倒不是去做什么秘密任务,只是想出来走走,碰碰运气而已。
我记得哈克和百中午的时候会缩在图书室里看书吹空调,图书室在旧校舍学生会办公室的旁边,我就去那转转吧。
双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在着走廊中散布,热浪伴随着海边的咸湿气味弥漫在我的四周。热?不是,这已经不是热的程度了,或许虾蜢岛接近北回归线缘故,手机现在显示出的天气温度竟然达到了42度,这可比8月还热啊。一想到之后几年我都要在这种地方生活,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开始怀念起沙陀城那冬暖夏凉的舒适气候了。
中午在索尼娅的要求下,午餐吃的是虾蜢岛上的一种特色泡面,虽然好吃,但是咸。本来想省些钱,可学校中午又停水,我也不好意思借索尼娅的,结果到现在也没能喝上水。
学生会办公室的窗户敞开着,他们在里头热火朝天地搞着什么,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推开图书室的门,清凉之风迎面送来,图书室里的小型饮水机里还有水,心中那搁着的巨石也终于落下了。
乘着管理员在午休,站在空调送风口前,端着纸杯喝温矿泉水,还能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回复完体力后,我开始在书架之间寻找那兄妹,他们似乎没有选择坐在空荡荡的桌子旁,而是挤在书架和墙形成的一个阴暗角落里,看起来很喜欢狭窄的地方。
百靠在哈克的肩上午睡着,哈克的腿上放着一本大大的书籍,从小标题来看,应该是《虾蜢岛发展史》之类的。
为了不打扰这对兄妹,我把卡在喉咙里的招呼语给咽了回去,随便从书架里取出一本书,坐在靠空调的桌子边上,等待着事件发生。
大概过了5分钟,图书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的组合,我认得其中一位,那是学生会长若兰•玛扎,传说中的金发D杯,长期制霸二年级女生排行榜第一的女子。他身旁的那名男性,看上去不像是男友,该说是闺蜜吗?说到底,我至今也无法理解,她们口中的“闺蜜”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子虽然留着长发扎着马尾辫,但看上去相当的清爽、豪放,短袖下健硕的手臂明示着他长期锻炼身体。
因为我坐在空调旁的书桌边,他们自然也和我对视,并朝我这走来。
“你是高一五班的...希拉塔对吧?沙陀的希拉塔。”
“嗯,若兰会长你好,这位是?”
“他是会计,赫尔曼。”
“赫尔曼学长好。”
他俩拉开椅子,坐在我的对面。
“学生会的空调是坏掉了吗?”
“嗯,似乎每到夏天,那房间的空调就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毛病。”赫尔曼随口说着,把身体的重心当前,椅子向后翘起,他想让自己与空调的接触面积增大些。“我整了一个中午都没修好,完全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了啊...电工师傅,今天好像请假,也没法叫他老人家过来帮忙。”
“确实很辛苦呢。对了,我们班上最近新来了一个转校生,叫作婧兰•吉姆里,听说若兰会长挺照顾她的。”
“毕竟是后辈嘛!”
“所以,让她当了会长的候选人?”
“嗯,我觉得她可以担当下一届的会长,无论是智谋还是枪法,她都是一流的。”
“如果她不想当会长呢?”
我打出直球。
“是婧兰让你来问的吗?”
若兰会长似乎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没错,虽然她挺外向的,但依然不好意思开口,非要叫我来帮忙和你说一声。”
“诶?我还以为她挺喜欢这个职务的...”
“不会有正常人想要会长的吧,这么麻烦...”赫尔曼吐露了我的心声,替我挨了若兰会长的一拳。
“别这么说嘛!会长可是有很多特权的哦!希拉塔同学,你一定很想当会长吧!是吧!是吧!”
“额...我不是很清楚会长要做些什么事。”
“花瓶啊,会长只要吩咐我们这些下人去做事,自个乘凉就好。”
若兰有些恼火,手放在赫尔曼的椅背上,前后摇晃着,翘着椅子的赫尔曼差点摔下来,恢复了正常坐姿,右手感受着自己胸腔下的心跳,害怕极了。
“虽然婧兰不喜欢,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尝试一下,毕竟如果她不能成为你们这一届会长的话,那么会长可能将会被艾米莉所拿下。”
“为什么不能是艾米莉?”
“希拉塔同学,你知道虾蜢岛的陆波家吗?”
“外来的军事贵族,靠着血脉关系几乎垄断虾蜢城的统治权,在现有制度下,政治资源不可避免地倾向这个世家大族。”
“诶...好稀奇,这是你自己的理解吗?希拉塔同学?”
“不然呢?我想我的理解和观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确实很准确呢,但感觉有些太过于准确了。”
“所以你想打破陆波家对这座城邦的笼罩吗?”
“嗯!所以拜托了!如果你是婧兰朋友的话,请让婧兰再考虑一下,绝对不能让艾米莉成为会长!”
“你不是会长吗?钦定候选人的能力应该是有的。”
“但是我也得考虑一年级学生们的心情呀,还要考虑到之后学生会的运营情况,总不能随便抓个人来当会长吧?”
“希拉塔,你别听她瞎吹了,若兰自己刚成为会长不久,担忧无法完成她的前辈下达的指令罢了,如果不想劝说婧兰就别劝了,免得尴尬。”
“赫尔曼!为什么~?”
这届会长的风范全然没有啊。
“或许婧兰可能不愿意当选,但我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担当。”
“你自己吗?”
“不,是我们班上的千•哈克,若兰会长应该知道上周六索尼娅遇到的事情吧?”
“啊...额...当!当然啦!我当然知道!”
“不,她不知道,杂物活都交给我们来处理,她肯定什么也不知道。”
“那个哈克,在10分钟内对现场进行了调查,便得出了高度符合事实的推理结果,此外,他对这座城市的大小事情也很清楚,让他来做会长候选人,是要比任何其它一年级的学生都要有优势,同时,他也很受女生的欢迎,据说是榜上第一。”
“那个对象榜吗!那可是我委托桶同学制作的呢,他对网页这些东西非常拿手。”
若兰会长像是要求我表扬她一样,高调地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我。
“我现在就可以把那个哈克拉来给你面试。”
我起身离席,转身走到那书架墙角,把哈克兄妹拽出来,带到若兰学姐的面前。
“就这家伙,推理能力极强,协调能力也很好,更不用说基础学习面板了。”
若兰会长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白毛帅小伙和他的妹妹,又看了看我,微微眯眼,露出奇怪地微笑。
“哈克同学的个人能力确实很强...嗯...这样吧!先让哈克同学竞选班长,之后我再看看他的领导力如何!不然的话,我还是想要婧兰!”
我拍着一脸懵逼的哈克肩膀,情切地说着:“加油兄弟!”
“为什么我要去竞选班长啊?”
“因为你要去竞选明年的会长。”
“为什么我要去竞选会长?”
“百,如果你哥成为会长的话,一定会很帅气的吧!所以你希望他成为会长对吧!”
“喂喂!不要诱惑别人的妹妹。”
“如果成为会长就能展现哥哥的力量的话,我当然支持!”
哈克或许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被推上了台前,但只要利用好他的妹妹,这家伙绝对不会轻易下去的。
“对了,若兰会长,你认识一年级的威吉吗?”
“威吉?等我查一下。”
“2班的那个威吉吗?”哈克抢答道,他那惊人的记忆力和奇怪的交友网络可能帮助了他回答这个问题。
“嗯,应该是,因为你们的年段里只有一位叫作威吉的学生,他来自偏北方的梭伦城邦,颜值排名第八,总排名因为他奇怪的高冷性格而降低了不少,但还是比你高哦~希拉塔同学。”若兰会长把手机捧得老高,小声地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不过,难道我的排名很低吗!
哈克双手抱胸,靠在墙边:“你关心那个家伙干什么?”
“他周遭有些什么人物吗?”
哈克思考了一会儿,再次抢先若兰会长回答道:“他的位置,我记得是在靠窗的最后一排,邻座的学生是艾米莉•陆波,他也有一个妹妹名字是...缇丽莎,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叫**丽丝,此外,他为了从流氓的手中保护一名初中生莉娜,不是我们班上那个,他在开学前一周都是处于重症监护室的状态,前几周才回来上学的,算是一个平民英雄吧。”
听完哈克的描述,我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跟赫尔曼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句话;
“这不就是主人公吗?!”
这个叫作威吉的人,绝对是处于一种传统主人公的生活状态中,有无数美少女包围的他,又看上了无口系少女索尼娅吗?
赫尔曼学长扶着额头叹气道,“这人有点过分了。”
“什么过分?”若兰会长呆呆地问着。
“如果是小说的话,我或许还会为他圆满的后宫式生活而感叹这作者很会玩梗,但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可真是难受啊...若兰啊,你可得小心点,这人之后肯定会为了你而找上门来。”
“诶!为什么?什么叫做为了我找上门来?”
确实,赫尔曼的推测很到位,如果这个叫作威吉的家伙正在力图营造出一种校园后宫生活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位金发**会长。
“希拉塔,你要他的信息来干什么?”哈克希望得到等价的信息回报。
但我不可能说我嫉妒他靠近索尼娅,这太小孩子了,而且我确实不关心这个事情,真正的原因是:当我第一眼看见他和艾米莉出现在D-4区出入口时,直觉便告诉我觉得他们非常可疑。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可疑在什么地方,甚至连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都全然不知道。因此,哈克肯定不会对我的这个真实答案给所信服。
所以,我会这么告诉他,“哈克,你知道吗,渣男德利瑞的传说吗?”
“没听过。”
“在我们的故乡,有着这么一个说法,很久很久以前,来自阿莱克修斯的德利瑞会去搭讪每一个他喜欢的女性,玩弄她们然后抛弃她们,遭到众多女性诅咒的德利瑞,他的左额头处出现了一块环状的伤痕。而我在他的头上也注意到了相同的伤痕,所以挺在意的,我想知道家乡老人家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嘛,或许是真的。”
这个故事是真的,星际军阀阿莱克修斯里有一个叫作德利瑞的头头,他让很多中枢的女性头疼。
“嘿诶~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索尼娅被搭讪而吃醋了。”
啊,不可避免地完全被误解了呢。
“我为什么会吃醋?”
“那啥...独占欲?”
“人类不是纯粹的动物,独占欲能够影响心情的真实比例不是很大,而且我和索尼娅也没什么关系,同一个村长大的罢了。”顺便帮她收拾残局和案发现场就是了。
“这不就很多关系了吗。”
“提问题问!那个索尼娅同学很厉害吗?!”若兰会长突然对索尼娅感兴趣了。
“不厉害,性格有些极端内向,本来想开导她,但因为周六的事故也泡汤了。”她可能比你还憨。
“那为什么威吉同学会去和她搭讪呢?明明威吉同学也是高冷系的说!两人应该没什么交点才对呀!”
“确实没有交点,这我也挺在意的。哈克你怎么看?”
“我吗?”他又开始攥着自己的刘海,低着头脑补了一下理由,“难道是...艾米莉吗?”
“艾米莉?你脑洞转的有点快,能不能慢慢地讲清楚。”
“希拉塔,你应该记得运动会除了第一天的上午,婧兰都是和你、索尼娅还有亚德、郁金香坐在一起对吧。”
“观察得很仔细。”
“艾米莉可能也注意到了这点。而最近我听说,陆波家族貌似挺中意英雄吉姆里的这个独女的。他们可能想要安排和婧兰的会面,把这个任务下发给了同年级的艾米莉,但艾米莉不可能亲自出马邀请婧兰,被拒绝了有损陆波家族的名声,而威吉刚好是艾米莉的邻座,两人关系应该挺好,所以艾米莉就安排了威吉去邀请婧兰。但运气不好,婧兰因为突如其来的比赛离席了,威吉就只好把消息转告给坐在婧兰旁边的索尼娅。也就发生了所谓的威吉向索尼娅搭讪的镜头。”
“我认为你的推理存在两处存疑的地方,首先是艾米莉,陆波家族处于绝对统治地方,他们应该是毫不在意恶名这种东西的,所以艾米莉应该会亲自去问婧兰要不要出席。其次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委托给认识刚一个月的邻座来完成。”
“希拉塔,你知道艾米莉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
“10年前发生的那起事故。”
“不知道,我刚来虾蜢不久。”
“我!我知道!”
若兰会长兴奋地举手发言,完全没有前辈的样子。
“安静点。”赫尔曼在一旁提醒着她,若兰会长才注意到了自己刚刚失态的发言,捂住嘴,小声地说着:“10年前,陆波族长的孙女艾米莉•陆波遇到了一起绑架案,据说主谋是个变态,砍下了艾米莉的左腿,制成了肉饼,还挖出了她的内脏。多亏了中转站的医生,才救回了艾米莉的一条命,但艾米莉的祖父也因此而丧生。”
怪不得看她走路有些奇怪,原来那是假肢吗?中转站的医生也是可怜,那家伙好心救助这孩子,还被卡慕库拉人给偷袭了,回到中枢的时抱怨连连,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吃了瘪,没想到居然和艾米莉的事件有关。
“她还真是可怜啊。”
“你就只有这些感想吗?”
“那起绑架案也是秩羽组安排的吗?”
“我觉得应该不是吧?比较秩羽组也算是陆波自家的人。”
“什么意思?”
“秩羽组老板的孙女好像也有陆波家的血脉,但这个事情并没有外传,我也只是听一些街边消息得知的。”
“那凶手被抓住了吗?”
“没有,凶手好像被当场击毙了,尸体随着雨水冲进了海里。”
海水中?这样的话,就死不对证了,或许真凶另有其人,不过这和阿加雷斯应该没什么关系,婧兰也没有告诉我和这个事件有关的情报。
“没错,因为这个事件,艾米莉的行动逻辑就非常的...小心,她不喜欢亲自出面去完成上面下发的任务,总是会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代理人,这样可以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是这样吗?”
总觉得他的推理好像有些奇怪。
“肯定是这样。”
“那个叫威吉的,就是她可以信赖的人?”
“没错,不仅如此,威吉还和艾米莉定立了婚约。”
“婚约?这样啊...那你的说法确实存在一定合理。”
“但是啊,希拉塔,你可别因为我的推理而放松警惕啊!”
“为什么?”
“威吉只是定立了婚约而已,这并不限制他的恋爱自由,换而言之,只是一层契约保险,防止威吉在执行任务中背叛。因此,威吉或许会利用这次跟索尼娅的交谈进一步接触她,所以你要小心。”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小心?她喜欢任何人都是她的自由,她有充足的意志和无意识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我去阻拦,命运也不会同意的,反而会败坏我的形象,难道我是反派角色吗?百般阻拦着男主和女主的感情发展。”
“啧啧啧!”他挥舞着手指,“你可不能这么想,希拉塔,你已经落入了威吉营造的主人公陷阱中,他躲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而让你的感情表达自我抹杀。”
完了,彻底被他给误会了。我又不是那些优柔寡断、理想主义的阿莱克修斯人,我为什么要表达我自己的感情?
“唉,我知道了,别念了,我会想办法查明威吉真实想法的。”
“你们一年级可真有趣呢,我们这一届都没有你俩这么逻辑机敏的人。”
“若兰,在这里逻辑不机敏的人,恐怕只有你吧。”
“诶!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没关系的!我也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百挽起袖子想做出“加油”一般的动作,但那股劲却被一个哈欠所驱逐。
“百也需要午睡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哈克带着百回到那个书架角落休息,婧兰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谢谢会长。”
“不客气,不客气!”
我把椅子轻轻地摆回桌子下方,小声快步离开图书室,推开门时,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有一股女孩子洗发水的味道,我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只是我的错觉吗?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6日 星期三 中午 婧兰
闭幕式如期举行,学生会长若兰在高台上念稿。结束后,她来找我谈话,我也只好离队,独自前往办公室找若兰。
如我所料,若兰会长想安排我为会长候选人,从而阻止艾米莉的竞选,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她在运动会后选择了希拉塔为会长候选人,我必须要把这个未来给改回去!不然的话,陆波家族在虾蜢城邦的势力将无法被希拉塔削弱,若兰也就一定会被陆波家人掳走的!这不是我要的完美结局。
此外,根据我对希拉塔的性格分析,那家伙虽然想成为会长,但他并不是很在乎,会长只是和平演变的前提条件而已,他是现实主义,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也就是将卡慕库拉世界变成能够进入太空的一个文明。
就算希拉塔无法成为会长,他也可以利用其它的方法成为虾蜢城邦的政要,但其它的办法可能就不会像[成为会长]这条道路一样和平了。他必然会利用阿莱克修斯部队的力量发动暴力的全球革命。之前的时间线里,他发动全球革命的原因其实是我,是我告诉了他神明的存在,但却没有将制裁神明、也就是制裁阿加雷斯的方法提前告诉他,导致了他与阿莱克修斯部队的合作。
现在我将阿加雷斯武器提前告诉给了他,他就可以提前屠杀阿加雷斯,错开跟阿莱克修斯部队队长德利瑞的合作。只要我让他乖乖地呆在会长的位置上,专注于和平演变虾蜢城邦,这样也就可以避免他无法成为会长而被迫与德利瑞合作的局面了!
但我该怎么设局陷害希拉塔呢?让他背负上会长的位置和虾蜢城邦共进退?
“若兰会长!其实,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当会长候选人。”
“谁?亚德吗?”
“不是亚德,亚德虽然是个好人,但在那家伙面前就和小孩子一样。我说的人是,希拉塔,来自沙陀的希拉塔。”
“希~拉~塔...这个吗?”
她摁着屏幕,然后把手机亮给我看,那是个网站,上面贴着所有学生的照片和能力,希拉塔的自然也在上面,但排名似乎并且不高,是第14名...怎么又是14,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我记得在信息流上,他登记的中枢身份名字就叫做[中枢第十四],一开始我以为其它的中枢成员是不是叫作[中枢第八]、[中枢第十二]之类的,但并不是那样,只是希拉塔对[14]这个数字抱有特别的情感罢了。
“嗯,他喜欢14这个数字,所以故意把排名控在了第十四!一定是这样的!”
“真是个怪人呢,不过长得也挺帅的,排在14名确实有些奇怪。”
“希拉塔真的很厉害,但是他可能不会主动来申请成为会长候选人,所以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一起,循循善诱地把他引导在成为会长的路上!”
“能安排下我和他的见面吗?”
“可以!就今天午休的时候吧!我会把他引导到图书室,你们可以以空调坏了为借口,去图书室避难。”
“但空调确实坏了。”
“所以拜托忍受一下!等你们看到了会长进入图书室后再进去吧!不然他可能就会起疑心的,认为我在设陷。”
“我会考虑一下的。”
把若兰会长和希拉塔的事情安排之后,我便立刻离开了办公室前往2班找那个叫作威吉的学生。
我在明年的时候完全没有听过他的名字,然而,就目前来看,这家伙有相当大的可能性当选会长,然后让位给艾米莉。但他失败了,很可能是被希拉塔解决掉的,可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的出现打乱了希拉塔的命运,我无法确保这一回,希拉塔能否干掉他。因此对我而言,威吉是一个极大的未知变量,我必须在他构成实际威胁之前让他消失。明天晚上是烟花大会,那个时候拥挤而人影散乱,我也许可以趁乱解决掉他。
但因为威吉是外来人,他很可能不知道烟花大会这个活动,就像当时的我一样。艾米莉虽然和他定立了契约,但艾米莉应该不会出席烟花大会,她的腿脚不便。
所以我要创造一个契机,作为“天降之物”邀请威吉出席烟花大会,按照信息流里面的那些小说剧本,他如果真的想成为“主人公”,一定会答应的。
“那个...威吉同学在吗?”
我故作腼腆,威吉应该是无法拒绝这种类型女生的。
“威吉!有人找哦。”
“谁?”
“婧兰•吉姆里,是那个英雄啊...”
“英雄?”
威吉一脸疑惑地朝着我走来,“原来你叫作婧兰吗?”
“嗯,之前没有没有正式地自我介绍,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叫作婧兰•吉姆里,是从废土中回来的人。”
“所以他们才会称呼你为英雄吗?”
“嗯,对废土生存者的尊敬是虾蜢的传统。”
“那么英雄来找我干什么呢?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我只是个传话的人罢了。”
威吉以为我是出于对索尼娅的保护和声讨才来打扰他的生活。
“和那孩子没有关系哦,我是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明晚的烟花大会?”
“烟花?大会?我不是很清楚,也是虾蜢岛的传统吗?”
“嗯,那是我们用来纪念胜利归来的战士和运动员的。烟花则是哈勃诗人发明的,那是一种由筒壳体,烟火剂,封口物质,点火装置等组成。它利用烟火剂燃烧或爆炸时产生的光、色、音响、气动、发烟等效应,使烟火成为一种供观赏品,增加喜庆气氛。”我学着艾米莉像是念稿一样把台词说出来。
“听上去挺有趣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索尼娅一起参加那个大会。”
诶?我在说什么?我刚刚在说什么?为什么我要说让他和索尼娅一起参加大会啊?我明明想说的是[请和我一起参加]才对的啊。
我察觉到了异常,而现在,我需要找出异常!
根据信息流上面的报告,阿加雷斯的恩赐只能赐予女性,因此应该不是威吉控制我说出的那句话。
现在教室里人并不多,3位男生、4位女生,女生们分散着坐,有两个女学生朝我这看着,一个在睡觉,另一个在专注着玩手机。考虑到阿加雷斯计划的研究报告只有我和希拉塔知道,因此在普通的卡慕库拉人看来,她们拥有的异能是神明的恩赐,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受恩赐者可能不会多加掩饰是自己在使用灵能干扰现实世界。
那么我就可以假定,那两位在看着我的女学生,其中一人是受恩赐者了...当然,最坏的情况是,两个人都是受恩赐者。
我使用[区域时停]并将分析思维全面连接上信息流,开始分析那两人的情感状态。
其中一名女生站在讲台上,她眼神中的情绪是....好奇、渴望、有意思...这些情感。
另一名女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我记得那个位置应该是威吉的,她是和威吉有关的人物吗?她的眼神中流露的...是不信任、怀疑、敌意和故弄玄虚的情感。同时我利用信息流上提供的免费骇入代码,我顺着网线找到了那名黑发女生的信息。她的名字叫作缇丽莎,是威吉的妹妹,因为家庭情况特殊,所以跟着哥哥一起入学,比威吉小1岁。
那么现在基本可以确认,是那个叫作缇丽莎的女孩子使用了恩赐控制我的嘴说出了那句“和索尼娅一起”的话,先称呼她的恩赐为[撒谎者]吧。但我现在不能去杀了她,就算我能逃避监察,也会引起恐慌,造成不必要的结果发生。
分析完成后,我解除了时停。
“为什么是和索尼娅?”
“啊?诶...这是因为,她可能也想要多了解你一下。但是她比较害羞,所以委托我来传话给你。”
“这样啊...嗯,我会去的!谢谢你。”
“不客气,记得在明天晚上7点乘车到雅克海滩站。”
虽然发展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应该可以把这个家伙骗去烟花大会...大概。
出现了新的受恩赐者,需要向希拉塔和大姐头报告下。大姐头的联系方式我很早便记下来了,来虾蜢城邦之前,我还去了蒂亚城邦拜访她们,在她们的帮助下,我好像和阿加雷斯产生了新的联系,这是否意味着我有两个大脑呢?同时我还获得了新的恩赐[不朽],每当我受伤时,伤口都会自动愈合。在中枢站我用电子显微镜观察了一下我的细胞,发现它们的生长极为怪异,当体细胞离开我的身体时,似乎会在0.01秒内湮灭掉,不留一丝痕迹,为了看清这一过程我用时停尝试了10次才抓准时机,似乎细胞的自噬基因受灵能场的干涉而发生了失控,结果整个细胞就把自己给“吃掉”了。而在伤口那块与空气接触的血细胞,发生了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异变”,先是大量的红细胞不知从哪获得了物质和基因编码出了细胞核,变成了干细胞,然后不断增值再生完全重建了伤口处的组织和器官。
因为我知道中转站存留的机器人个个都是医术高超,所以我大胆地砍下了我的左手,伤口在30秒内恢复原来的模样,掉落在地上的残肢则在10秒内消逝,我的体重并没有明显变化。这意味着我的左手恢复的过程中,所消耗的能力和物质并不来自于我本身,而是其它的地方,或许是空气,也可能是...阿加雷斯的精神通道。
我走回了班级,为了避免让希拉塔看清我的表情而导致谎言败落,我装出疲惫的样子回到座位上,把脸迈进手臂里,在课桌下发送信息给希拉塔,诱导他去找若兰会长谈话。
希拉塔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还是挺关心我的,立刻起身找若兰会长谈话,我利用时停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他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前徘徊了两回,然后推开一旁的图书室的门。他这是应该是在想制造一个假装和会长巧遇的机会吧?
之后,在我的招呼下,会长和赫尔曼一起进入了图书室跟希拉塔聊关于会长候选人的事情,我则在门口偷听着,倒不是隔着厚厚的木门,而是让会长打电话给我。站在门口只是为了方便音画同步,能够从一旁的窗户那看见希拉塔的脸,我想分析他的心情变化。
出人意料的是哈克兄妹居然藏在图书室里休息,他们的唐突出现着实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自己真的是看着希拉塔入迷了而没注意到图书室有人出入。
...
希拉塔准备出来了,我得赶紧回教室。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6日 星期三 中午 希拉塔
空气中残留的发香蔓延到了自己班内,可我却没办法确认其来源,可能是婧兰,也可能是郁金香...这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婧兰仍趴在桌子上休息,看来她是真的被若兰会长给念叨坏了。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7日 星期四 傍晚 希拉塔
在婧兰的强烈要求和莫名其妙的道歉下,我不得不和索尼娅一起出席所谓的什么“烟花大会”。这活动是中枢里头浪漫派那群人故意搞的,说什么可以为人们营造美好的生活氛围什么的,我看他们就是单纯喜欢这种经典的剧情桥段。
因为运动校服过于难看,索尼娅被郁金香拽回了宿舍更换便服,婧兰自个因为家庭原因先跑走了,我和亚德便坐在校门口马路对面的石制人行道的长椅上,看着大海和夕阳,默默等待着那两人。
在戴着降噪式耳机营造出的曼妙音乐中,我闭上眼睛陷入昏睡,感受着这座城市里,婧兰所谓的能够影响人类心情的“奇怪波长”。
尽管闭上了眼睛,我的面前却也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在泛红的光照下,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我知道,在这一刻,我已经陷入了梦境中。
周围不再是干净的人行道和长椅、海滩。而是一片漂浮在泛红虚空中的巨大碎石。我很清楚这里是哪里。我的身后是那关押囚徒的监牢,我的面前,是万里之高的悬崖。这里是孤山监狱,我的[第一条命]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听觉逐渐恢复,我听到了海声、风声、爆炸声、哭喊声、求救声、飞行器发动机的声音以及那破片导弹下坠的声音。
夕阳就挂我面前的天空上,同样是欣赏,我当时内心所想的,只是久违的自由。现在的惬意感是那时的我无法想象的,而那时的自由也是现在的我所无法想象的。
这不禁让我感叹:是我叛变了吗?
是我叛变了我那追求自由的心吗?是我叛变了革命的同伴们吗?
但不是。
我没有变,只是现在的时间比较宽松罢了,没有当时那种紧迫感,自然无法想象那种自由体验,如果调节下神经递质释放比例的话,可能可以还原出当时的那种情感。
从方法论来讲,我为了达成目标的手段从2000年前到现在,从来也没变过:先用破坏性的力量摧毁掉原来的建筑,再凭我们的意志去重建它。
重建的方式可能很多样,但暴力摧毁这一点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这意味着眼前这美好的虾蜢城邦,也将化为火海,一切支援陆波封建家族的反动势力都将被打倒。我必须更深入了解这个城邦的构造,如果陆波家族并非虾蜢城邦的窠臼...那便将是我杀错人,我会失去民心和立足点,变成恶的存在。不过,只要我想办法将陆波家族叙述成无比邪恶的存在,就算他们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逃不出民众的声讨。
我行走在这监牢主题的梦境中,每一处的细节都如同真实一般到位,唯一不自然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但我却始终能听见那呼救声。
我四处张望,巡视着每一间牢房,每个角落,尽可能地去辨明那呼救声的来源,可大脑却像是炸开了一般,使我完全无法感知,到底是谁在呼救?那人又在哪里?
地砖下方似乎有光芒冒出,我知道,这里快坍塌了,在岛屿下方作业的敢死队成员引爆了聚变装置。他们的生命最先消逝,和这座邪恶的监牢一起被埋葬。一股不可见的力量拖拽着我,将我带出这监狱,可我还有一个人没有救。
现在想想这人可能也没有什么价值,就算不救也误伤大雅,但在那个时候,毫无疑问地刺激了我的心情,虽然我获得了解放,但能感受到的情绪却只有悲伤。
这种情感,其强烈程度远胜于我看到心生暗恋的女孩和他人牵手时产生的心痛、我目睹着虚妄的大独裁者处决世界主义者时的悲愤。
它综合了当时的我过去30年的一切历史和回忆,从无数的日常事件中,提炼出了两个字:“无能”。自由的喜悦也无法淡化这种无能的恐惧和悲伤,自艾自怨着成了恶性循环的漩涡。我开始恐惧这个世界。
我很想说出一个“然而就在这时”,但“这时”是遥遥无期的。
面对这种恐惧,我只好敲打着自己的额头,以使命感时时临照的愤怒和暴躁的心态完成一个接一个的任务:斩首敌对阵营的领导人,扶植支持统一帝国的人上位。
扳机不断扣下,我也逐渐遗忘了自己的事情。
可那场夕阳救援行动依然烙印在我的脑海中,使我许久不能忘去,可就算直面它,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更多地让我深陷于回忆中的痛苦罢了。
受苦精神的要求下,我还不能死去,我还不能堕落。
在一次行动中,我坠落在了那被昆虫殖民的野生行星上,带毒的坚硬藤条穿透了船体和我的肾脏,第一次的无痛死亡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在所有的中枢人员中,我是第十四个死于任务中的,因此我的编号也取名为中枢第十四,前面十三位同志的运气并不好,他们的意识在连接到信息流之前便咽气了。而我是缓慢中毒死亡的,在那个意识传输技术尚不发达的时代,这份缓慢反而救了我“一命”。
....
“她们来了。”亚德推醒陷入昏睡的我。
我打了个哈欠,服下特质的药片,将那些沉重而粘稠的往事抛在脑后,该开始“快乐”的青春生活了。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7日 星期四 傍晚 索尼娅
烟花大会。
很奇怪的一个组合名词,在沙陀,虽然也有烟花这个东西,但我们却从来不会举行什么专门的烟花大会,只有在庆祝新春之日时,才会去燃放那个东西。
“家里人总是觉得那东西很危险,因此我几乎没有放过烟花,除了有一次,希拉塔带着我跑去树林里的空旷地玩。”
郁金香把我领到了她的宿舍门前,一路上,我便和她聊着对烟花的看法来打发时间。
“诶?你和希拉塔从小就黏在一起啊?”
“只是我跟在他身后罢了。”
“不过也足以让人羡慕呀。因为父亲的商业的缘故,我8岁的时候便离开了虾蜢城,移居蒂亚城邦,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亚德一起玩过了。”
“那今年就是你们俩的重逢之日咯?见到他时应该很开心的吧?”
“嗯。”她翻开挎包寻找钥匙。“我确实挺开心的,但感觉...和亚德回不到以前的关系了...他对我还挺冷淡的,让我...稍稍、稍稍有些不满意。”
“这可不行啊!郁金香!一定要很不满意才行!希拉塔教过我,一定要把自己的情感完整地表达出来才行!这样事情才会有所进展!虽然,我自己也没能做到这点。”
“放心吧,索尼娅,我看希拉塔他自己就无法做到。人的心灵是纤细的,如果完整地表达出来,大概会把对方给吓坏吧。”
“或许是吧...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换其它的衣服呢?”
“算是传统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而且,这些衣服也挺好看的。”
“那我在门口等就可以了。”
“没关系啦,我有好好准备你的份。”
郁金香先我一步小跑进宿舍内,从衣橱中取出两件挂着的[优卡塔]。郁金香的房间和我的房间虽然是相同规格大小的,但我的室内物件摆放极为杂乱,显得空间很小,而她的房间虽然物品好像比我的好多,可实际上经过了细心的布置,因此看上去却更大一些。说不定我可以好好学一学。
“黄色的和粉色的,你想要哪个?”
“都可以吧...你先选。”
“那我要黄色的。”她说着,把粉色的那件优卡塔递给我。
我背过身去,先把优卡塔放在一旁的书桌上,脱去短袖上衣和运动长裤,像强迫症那样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一旁,然后...我才意识自己根本不会穿衣服!
“郁金香...这个该怎么穿呀?”
我紧盯着优卡塔,希望能像希拉塔那样洞见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我还是什么也不懂。
“看招!”
“呀!”
郁金香突如起来的袭击吓了我一跳。
“郁金香怎么了?”
“哎嘿嘿,索尼娅的侧影太吸引人了,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不过索尼娅还真大呢,穿运动体恤的时候,我都没看出来。”
郁金香应该也看到了我肩上的那道伤疤,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别闹啦,赶紧来教教我这个到底要怎么穿。”
“首先,这个是上端,这是下端,双手插入袖子中,把胸前左右两块的布料微微合上,哪个在上下都无所谓...”
“像这样吗?但这好像会松开...”
“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长裙!这个是上段,从这里套上它。”
“嗯嗯。”
“然后再披上这个,调整下摆使其不接触地面,然后右襟放在腋下,左襟放在腰骨处,抚平褶皱。”
“等等...什么在腋下?左还是右?”
“像这样!”
她拆下自己的优卡塔,在我面前做示范。
“最后系上绑带就可以了!”
“感觉好松、好空。”
衣服很轻,有些过于合身,以至于让我有些不自在,总觉得长裙会掉下去、衣襟会松开。
“放心吧!我给你绑得很紧!绝对不可能会松的!”
她说着把我拽到浴室门口的等身镜前,穿着优卡塔的我完整地出现在了镜子前。
“好好欣赏下吧!是不是很可爱!我再帮你换个发型吧。”
她用着娴熟的手法把我的长发捆成了一个像球状的东西,她是怎么办到的?说实话,我从小到大只会绑马尾这一个发型。
“怎么样?”
“感觉...很羞耻啊...真的要这样吗?”
“嗯!当然啦!希拉塔一定会喜欢的!”
我轻轻摸着自己后脑勺上的那个球,虽然让我感到蛮不好意思的,但也挺有趣。
“谢谢你...郁金香。”
“没关系!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
这个词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那人声称着当我的朋友,却只是把我当成中介,以便靠近希拉塔,并在背后嘲讽着我,挑拨我和希拉塔的关系...这段往事想想就有些吓人呢。
我撩起垂下耳边的头发,深呼吸,反复告诫自己:
现在的我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7日 星期四 傍晚 希拉塔
“她们来了。
在亚德的提醒下,我伸着懒腰从长椅上站起来,调整好心态,去迎接更换上[优卡塔]的崭新索尼娅。
所谓的[优卡塔]也就是传统浴衣和服的改良版,依然是中枢浪漫派的几个人的杰作,经过改良,在理论上是可以依着直觉穿戴的,不需要经过学习,因此有利于在异质文化中推广,以便配合他们私人订制的烟花大会和恶趣味。
索尼娅紧跟在郁金香的身后,走五步看一眼脚下,生怕踩到那下垂到脚跟附近的布,头上绑的团子随着运动一晃一晃的,显眼极了。淡粉色的优卡塔上印着黄色的4瓣花朵,腰间宽大的带子用的是暗紫色,整体上看颜色搭配相当的融洽。
“喂喂,别一直盯着索尼娅看呀。”
郁金香用力拽下我的领带,让我的视线从索尼娅的衣服上转移开。
“抱歉.. ”
“欣赏了那么久,不妨说一些感想吧!索尼娅很可爱,对吧!”
“嗯,确实如此。”
“你这家伙,真诚一点啊!”
郁金香用力痛击我的腹部,感觉这一计都可以击破120毫米的钢板了,在疼痛的刺激下,我跪倒在地上,全剧终。
“希拉塔再怎么不真诚也不能打他吧。”亚德蹲下准备扶我起来,不过也造到了郁金香一计肘击,“你也是!怎么在运动会上那么弱啊!这几年都没锻炼吗!”
背部遭受攻击的亚德直接趴在地上,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我和亚德互相搀扶,同两位女孩来到地铁站搭乘地铁前往雅克海滩站,地铁中有不少人,或成对的情侣,或带着孩子的夫妻,基本都是要一起抵达雅克海滩参加烟花大会的人。
运行25分钟后,雅克海滩站便抵达了,人头涌动,宽松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地铁站内的人潮更是无序。担心又走丢的索尼娅牢牢地拽住了我的衣角,有一种要和我同舟共济、一起迷路的态势。
“亚德,接下来该怎么走?”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当然是第一次。”
“这可糟糕了。”
“哈!?亚德你住在虾蜢岛这么多年都没来过雅克海滩吗!”郁金香震怒,“真是没用的男人。”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没有什么参加的必要吧。”
“诶?这么说,没有我在,你就会寂寞吗?”
“谁知道呢?那边应该是出口,我们先到地面上去,这里实在太热。”
明明有中央空调在吹着,亚德为了岔开话题可真是尽力了,他这傲娇的态度,居然能让郁金香在分别10年后仍然执着于他,这两人小时候的关系要有多好?可就算关系好,也不至于这样吧:“没有郁金香就不参加活动”什么的。亚德可能也因此而情绪消极,停止了继续锻炼。
车站外头便是开阔的场地,可以清楚地看到活动会展的所在地,应该是刻意安排过的结果,减少了游客找路的时间成本。
“还是好多人啊...”
人影晃动,一眼望去,全是颜色各异的优卡塔女孩,不少还是认识的。
“那两个是我们班的吗?”
郁金香似乎也注意到了,指向远处在摊贩前的一男一女。
“感觉像是法柯和莉娜呢。”她说着掏出手机拍下法柯和莉娜的照片。“还以为莉娜会和大山一起出来呢,没想到居然是法柯。”
“那个法柯同学是谁?”索尼娅呆呆地问道。
“坐最后一排的男同学,他的话比较少,不怎么引人注目,不记得很正常哦。唉...这大山还真可怜呢。我要不要发短信告诉他呢?”
“告诉他什么?”
“莉娜和别的男生在外面快乐地玩耍。”
“还请不要破坏咱班的凝聚力。”
“开玩笑啦!”
郁金香和亚德谈笑风生着,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好像是婧兰发来的信息,她叫我独自一人、立刻马上、赶往海滩左侧的一处木屋后边,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诉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是一场告白。但这种幼稚的幻想立刻便被我剔出脑海中,婧兰因在未来经历过我对她的多次背叛,因此她私下对我的情绪是狠透了我,又不得不利用我;至于装给同学们看的、如同甜心姐姐一般的表性格,则是她为了方便取得各界人士信任和联系方式的手段。
“我有事先离开下。”
“不行!”郁金香狠狠地拽住我的手腕,把我向后拉扯,使我差点没站稳摔倒,幸亏这把人生小脑发育正常。
“不准走!你必须守在索尼娅身边!要是又发生了那种事情怎么办!”她严厉地批评我。
我自然是有考虑到索尼娅的问题,因为郁金香武功甚高,我才会放心的把她落下,但郁金香考虑的绝非是安全问题,更多是出于情感,她并不希望看到索尼娅失落的样子。郁金香之前积极配合婧兰邀请索尼娅出席烟花大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索尼娅能够走出受袭击的惊吓和阴影。
考虑到婧兰之前提高过,在未来索尼娅也会是受恩赐者,我想就算让她知道了阿加雷斯的秘密,应该也误伤大雅,因此我决定....
“那索尼娅跟我一起来吧。不好意思啊亚德,我必须离开了。”
“加油。”
“为什么要加油?”
“要好好地牵着索尼娅哦!别在把她弄丢了!”郁金香凌厉地目光注视着我,令人很是难受,我不得不照做。
我把右手伸向索尼娅,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徘徊不知所措,但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留给她纠结了!因此,我主动地牵住了她的小手,拉着她小步快走前往婧兰的所在处。
步行了3分钟左右,我和索尼娅才走出了人群,来到那所谓的小屋旁,婧兰扒在墙边,偷窥着远处的人群。
“婧兰?”我举起左手向她打招呼。
她被吓坏了,打了个哆嗦,缓缓地扭头,看到是我后,才松了口气...演技不错,如果真的害怕偷袭,应该会去用时停来调节情绪。“你们这是?”她故作疑问句。
索尼娅也才意识到自己从刚刚到现在都紧握着我的手,还蛮痛的,她涨红着脸松开了手指,把手背到身后去,羞涩地撇开了脸。
“有什么急事吗?”
“快看那个人!穿着黑袍,手持着奇怪盒子的那个人!”
我立刻捕捉到了她描绘的人物,那人的面部表情甚是惊恐和扭曲,像是经历了长期折磨一般。
“那家伙我在未来也见过!是阿莱克修斯部队的一员。”
“阿莱克修斯部队?”
“嗯,他手中的那个武器是用来干涉人们神经的!可以让整片区域内所有没有获得恩赐的人陷入昏睡。而且他还佩戴了立场护盾,动能和光束武器都是无法击穿的。”
“如果他真的是阿莱克修斯部队的话,那么应该是佩戴E13型护盾,那种护盾的电量很持久,用天火打击需要持续3秒。”
“持续3秒?!这么厉害吗!那该怎么办?如果让他使用了那个武器,那我们这些受恩赐者的行踪就会暴露给阿莱克修斯部队!”
“有什么不好吗?阿莱克修斯部队的人都挺温柔的,个个说话都好听,应该不会做出反人道主义的事情。”
“当然不好!因为你就会去借助他们的力量剿灭魔法之女和阿加雷斯!我不会给你去伤害魔法之女的可能性的!”
“那您倒是时停暗杀啊。”
“那也不行,时停状态,除了我以外的人和物都处于叠加态当中,我没办法直接接触实现暗杀,必须借助其它的手段,飞刀什么的,在时间流动后,才能完成暗杀。而且就算他没来得及开启护盾,被暗杀了,荒天化日下突然死人也很不好吧!现在还是祭典上!”
“那你去和他交谈一下?不过...我感觉他现在似乎挺难受的,未来你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模样吗?”
婧兰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我不知道,当时我们是在天台上狙击这家伙,我看不清他的脸。”
“说实话,我不觉得他是阿莱克修斯的人。他可能曾经是,但现在可能不是,他的表情非常怪异,我怀疑他可能处于某种混乱的状态,还是先试着交谈一下吧?没什么是不能谈出来的,而且我保证绝不会伤害魔法之女。”
婧兰不屑地看着我,嘴角上扬,呵了一声又看向别处,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去试试吧。”
她从掩体后面走出来,小跑着前往那黑袍人的所在处。
默不出声的索尼娅在婧兰离开之后才小声地发言询问我,问刚刚我们在聊什么,什么是魔法之女。
我让索尼娅和我一起坐在破旧房屋对面路灯下的长椅上,一五一十地回答她,尽我可能的把婧兰告诉我的只言片语组织成一个完整而吸引人的故事,转述给她听。
“所以,现在婧兰的神经时刻都紧绷,提防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也就是说...婧兰和希拉塔的关系很好吗?”
索尼娅在意的地方非常奇怪。
“不,虽然我帮助了她,但那只是为了揭露谜底而已,因此她非常讨厌我,认为我背叛了她。”
“那希拉塔也会抛弃我吗?”
“你这话问的可真是奇怪。我以前就说过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你,但如果你出于成长的需要而想摆脱我对你可能存在的束缚,你随时可以罢免我,因此,我才是能够问:你会抛弃我吗?这句话的角色吧?”
“抱歉...”
“别道歉啊,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摸着她的头安抚道。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7日 星期四 傍晚 索尼娅
他摸着我的头安慰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道歉,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个奇怪的问题。但是如果不问一下的话,心总是不能坦荡下来。
阵阵凉风吹过,随着天色渐暗,头顶路灯亮起,远处舞台躁动,可是婧兰迟迟没有回来,她已经离开将近20分钟了。在这20分钟里,尽管孤寂的环境营造了我和希拉塔独处的空间,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聊天却突然就挑不出话题了,脑子里都是对那牵手感觉的回味,牵手的时候虽然很爽,可我也总不能要求他一直握着我的手,那样会显得我太变态了。
可我为什么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呢?婧兰不也是为了她渴望的解决而反复努力着改变这个世界吗?为什么我不是婧兰?
这是我逃避了很久,又不得不经常面对的一个事实:我的弱小和无能。每一次、任何一次,都是希拉塔在努力地帮我解决问题、排除麻烦,可我又干了些什么?闹脾气或是招惹更多的麻烦而已。
大脑好乱...我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希拉塔?”
希拉塔突然靠在了我的肩上,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不,不仅仅是他睡着了,远处舞台上下的人,似乎也都停止了活动,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和婧兰所说的那个黑袍人有关吗?可是婧兰应该可以解决那个问题吧?她可是在废土上身经百战的人。
我把希拉塔扶正,让他以一个轻松地姿势躺在长椅上,我想独自前往舞台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回就不依赖希拉塔了!
我忍受着剧烈的头痛,扶着路边的铁栏杆,一步一个脚印地缓慢前行,时刻保持着警惕,注意周围可能经过的人。在舞台区域,不出意料的是,没有一个人醒着,人们都瘫倒在地上,面容平静,就像是正常睡着了一样。
我从衣服内侧的口袋中取出手机,试着拨通婧兰的号码,但她迟迟不接电话,让我更是心生害怕,如果就连婧兰都遭遇袭击了,那么是否意味着我们已经完蛋了呢!
为了防止被可能存在的敌人注意到,我躲藏在小吃帐篷的下面,翻阅着手机通讯录,寻找可能存在的援手。但无论是郁金香、还是莉娜的手机我都打不通,她们可能也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我到底该怎么办?这一切来得未免太突然了吧?难道我们就要死在今天了吗?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体验过呢。
不是很想死啊。
...
但害怕死亡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生死由不得我,再怎么害怕也是白费脑细胞!
现在,我需要好好想想婧兰留下来的线索!她经历过一次,应该会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肯定会留下些什么让我们了解到的...
仔细回忆一下婧兰之前说过的话...嗯姆姆...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这不就是完全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吗!!!
如果希拉塔的话,他面对这个局面会怎么想办法呢?
他肯定会说:索尼娅,不要担心!静下来,我们先观察一下舞台区域的情况!
舞台区域无论男女老少都昏倒了,说明敌人的武器应该是种无差别的攻击,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昏倒呢?这应该意味着我们的身上有着某种抵抗这种精神武器的要素!
难道是指那个[受恩赐者]吗?受到恩赐的人就不会昏迷...婧兰之前好像提到过这一点。可我应该不是受恩赐者,至少现在不是。
那么这意味着答案并非是[受恩赐者],而是其它的什么。
比如说....这里其实是梦境?!其实我已经昏睡了?
我颤抖着掐了下自己的脸,还蛮痛的,或许我不是在梦里。
思路又断掉了...这时希拉塔会怎么说呢?他或许会说:如果不能确认目前的状况的话,那么应该想方设法在当前的环境下找到事件发生的中心和事件波及的边缘,昏迷的人,到底是只有舞台区域这一片呢,还是全城都被波及了?
我试着拨通警视厅的电话,结果显而易见地是无人接听,大概整个虾蜢岛都陷入了昏睡当中。
似乎最后的希望都已经被稻草压垮,我已经脑补不出希拉塔在这时会想出什么办法来解决危机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越想越难受,为什么偏偏是我会遭遇这种事情呢?我只想过着普通的生活而已...为什么要让我来拆弹啊?!如果希拉塔他们永远都不会醒来了,我该怎么办?
心中就像梗塞着一块大石一样,不断地挤压着我的精神,将我过去一切的理想和欲望全部压缩成咒语一般的字符,缠绕在心头,和那块大石一起沉入深海。我在无声地哭泣着。
是想抱怨世界的不公吗?还是想抱怨自己生错了时代,诞生在这混乱而怪相丛生与废墟相伴的战后世界里?或者说,我发自内心的讨厌被压迫的感觉?
可现在我连谁在压迫我都不知道,我又该将这份情感倾诉给谁呢?
我的哭泣又有什么用呢?
我咬牙切齿,握紧拳头,让指甲刺进肉中,以肉体的疼痛缓解精神上受的自我折磨。
用手背擦拭着不争气的泪水,我鼓起勇气站起,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振气势,迈出这个小帐篷。
但外头世界又发生了剧烈变化,像是在讽刺我的决心一样,此前我所做的一切推理,在这些异象面前,都化为了虚无,不过是白费力气的瞎想罢了。
躺在地上的人消失得一干二净,在地面上留下了黑色混合着紫色的怪异痕迹,这些痕迹无法抹去,甚至是无法触碰到,它们仅仅是一层什么东西的影子罢了。
这些影子零散分布在舞台区域的地面上,每一大块影子都伸出了像触手一样的部分向我来时的道路上衍生着,直到蔓延到希拉塔所在的长椅上...希拉塔也不在那里了。
我提起长裙小跑跟随着这些影子枝干,来到它们汇聚的所在,也就是长椅的附近。
长椅上方,暗藏于树叶中的路灯,变化着自己的色泽,从那纯洁的白色,变成了华丽的赤黄色,又转变成了冷峻的蓝紫色,最终它停留在了令人生畏的暗红色,那是扭曲的暗红色,或者说是以暗红色为基础色调的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是生活中不可能见到的颜色。它又和血色不同,不会带给我一种血腥味。那种令人生畏的恐惧感,绝非是什么未知的恐惧,恰恰是我每天都会面对的,每个晚上在躲在被子时里都会想起来的,名为[失去]的恐惧。
影子相互堆叠着,在长椅上越垒越高,像是要突破天际一般,形成了一颗无叶的苍天大树,树干上浮现出了三个孩子的面孔。
我不敢去想,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去回想这三个人,我必然会被负罪感给追上的,在那时,我或许将会彻底失去希拉塔,那么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会白费,道路也将无法延生。
可是,这怪异的通天之柱却毫不领情,像是神罚一般开始谴责我,让那三张脸,用言语戳痛我心中的伤口,揭开我拼命想要掩盖的过去,复述着血与生命的重量、法与罪罚的关联,以及对[爱]的唾弃和厌恶。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了,可事实恰恰相反。
这几年来,我全然没有成长,我心中那份丑恶的欲望依然支配着我。
突如起来的头疼让我没能站稳,跌倒在了地上。
是地上吗?这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好。
我在不断地下坠着,风声在耳边不断呼啸而过,恐惧死亡的情感在这时占领了一切,我大喊着,可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保留理智之际,我看见那根通天之柱,它到底有多长?和我一起在下坠?毫无疑问并不是。原因或许是它本来就已经在这片空间中了,扎根在那没有底的深渊之中,我的坠落只是在追根溯源罢了。
终于,我坠落到了漆黑一片的底层,身体似乎已经摔得七零八碎了,一切情感都从大脑中散去,只剩下剧烈的疼痛和一片空白。
“啊...”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横着的人行道和房子,为什么?
眼睛有些干涩,像是哭了很久一样,口中尽是干燥之感,嘴角似乎还有一些口水的痕迹。
为什么我会躺着?
毫无疑问我仍在破旧房子对面的长椅上,只是躺着而已。
希拉塔呢?
这个问题刚冒出来,一只熟悉的手便开始抚摸着我的头发,此刻,我的意识才从自我审判的梦境中全然回归了。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7日 星期四 夜晚 希拉塔
杀人是重罪,此等罪行并非由国际法、星际法或是帝国法来定义,而是由我们的心灵下得的判决,无论它背后的理由是什么:战争、守护、争夺、侵略、自卫、和平、行刑、复仇,还是其它的任何想把杀人行为正当化的词语。正当性永远只是借口,无法让杀人者洗清罪业,他们的灵魂会永远地被玷污上一层薄而透明的粘膜,在自我的审判中孤独地死去。
----《灵魂与生杀》3420年,匿名的极端生命主义者著,载于百万思想论坛,1.6亿人点赞、2.4亿人点踩
评论区首榜留言:愚蠢的唯心主义者。
索尼娅像是触电一般从长椅上坐起,四处张望着,警惕着。
“做噩梦了?”
我轻声地说着,深怕打扰了她。
索尼娅桡着自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她刚刚好像是一边睡着一边流泪,眼圈都哭红了。
“嗯。”
“喝点水吧?”
我把婧兰喝剩的饮料递给她,婧兰早已和黑袍人谈话回来,她顺路把饮料和食物买回来后,又再次离开,说是要去解决威吉的事。
索尼娅大口喝着,迷迷糊糊地擦拭着嘴角,询问道:“我...睡了多久?”
“27分钟。”
“烟花...放过了吗?”
“还没呢,才7点半,你还可以继续睡。”
她拼命摇头,拒绝了我的提议。
“刚刚...我一直躺在你的腿上吗?”
“婧兰提议的,她说这样你会舒服一些。”
“这样啊...那...能再和我牵手吗?”
“为什么不行?”
我大方地交出右手。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7日 星期四 傍晚 婧兰
“你还真慢啊,索尼娅都睡着了。”
索尼娅侧躺在长椅上,枕着希拉塔的腿,似乎睡得很熟。
“我也没去多久。我先汇报一下吧,刚刚那个人告诉了我一些奇怪的消息,第一条是关于他手上抱着的那个黑匣子的,那玩意似乎是一种放大器,可以将弥散在空气中的阿加雷斯精神辐射放大几十至一百多倍,因此人们才会昏睡。然后我问了一下他的理由,他说,阿莱克修斯部队中出现了背叛者。”
“背叛者?”
“嗯,那些背叛者自行其事,与组织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态度,那个黑袍人就是受背叛者威胁的一个可怜人,他的心脏被埋入了一颗炸弹。”
希拉塔像是抚摸宠物一般轻抚着索尼娅的深褐色头发,深思了一会儿。
“知道背叛者为谁服务吗?”
“那人不知道,但他说很可能是锲索寡头安排的,你认识锲索吗?信息流上面记载得不多。”
“嗯,很清楚。那是中枢的敌对军阀,主要由一些右翼的金融家组成,控制着4颗殖民行星,是个不小的威胁,但也可以轻易消灭。”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干涉卡慕库拉的事情吗?”
趁着希拉塔推理之际,我通过习惯吸几口这甜美的果汁。老实说,在此之前我还没喝过这个东西,它似乎是由椰子、苹果等混合而成,酸甜酸甜的。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推测,锲索人可能想要拥有这颗行星上的灵能者作为国家战略储备,当然,不排除他们真正想要的活体尸骸人和阿加雷斯作为研究素材,不过按照你的说法,阿加雷斯和尸骸人的关系在明年之前应该还没有公之于众,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这里存在尸骸人。”
“尸骸人的研究价值有那么大吗?”
“主要是收藏价值很大,有一定研究价值。尸骸人幼崽,我指的是它们的本体,那种奇怪的虫子,那一只小小的虫子就足够兑换一个家庭100年份的粮食了。”
“真是夸张。其外,那个人还透露了一个更深的秘密。”
“秘密?阿莱克修斯没有秘密。”
“他说,锲索的代理人已经安排在卡慕库拉上面了,并埋伏于这座城市里面。”
“代理人...这可有些危险。代理人是本地人吗?还是锲索派来的?”
“不知道,所以我很担心那个代理人也是受恩赐者。”我把手中的饮料和食物递给希拉塔,“要喝吗?”
“谢谢。”他接过了食物和饮料,放在左侧的长椅上。
“那我先走了,威吉的事情,我还要先做个了断。”
“他招惹你了?”
“对啊!敢胆调戏索尼娅!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已经通过短信让威吉呆在舞台区域的左侧灯光塔下面等待索尼娅,接下来只要我把事故捏造出来就可以了。
“那你加油。”
与希拉塔道别后,我直接展开时停,小跑到灯光塔的附近,戴上手套,将藏在口袋里的尖锐石块取出并向上投掷,经过计算,在时间流动之际,它一定会击中灯光塔上的钢筋和聚光灯的连接处,并破坏它,聚光灯会掉下来砸在威吉的头上。
掷出石子后,我又朝着他的脖颈部位投射了一枚尖锐的螺丝钉,并混入人群中,让时间开始流动。
锐利的螺丝长钉微妙地划过了他的喉咙,留下一道破皮的划痕,聚光灯连接处被精准击破,大灯摇晃着坠落下来,威吉因为螺丝钉的关系,身体受疼痛所控而稍稍向后倾,脚下的那块地砖竟然碎裂开来,使他向后滑倒,他一屁股摔在了2格地砖之外,刚好躲开了那黑色聚光灯。
到底是他运气好?还是说,他的命运被其它的什么更强大的力量给控制了?
我故作关心,从人群中跑出去,询问威吉是否受伤。
“没关系,只是被刮到了而已。”他一手遮掩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搭在了我伸出去的援手之上,顺着我的力量从地面上站起来。
“真是危险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得的这个,居然还会掉下来!我要去和负责人好好谈谈!”
“别太凶狠,其实我也没受多大损伤。”
“这不是你有没有受伤的问题好吧!如果刚刚是一个孩子站在这里呢?安全是一定要注意的!这个给你包扎一下,我先走了。”我把准备好的手绢递给他,随后离开。
威吉的主角光环保护着他,今天的时机不对,必须改天再想办法解决这家伙了...
该用什么办法好呢?
地方文明历:999年9月27日 星期四 夜晚 希拉塔
距离烟花的绽放还有5分钟。我悠闲地根据着索尼娅的要求,牵着她在沙滩外侧的石头路上散步。婧兰发信息告诉我,威吉似乎被某种运势所保护,无法用意外事故来进行暗杀,她计划在10月份的考试周让威吉因作弊而退学。但作弊惩罚不至于退学这么严重,所以她准备先去说服校方进行改革。为了整治开后宫的渣男型选手甚至愿意消耗大量资源,婧兰到底是有多么讨厌这个家伙?虽说威吉的妹妹可能的受恩赐者,但他本人应该不至于死罪。
这些石子路很有趣,像是由一个个的鹅软石拼凑而成,凹凸不齐,走在上面脚是搁着痛,但也因此充满挑战。这种设计是本地人原生的,我们是不会搞这种低效率、不安全的奇葩道路。
路边长椅上坐着些许情侣,他们享受着无聊的浪漫之感,沉溺在愚蠢的爱情中丧失理性。我这么批判或许有些偏颇,但是,倘若这些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生命短暂而使命之伟大,他们肯定不会去浪费时间在培养感情之上..大概不会。
这种批评只是傲娇罢了。
可我必须告诫自己,一定要排斥这种名为[恋爱]的情感。
对于人类来说,恋爱没有错。但对于我们这些在一线工作的中枢人员来说,这是大忌,因为时间足够你爱,可你的爱人时间不足。
从个体心理学来讲,反复地离别、反复地爱人。我的第一百次的情感到底该如何回应我的前面一百次的情感?倘若每一次都是真爱、每一次都是挚爱,那么,爱的唯一性将会被破坏,我们将会不可避免地陷入虚无主义当中。
从机械生物学来讲,爱情感也不过是神经冲动,我们是不死人、是不灭的意志、想死都难,又何必浪费时间在让自己的基因传代的事务上呢?
正因如此,我很伤心。如果能像阿莱克修斯人那样放浪的活着,也许会很不错。
我抬头仰望着受云层遮盖的天空,让自己不可控制而产生的泪水只是滋润自己的眼睛,不是流淌下来。可对于敏锐观察我的行为的索尼娅来说,我这种小孩子做法毫无意义,她已经注意到了我突然的落泪。
“希拉塔?怎么了...是讨厌和我牵手吗?”
“没什么讨厌不讨厌的吧?而且索尼娅的手丝滑柔软,摸起来很舒服,我也怎么能讨厌呢?”
“咦。那为什么会哭呢?”
“没有哭,只是风吹进眼里了。”
“可为什么风没吹进我的眼里?能告诉我吗?希拉塔,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才能消除我的不安。”
“我在想...老爹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了,最近沙陀王国还挺乱的。”
“是指派系的事情吗?”
“嗯...时间也差不多,还有60秒烟花就要放了,不准备拍照一下吗?”
“对啊!可我没有带手机,这身衣服可没用口袋,希拉塔的能借我一下吗?”
“给。”
我把手机递给她,因为没有设置锁屏,所以她可以轻易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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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声噼里啪啦,一串串烟云冲上天空,化作五颜与六色的光由单一的点迸发开来,形成一个个有序的类花朵图案。
索尼娅应该是第一次见烟花,她像是惊呆了一般,不断地按下拍摄键。
“希拉塔!”索尼娅突然起来的抓住了我的领带,这一招绝对是和郁金香学的,把我拉到镜头的下面,拍下了一张我与她与漫天花火的合照。
她能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