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的表情，唐疏月便回身轻轻坐下，把先前的项圈套在手指上转来转去，然后看向我：“总之安心吧，这个东西…我是不会让你戴上去的。”
如果早这么说的话不就完了么，省的让我心惊胆战，总觉得你这家伙是躲在屋里喝完假酒后才出来的。
嘛…不过这种奇妙展开倒也是挺不错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猪猡，倒也挺有意思的。”
唐疏月换了换交叠着的双腿，足尖如同钟摆般前后晃动着，“总是一副如此对事情有决心的样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变过。”
如此有决心？恐怕并不是这样吧。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我叹了口气，看向嘴角略带笑意的唐疏月，她似乎对我的话饶有兴趣，“一直以来，我无论是什么事情…学习也好，兴趣也好，从来都很容易放弃。”
唐疏月轻轻歪了歪头，依然带着浅浅的笑。如火烧云般的灯光映衬在她的脸上，似乎让她带有了几分少见的魅惑。
“继续说吧，猪猡。”
我咽了咽唾沫，“虽说决心与毅力并不能一概而论，但是…从来我想要去做的事，和需要去做的事，似乎都没有主动的去完成过。而且，能够驱动着我的并不是决心，而是毅力。所以对我来说，「决心不去戴上项圈」，并不代表着我「有毅力坚持这份决心」。”
虽说用项圈来做例子，怎么说也有点尴尬，但总而言之…我并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人。
小时候小宇被欺负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冲上去报仇的，也是第一个被打疼嚷嚷着求饶的。开学时，在巷子里也一样，我总是一腔热血的前进，但从来没有好结果。
“无论怎样，如此贬低自己也太没种了。”唐疏月将在指尖转动着的项圈紧紧握在手中，“我欣赏你作为男孩子的决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但是…”我急切的看向悠哉悠哉的唐疏月，想要说明真实情况，但话未出口就被打断。
“不需要你的反驳，”她再次站起，俯身用带着温热的食指抵住我的双唇，发丝垂下，金黄的眸子里如同藏着河流山川，我一不小心，差点陷入其中。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论是什么事情也好。涅槃，纸伞，幽梦，以及和那些平凡人之间的种种博弈。这其中所体现出的决心，并不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够媲美的。”
我再次望向唐疏月的眼睛，从那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今夜的星光，月亮，与朦胧的云。似乎看到了火海中布衣被鲜血浸透的少年，与那根随风消散的白色狐尾。
“你是个不错的人，这便是我作为主上…对你的评价，”唐疏月将垂下的发丝用手指勾到耳后，冷峻却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关怀。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盯着她的脸，感受着流逝的时间。
“你这只只会发o情的猴子，果然让人没辙啊。”
唐疏月起身，坐回沙发，
“本以为你会说些什么，「感谢七尾狐大人」或者是「我知道了，唐疏月大人」之类的话…结果你却在自顾自的发着情，真是让人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啊。”
「蛆虫就是蛆虫，无论怎样也不会蜕变成蝴蝶」。
这家伙曾经一边用足底拍打我的头顶，一边这么说到。
恐怕这次也是同样的意味吧，只不过语言不那么刁钻了点。
“好吧…我知道了，七尾狐大人——”
麻烦赶紧让我去休息吧。果然在唐疏月这里只能享受片刻的宁静，天知道她的情绪变化究竟能不能用二十四节气概括的过来。
“真是敷衍啊，你这猪猡。”唐疏月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先前眸中的美幻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冰原。
“心意嘛，送到了就好。”我哆嗦着打了个马虎，“话说起来都这么晚了…睡觉什么的，真的还有必要么。”
已经是凌晨了，其实就算现在去睡觉，恐怕也休息不过来了吧。
日上三竿才醒的话，我可没有这样的习惯，比起急急忙忙的睡上一觉，我觉得还不如找点事做。
“我都行。”唐疏月回头检查了下唐筱柔的房间门是否关严，便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可是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来一盘热火朝天的飞行棋？还是进行一次绝密的真心话体验？
不管怎么想，这些活动都未免太不合理了，不过唐疏月似乎是老守夜人了，恐怕在几小时前关掉电视的那一刻，就已经选好今晚的栏目了吧。
我看向她，她似乎并没有搭理我，完全醉心于「雪地狐群的生存策略」。
流动的时间如同缠绕住了钟表的指针，此时正缓缓迫使着它转动着。窗户间已经没有那么黑暗了，东边隐约有光透了进来。
我沉默着，脑中不经意间便回想起了昨天在商场发生的事情。
有个问题，似乎还没有问唐疏月。
“我说…疏月姐。”
唐疏月没有看向我，而是按下了电视的暂停键，似乎在示意我「说」。
“你到底…是怎么碰见灵儿的。”
这个问题我很想知道。
她转头面向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没办法，毕竟睡觉的时候我已经脑补出了各种可能性。先前已经提过了，什么「突然发现就站在身后」或者是「买的咖啡被身旁的灵儿给帮付了」之类的。
毕竟总不可能是「天台上的偶遇，图书馆要拿取同一本书，或者是同时转入一个班级还做了同位」这样的概率为零的理由吧。
“一直以来都有发现她在那里，从进商场的那一刻，灵力波动就已经很明显了。”
“唉？”我饶有兴趣的靠近唐疏月，“所以说…你先前看商场里的告示牌，就是为了找她在哪对吧。”
“是。”
“那商场里的人流那么多，为什么能轻易感受到灵儿的存在呢？”虽说「灵力波动」这个理由说的通，但我还是想要知道的更加详细一点。
唐疏月抱着双臂躺向沙发抱枕，“那个家伙和我与筱柔几乎是同一年成妖的，算起来年龄几乎相同，也算是一个大妖了。”
怪不得灵儿的体术能把唐疏月压制住。
“所以，她的灵力波动很明显，即使是在人群中也能轻易感受到。其实说是偶遇，倒不如说是很自然的相遇。”
很自然的相遇…么。
“也就是说，你们彼此之间通过流量为纽带，下意识的找寻对方，就为了所谓的「三生石」？”
唐疏月沉默了半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就没必要追究了。”
这样啊。
但还有一个问题，“既然灵儿的灵力很强，那么…为什么唐筱柔…感受不到？”
如果都是双生灵狐的话，彼此之间的能力差别应该不算太大。
唐疏月按开了暂停键，让节目重新播放，“筱柔？她从来都对这一方面朦朦胧胧的。不过…在别的方面倒是自成一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