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滴答答的下着，天空是朦朦胧胧的灰色，树叶绿的发亮。
每踩一脚地面，都是潮湿的，方玉寒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上山采药。山名叫“东林”，巍然于城外十几里处，朝阳面是茂密的森林，朝阴面则是裸露的山岩峭壁，用万丈形容也毫不过分。
鸡鸣时出发，方玉寒和老者已经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山脚下。山脚的空气有些发闷，掺杂着草木植物和湿泥土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好闻。
豆大的雨珠总是会从叶子上滑下，滴进方玉寒的衣服里，冰冰凉凉的，不太舒服。
“先生，为什么非要赶在下雨天采药？”方玉寒摸了摸湿漉漉的鼻梁。
老者笑了笑，把拐杖绕开树叶，插oin进了泥土里，“雨时的森林格外好，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环顾四周，方玉寒怎么也看不出那里好。
“雨水从天而降，洗刷掉了污泥，同时也滋润了土地，草木花朵都因此受益…这何尝不是自然的馈赠呢。”
方玉寒抖了抖滴上水滴的衣服，眉头皱着。
老者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就一定会因此而受益。或许只是你现在没有体会到而已。”
方玉寒挠了挠头发，雨滴的声音响在耳边，嘈杂无比，使的方玉寒格外烦闷。山中本来就冷，冰冷的雨滴浸湿衣服，更加剧了这种感觉。
方玉寒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起身继续行走，一路上全是零落的树叶，它们被雨水狠狠的拍在了地上，沾染了棕色的泥土，看起来并不怎么美观。
“你我一起生活，几年了。”老者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在前面。
“15年。”方玉寒按实回答。
“你能想象到，十五年前的这里，是一片火海么。”老者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方玉寒。
方玉寒木然的站着，不知该回答什么。
老者笑了笑，转头继续走着。方玉寒回过神来，低着头跟了上去。
“极道…就盘踞在东林山的悬崖上，十五年前，他们用一把大火，烧光了这么一整片森林。”，老者顿了顿，“火烧了半月多。”
方玉寒再次环顾四周，似乎不太敢相信。
烧了半个月大火的森林，如何能恢复成这个样子。
他同样不明白，极道为什么要火烧森林。
“为什么？要烧。”
“妖。因为东林山，有妖。”老者声音颤抖，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就因为有妖，所以烧了整片森林？”
“他们的想法就是这样可笑…他们做事是不计后果的。”
方玉寒沉默了下去。
“他们打着除妖的名义，烧了整片森林，而这些妖的性命，都被拿来献祭极道教的一把剑——鸩。”
“鸩？”方玉寒曾经在古籍中看过，这把剑，似乎要活物来献祭，才能获得能力。
老者并没有告诉方玉寒，这烧了半月的大火，是幸存下的妖倾尽力量才控制下来的。否则，光秃秃的森林，也会把火势蔓延到村镇。
“极道私通响马，到山上劫掠每家每户。献祭邪剑这一手段，也就不显得意外了。”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
方玉寒似乎想起来几天前烛影摇晃的夜晚，老者说的话。“繁华…漆黑…或许意思就在此处。”
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却小了许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山腰，在此能看到悬崖端极道教的道观。
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宫殿更为妥善。那是可想而知的雍容华贵。
而这种华美，似乎沉淀着一种血腥与愚昧…
“沙沙…”看的出神间，方玉寒身旁的树丛发出了响声。
“恐怕又是动物在作祟吧…”方玉寒没有多想。
“你我在此分别，玉寒，你去南边采药，我去北边，等到正午，再在此地汇合。”老者背上药筐，继续嘱咐道，“记好这棵最高的榕树。”
方玉寒点了点头，目送老者远去。
榕树就在汇合地点处，高约十八米有余，粗细更有五人合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因为大火的燃烧，树干上的皮已经褪去许多，树枝甚至都有烧焦的地方。
方玉寒端详了一阵，便起身向南采药。
太阳还未高悬，阴云密布，南面并未采光。“沙沙沙沙”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较远，方玉寒看不见来源。
“奇怪…”挠了挠头发，方玉寒挎紧药筐，继续向前走着。刚一转头，沙沙声突然剧烈了起来，紧接而来的，是沉重的嘶吼声。
方玉寒转头张望，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一只黑色条纹棕色底衬，满脸横肉的大老虎，正眼冒金星的趴在地上，嘴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很生气的样子。
方玉寒哪见过这种情况，当即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索性神儿还在，没过几秒便缓了过来。再看那老虎，只见它甩了甩头，仍然有点重心不稳的样子。
好家伙，这次算是明白了。这老虎铁定是想要跑出来咬住方玉寒，结果一个不注意被露出地面的树根绊倒，一头撞到了地面上。
这只老虎的傻，倒是救了方玉寒一命。
来不及细想，方玉寒一回过神来便暗自庆幸，药筐扔在了原地，撒丫子就跑。
地上的泥土飞溅到了裤子上，方玉寒顾不了那么多，脑子里只有一个跑字，他同时也要看着点儿地面，避免重蹈老虎的覆辙。
可人哪能跑的过老虎。没到几步，老虎便追了上来。
眼看就要扑倒方玉寒了，但却又一头撞到了树上。
原来是方玉寒钻到了另一颗榕树的树洞里，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嗷呦！！”那老虎头撞在树洞口的一瞬间，正好方玉寒也钻了进去。可谁知他那半个屁oio股还没彻底进去，硬生生被老虎咬了一口。
伤口不深，不至于嗝屁朝凉，但也血淋淋的吓人。
方玉寒颤抖着手，似乎不敢相信此时的情形。
自己的半个屁oio股，竟然被老虎牙蹭了一口？！天王老子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唉，这可叫我被人笑死啊。
以后娶了妻子进了被窝，难不成还不能脱裤子？
不过一根筋的方玉寒怂的快，想开的也快。
“我又不是女人，要个雪白的屁oio股像什么男人！”
按照此时，方玉寒应该转过头来趁着优势跟老虎搏斗一番，可是树洞空间太小，若是再动弹，咬的可就不只是屁oio股了。于是，一人一虎，就僵持不下。
也不知是方玉寒拿屁oio股对着老虎，让老虎不太高兴还是怎么。刚刚沉默回味的老虎，竟吼了起来。
这一次，方玉寒还是哆嗦了一下，但死命忍着，才不至于吓尿。树洞嘎吱嘎吱的动着，似乎快要破了，方玉寒闭上眼睛，准备认命。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未能养育你们，今天苍天收我于猛虎嘴下，就先走一步了呜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不出的好笑。
正在遗言之时，身后却没了动静。
方玉寒心觉奇怪，却依旧继续“孩儿不孝，下辈子再照顾您吧…先生啊…玉寒先走一步了…”。身后仍然寂静无比，方玉寒顿了顿，继续念道，“这阎王殿挺安静啊…挺好的…也不乱…跟现实生活挺接近的呜呜呜，到时候您二老…”
“行了别念了，看你那出息的样子。”身后冷不丁传来声音，方玉寒听后，擒着泪儿抬起头。
“老虎已经被我解决了，可以回头了。”
方玉寒哆哆嗦嗦的回头，屁股依旧隐隐作痛。
“疏…疏月…姑娘…？”眼前人脚下踩着的，正是那只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