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摆了一日,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等酒宴散了,白姼回到屋里,朱瑾给她揉着肩,见她心情甚好,说道,“小公子今日倒没有怯场,不哭不闹的,像小姐您。”
白姼看着摇篮里瞪大眼睛的俩小只,轻笑道,“今日凡儿和萱儿是主角,倒是没给娘丢脸。”
朱瑾说道,“孩子嘛,当然是像爹娘的。”
白姼趴在摇篮上,问道:“要带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明日我们就回扬州了,现在回去,兴许还能赶上春节。”
朱瑾立刻让人出去瞧了,白姼笑着逗弄孩子,刚睡醒还精神着,抓住她的手指不肯放,想去沐浴都不行,也舍不得。
朱瑾看着,只觉白姼都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了,果然有孩子的女人就是不同。
...
孩子确实是很可爱,但是要领住,实在是有些为难她。
听着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大的哭声,白姼有些顶不住了,现在孩子深夜里哭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为她。
挣扎从梦里醒来,却发现徐云凡尿床了,正是他的哭声,又把隔壁的妹妹给吵醒了。
她突然有些嫌弃这个坏小子了,但是手上还是不慢,给他把床单给换了,又给他擦了身子。
又是喂奶又是推着摇篮哄他们入睡,白姼精神有些萎靡。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那人,他现在肯定睡得正香,自己在这既当爹又当娘的,他倒好,啥也不干,坐享其成。
这么想着,心情更是郁闷了几分。
孩子深夜醒了一次又一次,白姼也是起了一次又一次,半梦半醒的时候就到了早上。
整理了行囊,朝着扬州的方向出发了。
...
越往南走,天气越是好了几分,没有西戎那么了冷了,马车里放了暖炉,倒是暖和。
路过荆州地界的时候她们发现了一处庙宇,在山下远远的就能看见。
听颜霓裳说,新生的婴孩路过一处,为求平安,都要拜拜当地神灵。
白姼其实是不信这个的,但是颜霓裳非要拉着她去看看,朱瑾也表示赞同,她还是随了她们的意。驾着马车,往山上去。
山秀林密,清泉漱石,一片素白的雪色中错落着佛像佛塔,古意森森,偶尔传来佛鼓颂经之声,极有清平心境之效,越走越是僻静,鸟鸣啾啾,在林间互相应和,声声清脆动听,山道的石径上爬满了绿苔,合抱粗的巨木参天蔽日,不知有多少年头。
转过山道弯折处,一角飞檐入目,前面有个小亭子,有个老僧在使用量子波动下棋,马车停在寺庙门口,白姼先下了车。
佛门经过上次参与了弑君的事之后,在本就是被道教稳压一头的情况之上又挨了一刀,雪上加霜,一蹶不振。
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她也不想和这老僧有什么交集。
白姼正神游物外,忽然听得喝问,微愕的回头。
“老衲请问姑娘,可曾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僧目视着她,语音沉厚的询问。
路过的白姼愣了愣,黑眸渐渐冷下来,转回身来,缓缓走上前,笑着问道:
“大师说的话可是有些深奥,小女听不懂呢。”
“老衲并无他意,只是奉劝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衲观你们的马车之中血气冲天,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何?”
亭中一片寂静,她微一沉吟,倒是想到了车里有什么人。
“大师这探气的功夫不错,但是,容我拒绝。”恍然而悟,白姼眸子瞬间凝成了冰。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尼佛割肉喂鹰,舍身喂虎,平添杀戮,是会下...”
老僧尚未说完,白姼长剑森寒,直指老僧,打断了对方的话,眉间渐浓的煞意压了过去,隐隐透出邪气的森寒。
“大师究竟想如何?”她毫无笑意的打趣,“大师管的未免太宽。”
“不敢,老衲只希望姑娘能秉持慈悲之心,放了那马车中的人,你会有福报的。”
“老秃驴,年纪大了难免想得太多,我若是不呢?”她似笑非笑,清冷的神色戏谑轻嘲。
默然良久,老僧抬起眼,“既然施主不愿意行善,那老僧就得替佛祖亲自救人了。”
老僧出手极快,仅是一瞬,就朝着马车那边飞身过去,白姼手里抱着孩子,等她把孩子递给颜霓裳的时候,老僧已经把车中的徐子静给带了出来。
老僧看了眼没人形的徐子静,心里也是不忍道了声佛号,看向白姼,“这等残忍的手段,施主又是何必,早日放下屠刀,不然日后下了十八层阿鼻地狱,佛祖也帮不了你。”
“我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教。”她言辞之际充满了睥倪一切的傲意,迥异于平日所见,那般凌厉的气势,决不会是庸常之辈。
老僧叹了口气,“如果是施主鬼迷心窍的话,那就让老衲来打醒你!”
老僧出手朝着白姼袭去,白姼本来最近领孩子就有些烦,这老秃驴还要撞上来,她也想看看自己最近武功有没有进步,便没用剑,凭肉掌和老僧缠斗在一起。
跳跃翻滚的人猝然弹开,已然分出了胜负,老僧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强弩之末,老秃驴,没那本事,就别学人多管闲事。”白姼说着,顺势袭了上去。
老僧左支右绌,与白姼的游刃有余对比鲜明。
白姼的身影如鬼魅,数招内逼得老僧难以自保,又过了十余招,鲜血飞溅出来,白姼一记利落的闪击击中了对方的喉咙。
老僧的身躯轰然倒地,血在未化的雪地上浸开,犹如黑色的暗影。
白姼收起架势,准备要走的时候,后方的寺庙之中突然传出些响声,很轻微,但还是被白姼听到了。
沿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人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只是那人溜得太快,白姼想去追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这种感觉很糟,总感觉被人惦记上了,她习惯斩草除根,但是现在人跑了,只能作罢。
望了望颜霓裳和朱瑾怀里的俩小只,又望着地上的徐子静,她突然有些厌了。
长剑脱鞘而出,顺着徐子静的脖颈划下,身上那仅存的微弱气息,也是消失了。
“徐子静,算我便宜你的。”
出了这么些插曲,她们也没了继续拜佛的兴致,又上了马车,准备赶路。
马车行驶的飞快,眨眼已然跃过万重青山。
又过了三日时光,旅途自然安稳无忧。
事实上,马车上挂的是素蓟门的旗号,任谁也看得出这所马车不凡,乘坐其间的人恐怕更是不凡。
如此也没谁敢借“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名头,收什么过路钱,找什么麻烦。
夏朝自从几十年前统一之后,便一直都很安定,至少明面上大致很安定,名门正道发展壮大,更没有哪个宗门,敢脱离当今武林的制约。
一路相安无事,只是客栈中的声音,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诶诶诶,你听说了没有,有秘宝出现在江湖之中了。”
“哦?是什么东西?”
“来我悄悄地告诉你,那东西啊...”
两个喝了酒的的男子在聊天,虽是装作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引得客栈里的人都把注意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那东西据说是由一个乡野大汉发现的,他觉得那东西长相不俗,便把果子卖给了过路的商队,就在一周之后,便在逍遥派提供的保护之下,进行当众拍卖,价高者得。”
“哦?还有这等好事?该不会是逍遥派忽悠人的吧”,那对面的汉子醉醺醺的,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是逍遥派想要独吞,可是不巧被同行的越剑阁的易公子看了去,说是这等宝物,当然是要公开开来,造福大众,所以逍遥派的人没办法,只得忍痛割爱,将那秘宝公开拍卖了。”
那汉子顿时恍然大悟,称赞道:“早就听说越剑阁的徐子易公子德心仁厚,这等做派,实在是高人风范,让我实在是钦佩,我赵某人愿称他为最强。”
对面的人也附和道:“是极是极,我看啊,徐公子所作所为真乃真君子,不如以后我们就叫那徐公子君子剑吧。”
“我看行,也只有这君子剑才能配得上徐公子的威名,来好兄弟,让我们为君子剑干一杯。”
朱瑾趴在桌子上听那两人说话,戳了戳脸色古怪的白姼,“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姑爷呀?”
白姼回过神来,笑起来道:“我确实在想一个人,只不过不是他。”
她这么一说,连颜霓裳也有些好奇了,“没有想徐公子,那你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岳掌门的故事。”
朱瑾和颜霓裳都是有些懵,江湖上这么多门派,可是没一个姓岳的啊。
看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白姼笑了笑,
“好吧好吧,其实我是骗你们的,我在想华山四姐妹的故事,等有机会,我讲给你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