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两人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徐子易总是能巧妙的避开她。
白姼还是答应了他再留几日,只是再留这几日,又有什么不同?
徐子易这几日很忙,白姼基本上是见不到他,她泛起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情绪,淡漠的眼有了些温度。从剑台上抱过日阿,摩挲了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若是苏鞠还在,她应该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办。她又发了好一阵呆,闷闷的叹了一口气。
干脆也不想了,自己独自出了门,想逛一逛这长安。
长安城最近街上人多了不少,算起日子,上元节好像就是明天了,今=明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逛街果然是有些道理的,至少这对她很有效。其实她是不喜欢逛街的,她原来的习惯是需要什么买什么,也不讨价还价,看到喜欢的,自己财力充足的情况下,就买。
现在心境和财力终究不一样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感觉果然是不错的。
天亮晃晃的,空气有些窒闷,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气息,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雨淅淅沥沥就下了起来,她身上穿的白衫,淋湿了有些不太好,她索性就近进了家乐坊,听乐坊看台上的女伶莺歌婉转。
她待的不是雅间,未过多久身边有人坐下,她没感觉到有什么威胁性,也就听之任之,随手拈起面前的点心品尝。
她边吃边听,一会碟子就空了,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一份带着热气的点心又放在了她的桌上。
她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人,视线中的人也在看她,这人样子温润,虽然不帅,但五官协调,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姑娘尝尝这个如何?这点心是这家乐坊里做得最好的。”
她没说话,只是有些扫兴,径自站了起来,结账要走。看了眼窗外的雨,她叹了口气。
眼前突然出现了把伞,刚刚那人笑吟吟的看着她,“姑娘若是不介意,这伞可以拿去用。”
“多谢。”她想了想,接过了伞,淡淡的丢下两个字,撑伞进入雨幕之中。只是走出老远,还是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
长成这样,确实是多了很多麻烦...
将买的东西随手一扔,她便躺到了床上,屋外有敲门声,接着就是徐子易轻唤了两声她的名字。
她闭了眼,装作睡着了,不去搭理他。
他敲了会就停了,白姼以为他放弃了,却不想他马上就推门而进。
看着床上闭眼的人,徐子易坐在了她的床边,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下。
这小动作被徐子易捕捉到了,他无声的笑笑,手抚过她的脸颊。
床上的人有些轻颤,小小的耳垂有些发红,他心神有些荡漾,火气也有些上来了,于是轻吻上了她的锁骨。又沿着锁骨往上吻去,最终袭上了她的唇。
深吻浅啄让白姼禁不住发颤,微凉的身子也热起来,却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假意翻了个身,背朝着他。
朝着她的脖子吐了口气,她蓦然抖了一下,身子微微弓了下,他忍不住低笑,逗弄她简直是对自制力的无上挑战。
“白姼小朋友”
她没有应答,徐子易想了想,用双手把她翻了过来,她脸颊红扑扑的,睫毛微闪。
“你再装睡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嘴上说着,手往她脖子下滑去,马上要到关键地带的时候,白姼睁了眼,将他的手一把抓住,反手给扭了一圈。
“疼疼疼...你不是睡着了吗?”他嘴上说着疼,脸上却是笑着的。
“真可惜,你若睡了多好。”他坏笑着调侃,故意露出惋惜之色。
她这种时候一般都是不说话的,因为他脸皮实在是太厚,自己说不过他,开口就要吃瘪。
白姼见过许多人,形形色色的,却没一个脸皮比得上他的。
“你又要干什么?”
“明日的上元节灯会,不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不去。”
“你后日不是要走吗,求求你了好兄弟。哪有好兄弟叫出去玩残忍拒绝的。”
他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白姼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你别烦我了。”
...
上元之夜,华灯齐放,摩肩接踵的大道,遍地是笑语人声,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
繁花千树,灯火万家,酒肆画舫尽是倚红偎翠,执红牙拍板的妙龄少女清歌隐隐,湖水盈盈,疑是天上人间。文人士子凭水流觞,以诗逞才,无数丽人罗绮竞秀,如春日群芳斗艳。
街头搭建起座座彩灯,有形如宝塔楼阁,有如玉树琼枝,有如仙山灵台,各式各样幻彩鲜明,有些甚至达二十丈之高。以锦绮为罩,饰以金银流苏,望之夺目生辉。另有万余大小彩灯高悬,犹如满天星芒一般。
酒香飘市,舞榭不息,整条街市望过去,竟似通明一般。这样的盛会白姼还是第一次见,未免有些新奇。
她这眉目如画的女子走在街上,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她束着长发,衣裙柔媚,手中拿起小摊上的白色面具。
她步子有些轻快,穿梭在人群之中,一眨眼就离自己有些远了,徐子易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追她也是有些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在人群之中张望着,想寻找白姼的踪影。
忽的前方一声惨叫传来,前面的人群有些慌乱,有人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前面的人群都远远地绕开来,徐子易顺着空隙望过去,就看见几个人围着白姼,白姼脚下还踩了一个。
心里暗骂一声,连忙运功朝着那边赶去。
周围的群众都是啧啧称奇,那地痞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小偷,却是被那姑娘一招就给撂倒了。
几个同伙看见自己人被撂倒,瞬时围上来,气势汹汹的叫嚷,张狂的在她面前骂骂咧咧的,又大喊杀人了,想趁势把偷窃转为恐吓勒索。
“哎呀,好哥哥,我这也没有杀人呀,他自己就往我脚下躺了呢。”
她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倒是让他的同伙摸不清头脑,只当她是怕引来官兵,气焰顿时有些嚣张。
“要放过你不是不行,哥几个看你穿着也不俗,把身上带的钱留下来,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
“那哥哥们过来拿呀,小妹我脚崴了,走不动呢。”
她脸上戴着面具,倒是没人看清她面具下的表情,手中的短刃紧了紧,就等他们一过来,这猫抓老鼠的游戏,也该是结束了。
还没等她出手,一道人影闪过,前一刻还往白姼这边来的数名地痞接连翻倒,场中又多了一个帅气的青年。影子都未看清已利落的解决了争闹,围观的人群喝起彩来,对英雄救美的戏码激动不已。
“没事吧?”就这几个地痞流氓,不会是白姼的对手,但他还是象征性的问了问白姼。
“无聊”
取下面具,她收了手中的短刃,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维持治安的巡捕们姗姗来迟,他们总是来得恰到时候,总是在事情解决的时候出现,徐子易本就是不俗的身份,打发起面前的巡捕来也是极其简单。
“你可真是……”徐子易想了想又开口,“红颜祸水。”
“又不是我愿意出来的,你觉得麻烦我就回去了。”
白姼突然就有些生气,她近些日子变得有些奇怪,总为了一些小事就变得有些暴躁,想到这,她心情更烦躁了几分。
转身要走,徐子易拉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脚步,紧接着她手上被戴上了什么东西,凉凉的。
是个银制的戒指,样子有些偏现代的风格,在红色的灯火之下,有几分闪亮、
她开口想说什么,徐子易就止住了她,“很好看,戴着吧,这是我第一次送别人礼物,你总不能拒绝我吧?”
凝视了下手上的戒指,她还是没有取下来,她同样不喜欢带饰物,身上就一根簪子,还是苏鞠送给她的。
想到苏鞠,她脸上突然就有些落寞。
看着她脸上的落寞,徐子易大概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缓声道:“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眸子有些迷离,似乎是在回想遥远的事。
“她总是轻声细语的哄我,做好吃的点心……在她怀里很温暖,她总是那么温柔。”她顿了顿。“她为了救我,却是让我独自跑了。”
素白的脸有一瞬的扭曲,声音却平平如常。他默默的听,她的话音很轻。“娘只是希望我开心地活下去。”
“其实被徐子静抓的时候我差点就没有忍住了,那时候我脑子里都是要不就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可我想起了我娘,这一世她对我那么好,我还没给她报仇,我怎么能死呢?”
她言辞轻松,毫不在意,他却难以平抑乍然听闻的惊骇,他拳头握的紧紧的,有些心疼,从她身上的伤口他也能大概猜出来,她是遭了什么罪。
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温软的触感传来,难得的她没有抽回去。
“所以哪怕是赔上我的命,我也要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