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下,院墙拖长长的影子。晨钟还未响起谢灵就带着略黑的眼眶收拾东西,自从听到这是一所凶宅,她更加无法入眠,被害的记忆历历在目,逐渐缩短的影子宣告离开的时刻即将到来。
随着悠悠遥荡的钟声,早已准备好的一行人推开了院门。
“站住!”一声浑厚的吆喝打破空寂的空间。
一行人后脚都还没踏出院子,就被这声吆喝钉在地上,不一会儿一群穿戴整齐的官兵把四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眉头紧锁双眼死死盯着四人。
遥沉拱手作礼并说道:“请问各位官爷,这是作甚?”
“你们这些外来户,杀害良家妇女,劫掠钱财,该当何罪!”
听此四人愣在原地,不过官兵们并不给他们时间缓过来,迅速靠近众人企图将他们逼回院内。
“准备一下,把小青交给我。”遥沉依然平静的对着谢灵说道,但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的乡下小女孩却被吓得直打哆嗦。
有三人逐渐逼近遥沉,说时迟那时快,遥沉往左侧一闪,快速出拳命中其中一人下巴,下颚神经遭受重击,让主体瞬间昏迷。
剩下两人马上反应过来,运气在身边形成保护罩,其他人已经准备攻击了,几乎同时惊穹点燃准备好的烟雾弹,独特调制的烟雾瞬间将众人包裹起来。
遥沉从保护罩的侧面闪现,紧紧抓住对手的脖子,他像旋风一样旋转,手上的人变成了他的武器,撞开挡路的官兵,他就像一头犀牛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从人群中冲出来。
混乱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即使被熏得泪流满面,抓人的队伍也没有懈怠,没等烟散小队就追了上去,正当他们走出门口一声马鸣直冲云霄,谢灵骑着马从烟雾中冲出,一路向城门狂奔。
紧跟着悠悠的号角声响起,满城警备出动,遥沉一行人已成瓮中鳖。
遥沉也不是不知这点,他顺墙上攀,猴子一般跳跃于房屋之间。
这座城市有三个主城门,只有北方依靠绝壁,现在谢灵已经前往东城门,不过当号角响起形式就已经相当不利,所有城门都已经关闭,以马匹的能力已经无法越出这高耸的城墙,在城中隐藏也不是什么好方法,毕竟一行人对斗气的理解都不行,也不知如何躲避这种不讲理的检查方法。
唯一有可能出去的地方只有南城门,城中唯一可行的出口,若是有轮车从中心街道一直滑下去,只要有一个60度的坡就可以利用高低差,刚好从墙头飞过,不过这个方案可行度底,期间不能发生意外。
思考没多久,遥沉找到了一个贫民窟,他高高跃起砸在上面,简单搭起的屋顶无法承受这种撞击,迅速塌陷并扬起遮日般的烟尘。
追击的官兵见此乍舌,尽管他们马上就封锁了现场,可遥沉的行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前往东门的路上上演这一场的追逐戏,一群官兵骑着一种犬类骑兽追逐骑着白马的女子,滑稽的是这个女子竟然已经哭成泪人,她含糊不亲的说着“不要过来!”紧紧抱着白马的脖子失去对坐骑的控制,白马已经是按照本能在跑,一路上造成不少混乱。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谢灵一边想一边哭,明明站在虎王面前也没有这么失态,不过一想到背后没有什么依靠,胆气就降了下去。
这么大了从没有和这些土匪一般的官兵扯上任何关系,小青是领国的遗失太子,明显的特征无法隐藏,若是被抓住只会凶多吉少,而现在已经不可能有后援了,貌似已经无路可走了。
突然,马儿在跑过一个关卡整个瘫软下来,沉重的身体带着巨大的惯性滑出不短的距离,女子被马夹在地上搓行,她的一边变得血肉模糊,不过她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左右摇摆脑袋寻找自己的行李。
命运没有给她机会,一群五大三粗的人赶来摁住她,用力之大令谢灵做不出任何抵抗。
清晨的混乱很快平息,街道上人来人往,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城镇醒来。
不过这座城市还是发生混乱,消息就像风一般传播,并被捕风之人记录,传入对这座城市上心的耳朵里。
城西坐落一家大宅——“沈府”,大大的金字牌匾挂在正门口,豪气的字体充分体现了主人的力量。明亮的大堂穿出欢乐的乐章,不同于传统淡雅的乐曲,这间宅子的主人喜欢这种令人欢腾的感觉,这些雅乐还是让骚人听去就行。
一位蓝衣女子顶着一对兔儿在大堂中翩翩起舞,时而跃起,时而挥袖,妖娆的舞姿使她成为风中落叶,轻柔而优美。
“好!”坐在前排的宅子主人拍着手站了起来,他长着豹耳豹尾,衣着华丽,浑身透露着富贵二字,他名为沈燕腾,周围的家臣应和着欢呼起来。
演出结束后,蓝衣女子跟着沈燕腾漫步于后院,她开口说道:“大人,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那家人逃不出青石镇。”
“如此甚好,虽说我并不在意这一单,不过煮熟的鸭子哪有离嘴的说法,而且具打听来的消息,那女子面容疲倦想必已经和那贱人的幽魂接触,这张嘴必须封上。”
“好说,好说,想必今晚就能如您所愿。”
男女的欢笑在明月之下相传久远。
城北绝壁之下就是监狱,犯人的惨叫就像来自地狱深渊的厉鬼的哀嚎,在粗木笼子之间穿荡,令人寒毛倒立,冷汗直冒。
不知是由于没有什么可问的,还是因为犯人实在太多忙不过来,谢灵进这牢笼之后便没有什么事了。她蜷缩在笼子的一角,想让自己放松些,还好早上的伤比较浅,随身的药物允许带进来,她才不至于因伤口发炎溃烂死在这臭气冲天的牢房里。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没有间断过,行刑的场所就在监狱前方,行刑的场面完整的展现于自己面前,其中也有女犯人,看她们一个个被扒光行刑,谢灵的内心波涛汹涌,在这里她们连人都不是,想到这她就想哭,还好小青已经跟遥沉走了,希望他们还没被抓到。
“你是怎么进来的?”
抬头一看,隔壁牢笼里奄奄一息的犯人靠着笼子向自己搭话,对方是一个年轻的男性,蓬头垢面,身后本应毛茸茸的尾巴已经掉毛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刚进城,早上刚起床就有人来抓我了。”
“这么利索吗?呵呵,你怕不是惹到了那个姓沈的王八蛋了吧!”
“谁?”
“沈燕腾!他是青石镇的地头蛇!能这么麻利的出动城中警卫只有他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知道迷蛟派吗?”
谢灵呆呆的摇了摇头。
“这也是正常,本来就是小门派,而且长老还炼药入魔,现在更是无人问津,不过阿既然已成门派就有规矩,侠义之心还是要有的,我和其他两兄弟三人正好看到那王八蛋劫人钱财,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由于让那个小子逃过一劫他就在城中设局,现在兄弟二人已经走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吧,不过我已经向本门飞鸽传书,他这个位置已经坐不稳了。”
“真好!”
“你什么意思!”
“你还有兄弟为你报仇,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来上香,我还不想死阿。”
谢灵说着缩成一团,声音也越来越小。
“可怜的孩子,我看你还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什么苗子?”
“斗气士的苗子阿。”
“蛤!”谢灵突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半天才疑惑的说“可我没法感受斗气啊。”
“只要有人引,激活你体内的斗气就行了,我可以帮你。”
谢灵脑子突然一片混乱,信息已经远大于她的处理能力了。整理了半天思绪她才吐出一句“为什么?”
“很简单,我快不行了,我不是什么大师,所以别以为会得到什么超强能力,你愿意成为斗气士吗?”
“我愿意。”平静的回答,谢灵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这么安静,或许自己并不期待成为斗气士,她喜欢土地,每一次挥下锄头就是一次交流,土地养育了自己,而斗气士总有一种无言的傲慢,她不喜欢那些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人,但现在想要活下去。
对方颤颤巍巍的举起皮包骨头的手,轻轻在自己胸口点了一下,火一般的灼烧感涌现出来,渐渐的一股暖流从心脏出发,流进四肢,流进大脑,这一过程并不惊心动魄,也不平常,体内能量正快速消耗。
还没有从忽隐忽现的暖流中反应过来,胸前传来了压迫感,定睛一看对方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胸部。谢灵耳根红了起来,不过她没有阻止,让对方随意行动。
“看来你还年轻。”对方收回了手。
“你什么意思?”
“你没有足够重视自己,你这样是活不长的,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现在我做鬼也风流了,哈哈哈。”
没多久声音停了下来,谢灵把手放在对方鼻前,清凉的感觉迟迟没有传入大脑。现在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成为斗气士并没有给谢灵带来安全感,感受斗气环视四周,带来的是更深的绝望,所有看守,甚至于行刑的人都是斗气士,而且大脑不停接收来自本能的警告,自己仍是砧板上的鱼肉,而且毫无还手能力。
“你!出来!”
粗鲁的吆喝声穿来打破了思绪,随之而来就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她竭斯底里的叫着,胡乱挥拳打算抗争到底,现实则是她马上被制服,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想死!不想死!内心在不停呐喊:还想在土地上生活,吃自己种出来的菜,还想和小青一起睡午觉。手脚挣扎着,但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最后一张朴实的面具闪现于脑中。
救救我,遥沉。
“着火了!”火势很大,猩红的火光和难以忍受的热浪是谢灵昏迷前接收到的最后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