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托尔一夜未眠。
饥饿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绕在圣安格尔城的执政官的脑海里,刚开始只是一点点的不适,但是就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般,但他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的时候,已经晚了。
阿纳托尔一口咬在了前来幽会的情人的稚嫩的脖子上,大量灼热的鲜血让他心跳加速,让他变的更加地兴奋,抽动地速度更加迅速。
熟练地指挥亲信为可怜的情人料理后事,阿纳托尔站毫无心理压力地走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
他见到了两个自己。
虽然只有一瞬间,阿纳托尔还是看见了异象,除了站在镜子前面的赤膊的自己,他还看见了另外一个冒着黑烟的,远比自己高挑的自己,他弓着腰,几乎是趴在自己的身上,他长着尖牙利齿,舌头也是极度地诡异伸长,试图舔舐自己的耳朵。
阿纳托尔的脊背突然一阵发凉,他猛地一回头,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是这一幕让阿纳托尔明白,自己是什么东西诅咒了。
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或者说那是下地狱以后的自己吗?
他似乎明白了原来自己才是之前失踪的线人口里的目标,教廷的目标是自己。教廷其实早就准备对自己动手了,大概也只有那群神棍才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自己下咒了。
赶快给帕萨德和弗雷德里克发一条短消息,然后马上洗漱一下,是自己更加的清醒一些。
在洗漱过后,阿纳托尔脑海中的饥饿感终于是慢慢地褪去,他走出了房间,站到了阳台上,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然而老天爷也在和他作对,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这让他的心情又差了几分。
稍微远眺了一眼庄园门口,他见到了身穿白色盔甲的教廷圣骑士,而管家的敲门声也正好在此刻响起。
“进来!”
穿着得体服饰的管家向阿纳托尔行了一礼,刚想开口报告阿纳托尔有客人来访,就被他打断了。
“我在阳台上看见了,让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圣骑士丹尼尔就随着阿纳托尔的管家的脚步进入了房间,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掌管圣安格尔城教廷事务的祭祀卡萨斯。
祭祀会跟在圣骑士身后,总觉得有点本末倒置。
丹尼尔坐到了阿纳托尔的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阿纳托尔,而卡萨斯还站在丹尼尔的身后。随后,卡萨斯就开始向对着丹尼尔和阿纳托尔相互介绍起来。
“丹尼尔·普罗米修斯,十字远征军的指挥官之子,教廷最年轻的也是最强大的圣徒,天使血统。”
阿纳托尔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丹尼尔地位看起来比卡萨斯要高,自始至终,教廷都非常看重具备天使血统的圣骑士,那些出生在圣城的天使混血会被当成是中流砥柱培养,而事实上他们确实如此,他们使用的圣光魔法是普通僧侣无法到达的层次,而且还会一些特殊的教廷神迹。
“而这位是圣安格尔城的执政官,阿纳托尔·克雷蒂安先生。”
可真是简洁的介绍。
“首先,阿纳托尔先生,我们不是来谈判的,机智如你也一定知道了您身体发生的变化,但是那不是我们所具备的筹码。”
“或许您在这座城市执政多年,已经没有去关心西罗马帝国和拜占庭帝国的对外战争,那么我可以告诉您,现在的情况十分严峻。”
卡萨斯的表情十分的严肃,阿纳托尔当然知道西罗马帝国和拜占庭帝国在对外的战争现在受到了一些挫折。
自古以来,远征十字军都是无往不利的,无论是精灵还是魔族,都会在铁骑与圣光的制裁下逃往异域的更深处;而拜占庭帝国和萨拉森人的战争也持续千年,通常来说都是以萨拉森人战败,逃往沙漠深处为结果。
也正因为如此,中庭所在的势力范围也在不断地扩大,但是近些年来,无论是远征军还是拜占庭帝国军,似乎都遭遇了不小的挫折。
在近乎一万年间,不会使用魔法,只会肉搏的魔族也学会了使用魔法的力量,精灵族最后的地盘则守护着最强大的生命之树与数之不尽的战争古树,甚至连东方的萨拉森人都开着从中阳国购买到的10米多的机甲,在反魔法护罩和坚固的铁皮保护下,拜占庭帝国的魔法师和强大的步兵简直是韭菜。
“在这一万年间,教廷守护着中庭,教廷在一万年前杀死了最邪恶的存在,那么现在教廷也必须重新回到那个时代,为了中庭人民的利益而统一我们所有人的力量。”
实际上,那些只是为了争夺权力的借口吧?无论是远征军的惨败还是拜占庭的惨败,和远在西罗马帝国的圣安格尔有什么关系吗?
“恕我不能理解教廷的思维,我虽不是兵家出生,但是我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教廷凭借几场战斗的失败,认定了一些事情,恐怕也只是小题大做。”
阿纳托尔当然不会放下手上的权利任凭教廷处置,解决诅咒的方法有很多,但是登上圣安格尔城顶峰的机会很少,正因为他是掌舵人,才会知道‘放下’有多难,才知道有多少人的视线有多赤裸裸。
“事实上,现在的中庭已经不再是我们一万年里生活的中庭了。”
卡萨斯从他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阿纳托尔的办公桌上。
那是一节形状类似于人类的脊椎骨,看起来像是承受颅骨的上端,白色的骨头表面蔓延着一些形同血管的丝网状结构,这节遗骨本身没有任何的生命力,但是却能给阿纳托尔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阿纳托尔自然是知道这东西非同寻常,但是他当然不可能和教廷走到一块去,教廷的立场和自己的立场本就是对立的。
“但是,这一节人类的脊椎并不能代表什么,卡萨斯祭祀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这是一节邪神的遗骨,她在三年前,在圣安格尔城的旧城区被真理教的信徒复活,本来我们并不知情,正当我们准备摧毁这节遗骨的时候,前任圣骑士长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们事实与真相。”
“三年来,教廷和猎人都在寻找邪神的踪迹,很可惜我们没有找到邪神的踪迹,也没有做找到受害者,虽然不曾进食的邪神只会拥有一部分的力量,但是这仍然不可小觑。”
“而且她并非是普通的灾祸,而是一万年以前,被教廷消灭的三大邪神之一,昭示着鲜血与死亡的邪神。她不仅给中庭人民带来无数的灾难和死亡,最重要的是,正是她杀害了我们的圣主普罗米修斯。”
说实话,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并不会影响阿纳托尔的决定,教廷无论编出什么故事,他都不会去相信。宗教本来就是编故事专家,而阿纳托尔可不是那些吃不饱饭的普通老百姓,会闲得无聊去听主拯救世人的故事。
丹尼尔自然是看出了阿纳托尔根本不为所动,他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的蔑视和不约,温声细语地对阿纳托尔说:
“阿纳托尔先生,我们此次可不是为了谈判而来的,你手上的筹码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了,帕萨德已经给了我们想要的东西,而我们此次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要引起过大的骚动,我希望阿纳托尔先生可以为圣安格尔城的民众考虑。”
阿纳托尔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身为掌舵人的他是完全不可能放弃现在的既得利益的,而教廷也别想用各种故事或者是恐吓来夺取他们。
“两位还是请回吧,阿纳托尔这里没有两位想要的东西。”
阿纳托尔摆了摆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手。他呼唤着老管家,想要让这两位教廷人士赶快回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卡萨斯看了阿纳托尔一眼,他和丹尼尔相视一笑,慢慢地退离了阿纳托尔,他们拿出了手机,像是准备拍摄一般,对准了阿纳托尔。
阿纳托尔的管家听到主人的呼唤,便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异样的阿纳托尔,也没有管两位客人的举动,而是径直走到了阿纳托尔的面前,掏出了手帕,十分温柔仔细地给阿纳托尔搽起了口水
“主人怎么口水流成了这样?难道是生什么病了吗?”
经过老管家的提醒,阿纳托尔才发现自己的异样,他的口水早就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而饥饿感也随之兴起。
他嗅着气味,老管家身上香甜的血肉的气味,他能感受到他脉搏在跳动,简直就是在对他唱歌,像是在说:快来吃我!快来吃我!
老管家没有察觉到主人的异样,直到他年迈的躯体被阿纳托尔推倒在地上,阿纳托尔一口咬断了老管家的喉管,大口大口地吸吮着涌出的鲜血,随后就是开始啃食,无论是皮肤还是骨头,都被饥饿的阿纳托尔吃下了肚子。
而站在边上的卡萨斯则是带着一丝地笑意,无情地围观着。
没有人注意到,曾经盛放邪神遗骨的高档木桌,萌生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