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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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存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错。”
女孩的眼神如同败了的花，沾染着几滴晶莹的露水，仇怨的看向眼前居高临下的男人们。
这些男人似乎是听到了女孩的话，他们都纷纷露出了嘲弄至已经扭曲的表情：“这算是新一轮的笑话么？”
女孩无视了男人们的讥讽，她抬起头，伸出纤细的胳膊，死死的护住身后的一个婴儿。
灰暗的船舱里满布潮湿的恶臭，在女孩的身旁不远，还有许多被拷住脚腕的「仆从」，她们都是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妖，而这该死的命运，也不过是被卖给有特殊需要的权贵人士罢了。
“这一点也不好笑哦…小姑娘。”为首的男人转动着手中的匕首，“为了这个人类婴儿而抛弃了自己的一条命，这样真的值得么。”
女孩身后的婴儿，是她在被劫匪掠夺的一个山庄里找到的，女孩本想养他长大，可是自己却不幸被这帮奴隶贩子抓去，连同这婴儿一起被拖到了船上。
夜里的海浪如同咆哮着的妖兽，仿佛随时会把船只淹没。
女孩皱了皱眉头，她如黑色琉璃般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坚毅，已经给了男人答案。
男人顿了顿，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微笑：“若是把你的处子身夺了去，可就一分钱都得不到了。但是…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
女孩的眼神闪动了下，但却随即恢复如常，她颤抖着看向男人手上的那把刀，同时努力地试图掩藏自己内心的恐惧。
可那份恐惧，无论被怎么隐瞒，却终究逃不过男人的眼睛。
“你会很开心的。”男人晃了晃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刀，然后迅速站起身来，狠狠地将刀刃刺向女孩。
钢铁划破肉体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缠上了其他人的心头。女孩颤抖着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胸，她睁大眼睛，再也抑制不住从瞳孔中流露出的恐惧。
血腥味顿时蔓延至整个船舱，其他的妖灵看向女孩，她们的眼神中都藏着惋惜，但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够上前帮忙、哪怕是出口制止。
痛感如同蛛网，从心脏顿时爬向全身，女孩看向捧腹大笑的男人，双手无助的拢拉了下来。
“噗呲…”男人把刀刃从女孩身体中抽出，摩擦力使得女孩向前晃了晃，然后侧身倒下。
船舱内陷入一片安静，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整个过程中，除了男人的笑声，没人能听见其他任何的声音。
海浪如同受到了感召，它开始敲打着船只，发出哐哐的声响，可这依旧不足以把这艘罪恶的船掀翻。
男人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孩的瞳孔，直到那瞳孔逐渐失去高光，才捏住鼻梁向后坐倒在椅子上。
“不是吧，死了？”男人啐了一口唾沫，“没意思。”
时间如同打着节拍，慢慢的从女孩的心脏中随着血液流逝。
男人转动着匕首，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只见女孩的背后，逐渐浮现出五条尾巴，加上原本黑色的那条，一共有六条。
那新浮现出的尾巴如同水晶般轻轻晃动着，随后，最左边的一条尾巴忽然被打碎一般散开，化作了碎星飘散在了空中。
“果然…古书上说的都是真的，”男人看向不远处桌子上的一本褐色书本，那本书上记载着常见妖灵的各项特征，“真是有意思。”
女孩的眼睛逐渐恢复色彩，世间的万千仿佛又容纳在了其中。
海浪依旧拍击着船身，甲板上的人来回走动着，似乎在为上岸做准备。
女孩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口中喷出几股鲜血后，才缓缓坐起，她迷茫的看向男人，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女孩在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男人失去兴趣，从而停手。
“装什么装，”男人笑了笑，“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不是么？”
女孩的眼睛闪动了几下，她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流出。
“你还记得，不是么！！”男人反手握刀，再次刺向女孩的心脏。
刚刚愈合的心脏还没跳动几下，便又可怜的被尖锐的刀刃当作了目标。
女孩目视着如野兽般袭来的刀刃，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两颗眸子如同浸了水的琉璃；她伸出手臂挥舞着，试图挡住男人手中的匕首，可依旧徒劳无功。
“噗呲——”
刀刃再次刺向心脏，男人带着笑意，恶狠狠的发问：“你还记得，对吧？”
女孩想要回答，她脖颈中的声带动了动，可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刃锋刺入身体的剧痛在心脏被完全撕裂后变成了麻木。
女孩，再一次死去了。
身旁的妖灵们低下头，她们对于女孩的惨状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女孩的血液泼洒在潮湿冰冷的船舱地面上。
与此同时，男人的笑几乎带着癫狂，他看向女孩，犹如看向一具可以任意摆弄的人偶。
几秒过后，时间仿佛被重置一般，男人依旧带着第一次试探时的新鲜感。而女孩深吸一口气，她的眸子闪动了下，心脏又重新开始了跳动。
“不要…不要…”这次的女孩再也无法冷静了，她含着泪水祈求男人放下手中的刀，但毫无疑问，这只会让男人更加兴奋。
女孩心里明白，此时的她只剩下了四条命。这四条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是如果再被这个男人玩弄下去，或许自己的最后一条命都要损失在这里。
九命一族从出生起就注定要经受好几次来自死亡的折磨，这种折磨不止于肉体，还有精神。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复生，让她们从来不得已解脱，让她们的勇气被消耗殆尽，让她们最终沦为麻木的人偶，轻视了自己的生命，也无睹别人的死活。
船在月夜靠岸，狭小的船舱在冲撞力的影响下晃动了几秒，随后又恢复了如往常般的死气。
“不要…求求你了…”女孩带着哭腔，喃喃道。
她脚下的拷链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响声，如同剑刃出鞘，宣誓着女孩的下一次死亡。
男人箭步上前，他想在女孩被卖出的最后一刻再「娱乐」一次——
匕首在一瞬间划过女孩的腹部，接着又被刺入大腿。
男人伸手从女孩身后夺过婴儿，拎着襁褓，拔出匕首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孩，如同几分钟前一样：
“你活着的意义就是被人享乐，你做错的便是自以为是了自己的价值。”男人收回匕首，“你只是个妖，最让人痛恨的动物，而现在你到了我的手上，是死是活当然只有我说了算。”
男人的声音如同秋夜里摩擦着的枝条，让人心生畏惧：“还有，你以后叫九命。”
女孩唯一在死亡中忘记的，是她的名字。
随着腹部的血一股股的流出，她手足无措的捂住伤口，眼睁睁的看着血液从指缝流到地面。
痛，撕心裂肺的痛贯彻着她的全身，这种痛感即使经历了好多次，也依旧如此的让人厌恶。
腥味与黏糊糊的触感使女孩感到有些头晕，她无助倚向身后的铁笼。
“一会儿见，祝好梦。”男人转身，摇了摇手离开了船舱。
“为什么…”女孩的眼前仿佛被眼泪蒙了一层纱幕，她透过船舱的门，眼睁睁的看着逐渐远去的男人把手中的婴儿扔入了大海。
婴儿的啼哭随着海浪而消失在了这片月夜，女孩知道，接下来，这帮人一定会把自己当作「仆从」来出售。
女孩渐渐的觉得身体有些发冷，先前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渐渐麻木，她的身体用不上力气，只是不停的在颤抖。
“又是那种感觉。”女孩喃喃道。
又是那濒死一般的感觉。
女孩抬头闭上眼睛，泪水从两腮流下，此刻的她，被刺中的仿佛不是腹部与大腿，而且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
血腥味充斥整个船舱，月光只照进了舱门那里的一小块部分，其余的都是火把在充当光亮。
“好冷…”
这次的死亡似乎格外漫长。
女孩的心脏逐渐平息了下来，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瞬，甲板上似乎传来了一声被屠戮般的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