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兰,你要记住,你永远是伊甸的【暗司】,为了这个世界的秩序的与平衡,圣会将不再参与尘世的纷争。”
印象中,这是父亲唯一对他说过的话。
……应该说重华符兰与自己的父亲只见过仅此一面。
【暗司】是什么?维持世界的秩序与平衡又是什么?
符兰不清楚,也不愿去弄清楚。
当伊甸的司令还是由圣会的圣女大人担任之时,符兰便被灌输了无数战斗方面的知识与技巧。他就像一台机器,夜以继日地练习,修行……直到18岁那年。
“符兰,这是我布置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之后我便将卸任司令一职,届时你也将获得自由。”
圣女如是说道。
任务的目标是:调查30年前死城爆发病毒一案,并带回线索。
然而就在重华符兰与冬娅一同返回伊甸驻艾希领的总部之时,噩耗却传出了。
…………
他的手上还提着伊甸资料员的头颅,面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浑身弥漫刺鼻的腥味——但他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来自地狱,前来人间索命的修罗。
“韩子仪。”他缓缓开口,报出自己的名字,旋即将手中的头颅如同垃圾般丢弃。
“……符兰。”
重华符兰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便学着韩子仪报出了自己的大名。
符兰眯起双眼,将视线投向伊甸的内部——那里早已横尸遍野,几乎没有一丝生命反应。
这些人明明是我的同伴,可为什么我却并不感到痛心呢?
符兰拷问着自己的内心,但始终得不到结果,便把视线移向韩子仪。
那个外表看起来平淡无奇,人畜无害的少年,和他一样,仿佛缺失了“某样东西”。
“我们……可以交朋友吗?”
重华符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敌人说出这样的话,在那个瞬间,自己的嘴巴似乎并不受大脑的控制。
名为韩子仪的少年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缓步移至符兰的跟前,握住了他下意识伸出的手。
“符兰,我认可你了。你和我一样,都是特别的存在。”
符兰见韩子仪的眸中闪过一丝激动,但面部却是如同冷冰冰的机械般僵硬。
“我见过不少类型的病毒……你生了好多病,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符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提问几乎和幼儿不经世事的幼儿一致。
“因为我是‘撒旦’。”韩子仪回答之后,便松开了他的手,“但神明的力量尚未真正降临,我打不过你。”
几乎就在一刹那,韩子仪的身影消失了,没有人看清他的踪迹,也没有人知道他前往了何方。
“神明……”符兰低头望向遍地的尸骸与成河的鲜血,嘴里默念道,“神明可以让这些死去的人复活吗?”
(“符兰,你要记住,你永远是伊甸的【暗司】。”)
(“符兰,这是我布置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之后你便将获得自由。”)
“……自由?我是不是现在已经获得了自由?”
【暗司】,处于死亡与存活的夹缝之中,一辈子注定只能存在于暗处,乃是司掌轮回之神明。
重华符兰的脑中顿时浮现了上述字眼。
“我……就是神明?”
在怀疑与自我否定之中,符兰的脸上逐步显现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大脑仿佛通了高压电般,不住地颤抖,又像是搅拌机正在粉碎他的思维,将每一个细胞都扼杀致死。
符兰抱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半蹲,漆黑的双眸中被战栗与恐惧所填充。
很快,他的眸中便只下了虚无的黑暗。
他的体表开始蔓延出一种诡异的条痕状纹路,呈现蓝黑之色,使人注视一眼便会罹患强袭的窒息感——那犹如死亡深渊的颜色,令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助与绝望。
蓝黑色的能量物质逐步冲破了符兰躯体的桎梏,朝外界飞速展开,冥冥之中,一把看似虚无缥缈的能量体巨镰自他的身后陡然耸起,朝伊甸猛地斩去。
“冥渊睥睨,永夜轮回。”
天地化为了无边无际的永夜。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止了流动。
一直躲在岩石后偷看的重华冬娅在霎那间失去了意识。
她会忘记她所见的东西,也会丧失这一段记忆。
在冬娅的印象中,符兰依旧是他那冷冰冰的哥哥,而不是什么【暗司】。
而那些死而复生的伊甸成员,也不会记得韩子仪来过,更不会记得自己死过。
……现实被神明改写了。
…………
正午,艳阳高照。结束了一上午训练的左奚哲,莉莉丝与薇丽亚丝三人正倚靠在大树下乘凉。
“薇丽亚丝的近身格斗术真是强啊……就连我这么个大男人都得甘拜下风。”
“都是以前从调查局高层那边偷学过来的,但现在谁还用肉搏呢?话说队长,在你身上打一拳真的好疼啊,你是铁做的吗?”
薇丽亚丝揉揉了有些红肿的拳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拉阿拉,那这么说,下次遇到敌袭就不要叫我出来防御了,队长你自己去肉体硬扛就好咯~”
“莉莉丝……就你最喜欢偷懒,吃的还最多。”左奚哲从自己的便当中夹出一块金灿灿的猪排,放到薇丽亚丝的碗里,说道,“这是给你的赔礼道歉。”
“其实……也没有在怪你啦。”
薇丽亚丝连忙摆手婉拒,可没料想到莉莉丝从另一层探出了筷子,飞快地捡起那块猪排塞入嘴中,含糊不清地说了声“好吃”,对薇丽亚丝微微臻首表示感谢。
“莉莉丝……我又想扣你工资了。”
“啊——!队长不要——!我现在就把猪排吐出来!”
“……诸位,好像来任务了!”
莉莉丝和左奚哲的打闹在瞬间停止,一起看向薇丽亚丝。
在她左手腕之上,一只黑色手环在发出“滴”的响声之后,以通讯灵术为媒介,将一封信投影在了众人面前。
收件人:诛魔小队
内容:调查天河城莱希区变异病毒事件,与另外两名骑士组成勘探小队,接受莱希区领主锡伯来翁的委托,前往魔种洞窟。
发件人:伊甸司令·重华冬娅
“收拾下行装,我们午饭后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