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将军!”阿纳托尔下出了最后一手棋子,将死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民事法官的王,随即放出爽朗的笑声。
“克雷蒂安大人是果真是象棋国际大师,卑职是真的不敌。”民事法官抱了抱拳,从舒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便招了招手,叫身边的仆从收拾掉这盘国际象棋。
“嗯?福克斯不下了吗?”阿纳托尔看着面前的这个小贵族,一脸的不满,似乎是刚才的对局并不能让他满意,他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似乎是想让他留下来。
福克斯伸了个懒腰,舒展开久坐僵硬的身体,舒服地哼哼出声,然后转头一脸不好意思地对着阿纳托尔说:
“倒不是其他原因,只不过5战5败的战绩让卑职实在没有和大人下棋的勇气了,是卑职甘拜下风了。”
“那么再坐一会儿吧,福克斯应该也知道,现在的格局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福克斯倒是没有坐回到沙发上,他只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首先最让人震惊的就是城市里面的督军竟然会突然信仰教廷,这是每个人都不会相信的事情。要知道,现在的教廷不同于以往,它现在慢慢地将势力范围延伸到了城市上面,妄图利用在平民之间的影响力来进行对政治的干涉。督军的公开表态,则是说明了,贵族这方面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力量
“这个舞台上,不欢迎外来者,他们自然会自讨苦吃。”
或许对于这座城市里面的贵族而言,争夺权力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话题。
只要圣安格尔能见到太阳,那么贵族们的斗争就不会停止,大贵族,小贵族,新生贵族,都在这个舞台上上演着绝妙的斗争喜剧。至于教廷,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对手了。
贵族和教廷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只是一星半点。
论财力,贵族们有大片的土地,有数十万的农奴;贵族有大块的矿脉,也有数之不尽的商铺;贵族有无数的工厂,也有无数的艺人在为其效力。
论实力,贵族本身就是战斗力的一部分,更加不用说贵族手下的骑士们,还有附庸们。教廷的那些圣骑士在这些佣兵和战士面前脆弱的不值一提。就算是策反了督军,有了守卫的力量,那也是无关紧要的普通军事实力。
论经验,现在的执政者都是老谋深算,那些嘴上念着神啊,主啊的神棍是完全无法理解各种各样的人之间的矛盾与纠纷的,他们的信仰只能成为政治上面的累赘。
正如福克斯所言的,这里的贵族们不喜欢新参与者,这个政治舞台也并不欢迎外来者。大小贵族会放下目前的矛盾,先杀死这些新的苗子,他们不会容许再多加一个分蛋糕的人。
“但他们有着很单纯地目的,没准这股精神汇聚到一起,产生强大的力量也不一定呢?”阿纳托尔摸了摸下巴,他知道教廷对现在圣安格尔城不轨,但是不同于其他的贵族,他无法将他们根除,也无法对那些祭祀动手。
他们会去医治普通人,也会去退治深渊,也会解决一些其他的问题,如果不考虑那些暗藏在信仰下面的野心的话,教廷还是个很有用的组织。
“单纯地信仰并不能瓦解根深蒂固的统治,不是吗?我们能坐在这里,都是从阴谋和欲望之中一层一层爬上来的,卑职早就听说过克雷蒂安家族的事情,我相信,大人的对手也只会有那一种下场。”
阿纳托尔点了点头。
或许教廷的信徒们凭借着单纯地信仰,汇聚在一起,汇聚在神像下;然而贵族们则大不相同,这片舞台上充斥着仇恨、嫉妒、愤怒、以及数不尽的阴谋。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会酝酿出就能让大山崩塌,让河流干涸的可怕的后果。
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前一天还好好的,而后一天就会一病不起。
然而他知道是什么人夺取了父亲的生命,也知道他们同时夺取了属于克雷蒂安家族的财富、声望、权力。
而现在,阿纳托尔取回了那些东西,用他们的手段还给他们。只不过,自己所做的更加的果断而已,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砍断了大树,却无视了树苗。
如今,他作为圣安格尔城的执政官,掌控了大片的财富,无数大小贵族都任凭他发落。一个区区的教廷又能算得上是什么?
“额,克雷蒂安大人,巴德尔求见。”
门口的仆从敲了敲门,告诉阿纳托尔今天又新的客人来访。
“那么,既然有新的客人的话,卑职就先告辞了。”
听到有客人来访,福克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朝着阿纳托尔微微鞠了一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只老狐狸。
阿纳托尔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自然也不会让他继续呆在这里陪自己玩无聊的下棋游戏,更何况他的棋艺是差的一塌糊涂。他对着福克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自由离开了。
“那么,我就不亲自送客了,保重,福克斯先生。”
阿纳托尔目送福克斯快步地离开了这里,不紧不慢地拿起桌子上的一串葡萄,摘下一颗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然后轻轻地呼唤侍从。
“把巴德尔放进来把。”
巴德尔是他的一名亲信,专门为他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不仅仅包括了贵族,还有各种商队,教廷,以及守卫。他的人品并不敢做多保证,但是只要给足够多的钱,他就能给你像样的情报。如果说有什么大的缺点的话,就是嗜赌吧。
巴德尔快步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十分的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像是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睡觉似的。
那名亲信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福克斯之前坐的地方,看到桌子上有些吃的,就毫不顾忌面前的执政官,疯狂地拿起面前的东西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
阿纳托尔皱起了眉头,带着一脸地嫌弃看着他,语气微微有点瞋怒,指责他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了什么药了?”
听到阿纳托尔的职责,巴德尔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悻悻地放回了那串葡萄,用尽全力把嘴巴里面的东西咽了下去。
“抱歉,克雷蒂安大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离开圣徒所在的秘密之地以后,肚子就饿的离谱。吃什么都不管用。”
阿纳托尔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会在意那么一些小事了,便靠在沙发舒适的座椅上,慢慢地对他说:“不着急,慢慢吃,这些东西都没人和你抢。”
巴德尔听到这句话,便放心地继续大快朵颐起来,他把桌上的瓜果零食吃了个精光,甚至打了个饱嗝,却没再碰那串葡萄。
吃饱喝足以后,巴德尔摸了摸肚子,终于开始和执政官大人分享起了昨天在圣徒的秘密会议中的见闻。
“克雷蒂安大人,教廷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即将对一名城市里面的大人物动手,只要我们能抓住证据,我们就完全可以把教廷的大祭司干掉!”
“不错。。。那么他们准备对谁动手?”
阿纳托尔见巴德尔吃饱喝足,却没吃那串自己最爱吃的葡萄,便伸手过去,想要再摘一颗下来,却不料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抬起手指看看又没有什么伤口,葡萄里面又没什么虫子。。。有点莫名其妙。
“对不起大人,昨天我会开到一半,莫名其妙地人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地下室只有我一个人了,但是他们下一次会议也不久了,届时我再给您消息啊!”
阿纳托尔听完这些没什么价值的情报,闭上了眼睛,右手扶额,轻轻地靠在了柔软的靠背上。
“所以这就是你的所谓的情报吗?快滚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巴德尔却貌似有点委屈,像是自己出了力却没有得到应得的赏赐一般,“大人?那......那我的.......那个呢?”
阿纳托尔睁开了,呼唤边上的仆人赶快拿出一袋早就准备好的金币,丢给了巴德尔,然后马上就叫他滚蛋。
等到巴德尔屁颠屁颠地抱着那一小袋金币滚蛋以后,克雷蒂安注视着窗外红透了的夕阳,自言自语道。
“大人物......吗?”
不知道是谁呢,会是一直孤傲保持中立的弗雷德里克公爵呢?还是那个传奇商人帕萨德呢?还是说,他们有胆子直接对自己动手呢?
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棍。
——
巴德尔现在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他干完这一票以后,终于可以去赌场再玩一笔了。
百家乐,骰子,21点,轮盘,他今天要玩个够。
他走进了熟悉的街巷,走过了几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弄堂,却慢慢地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色在慢慢地扭曲,回过神来之后,猛地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某个阴森的陌生角落之中,面前已经是一条死胡同。
“你....完成....任务了.....吗?”
身后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那个呼吸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沉重,阴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
他瑟瑟地往后转。抬头就看见了一双狰狞恐怖的脸,瞪着纯黑的,不带一丝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古铜色的可怖肌肉,壮硕的块头,右手提着硕大的黑色沾染着血液的处刑斧。
帕其沃克。
巴德尔突然记起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人头——玻璃瓶——深渊!
他突然全身乏力,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不停地干呕着。
“你....完成....任务了.....吗?”
帕其沃克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死神,但是巴德尔完全被自己身体的不适感掌控了,他疯狂的将肚子里面的东西吐了出来
呕吐物只是一团冒着黑烟的粘稠液体而已,还混杂着半截自己的肠子。
“救救我!救救我!我完成任务了!我完成任务了!”
巴德尔赶紧跪着爬向帕其沃克,但是他刚抬起右脚,膝盖处就完全地断裂了,断裂处也冒出了一丝丝的黑烟。
“那就.....好......”
帕其沃克发出了赞许的声音。
“那就救救我!救我出来!”
巴德尔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帕其沃克的黑色的眼睛冒出了强烈的红光,他提着的那把黑色的处刑斧也冒出了一丝丝的黑烟,他举起那把冒着黑烟的硕大的斧子,黑色的烟雾在空中划过一道渎神的轨迹。
“循神意者.....予以....救赎!”
随着沉重的斧子劈开巴德尔的身体,黑色的粘稠液体瞬间就从他的身体里面炸开。沾满了整片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