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①“啪!”
鞭子在白的身上炸开,本应如此。
——目生惧·惧幕无侵
白手中的单手剑展开一层黑色的、其上附着眼球的硬膜,挡住了柏落的鞭击。
“花样多得很嘛,不过——”
正当鞭击夺去白注意的那几秒,柏落就已经来到了她跟前。
一记蹬踢。
柏落的鞋尖扎扎实实地刺入了白的肚子。
“咳哈——!”
剧 痛
“惧幕无侵”上的眼球能捕捉柏落的动作,从而自动对攻击作出反应移动抵挡之,而它在柏落的踢击面前和一张薄纸没区别。就算是完全状态的白,大概也防不住这一击。
巨大的痛苦让白就像被手指按死的蚂蚁一般蜷缩起身子,但本能好歹驱动她用尽全力后跳,意欲拉开距离。
而迎接她这举动的,是柏落恰到好处的高位下踢。
自上而下的踢击把白狠狠地拍在地上,尖锐的刺痛又从白的身下袭来。
是铁蒺藜。
“呱!”
小厮得意地拍打着翅膀,俯视着白。
“什么时候?是那只鸟撒的吗!”
白拼命向柏落的反方向滚动,顾不上满地铁蒺藜带来的刺痛。
“嚯,看来在外历练的这段时间你不止学了些漂亮招数,骨气倒也增了不少。”
柏落微笑着踢开铁蒺藜,不紧不慢向白走来。
“果然,这种状态是打不赢二姐的。”
白瞥了一眼手中细弱的剑,心中暗叹不妙。
“难道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不!我是为了做个了断才回到这里的,为什么现在却......!”
白发现自己一动也动不了了。
不只是因为周身的剧痛,更是因为恐惧。
她心里明白的很,自己的痛楚不过是“闹着玩儿的家庭教育”这样的等级。如果柏落真的把她当作犯罪者对付,估计自己已经丧命当场。
这是彻彻底底的压制,对决的结果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如果堂堂正正硬碰硬,等着白的只有绝望的败北。
柏落绕到白的身后,伏下身凑到白脸旁。
柏落伸出舌头,粗糙而冰冷的触感划过白的脸颊。
“这个味道...是【恐惧】的味道,小白!”
随后,柏落的长舌头又舔过自己的鼻尖。
她戴着的拘束器,就是为了阻止这个近乎无意识的动作,而无意识,不代表其无意义。
就像刻栮翻过耳朵来发动名为“玄道”的能力一样,她则是通过舔鼻子来发动。
——尝生惧·惶惊体验
痛觉在白的脑子里再度放大,来回流窜,而后更加放大。很快,她的意识只剩一片黑暗,不再疲于感受痛苦。
“咱真是有个麻烦的妹妹啊......”
柏落正了正帽子,难得地叹了口气。
——触觉、嗅觉和舌觉,相对于视觉和听觉来说更为抽象,可是却更容易被肉体所记住。柏落的惶惊体验能够再现肉体或精神所经受过的最使其感到恐惧的体验并在脑内循环,不管是多么坚强的意志都会被摧毁。用来拷问是再合适不过的能力。被柏落的舌头舔舐等同于彻底中招,在一定范围内都逃不了被痛苦摧毁意志的下场。
所以,不止是白,柏落的能力发动的同时,这间鸹栖槁所有被柏落舔过的囚犯应该都中招了。可谓是一石多鸟的招数。
“可怜的小笨狗,”
柏落跪坐下来,把白的头轻轻枕在腿上,
“肯定是被外面的坏种骗了,好好做个梦,醒来以后咱会让你都说出来的哦。”
看来回老家的第一顿觉醒来,白就要被姐姐亲切问候了。
当然是拷问式的问候。
——而有时候,这个能力又会让人想起最本初的恐惧。来让我们猜猜,白正在做什么样的噩梦呢?
——☆白日梦时间☆——
——5年前,鸹栖槁。
那一年,刻栮19岁,她年轻有为,短短一年就功绩赫赫,坐到了副典狱长的位子上,而她的视力和颈部小关节还没有那么糟糕。
那一年,柏落18岁,追随大姐的步伐当了一名狱卒,踌躇满志,一双耷拉的耳朵听力不是很好但比大姐的柔软称手。
那一年,白只有9岁,毛色还和心境一样纯白发亮。
在白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长姐如母,白当时最喜欢的就是刻栮。
“姐姐,为什么你要眯着眼睛看书呀?”
“啊...这个嘛,”
刻栮的眼睛暂时离开书页,眉头趋于和缓,
“上了年纪,眼睛就越来越差啦。”
她揉了揉眼眶,故作老成的语气逗得白哈哈大笑。
“那我来替姐姐读吧,我的眼睛看的可清楚啦!”
“哎,好,真乖,我怎么就有一个这么乖的妹妹!”
白也很喜欢柏落姐姐,虽然她大大咧咧不着调儿,其实也很温柔,还爱带着白一起玩儿。
“哟,大姐,那咱呢?咱都要吃醋了。”
柏落拿来两杯热奶,一杯非常甜的给白,一杯无糖给刻栮。
“那你说你哪里乖了?叫你不要来监狱上班你还偏要唱反调。”
“哎,家族事业啊,咱哪能不掺和一下?小白以后也来鸹栖槁上班呗,一家人整整齐齐多好!”
“呸呸呸,多不吉利,你别教坏小白,一边儿去。”
白很想喜欢父亲,可他几乎不在白面前出现,明明是住在同一栋屋里的人,却好像从没见过几次面。
“爸爸他太忙啦。既要管监狱,又要兼顾关长工作。”
每次白说想见见爸爸,都会从刻栮那儿得到这答复。到底是在忙些什么,连见小女儿一面都没空?
白不服气,想要去问个清楚。
那么忙是会累坏的!再说了也多少关心一下自己的骨肉吧!
多亏了柏落,白喜欢冒险,敢于把想法付诸实践。
也有劳于刻栮,教育白在实践前要先具备相应的知识。
那一年,白只有9岁,可9岁的她,凭借着一张几乎翻烂的事不关下水道地图、一双在黑暗中也洞若观火的明亮眼睛、还有持之以恒的倔劲儿,找出了入侵鸹栖槁的地下路线。
她蹚浑水,挤过拦截垃圾的栏杆,和沟鼠斗智斗勇,走过错路,差一点被冲走......那段每天回家都是一身臭烘烘湿漉漉的日子,可能是白最充实的时光。
累坏的她做梦也在笑着,想着下一回说不定就能见到父亲,探险也非常有趣。
可是当他真的排除万难来到父亲——前任鸹栖槁典狱长——的办公室,却发现这张大得过分的转椅上不见哪位应该在的人。
不知怎的,白回忆起了刻栮曾给自己讲的一则睡前童话故事——
一位公主受到了坏女巫的诅咒,在她十八岁那年,她会因为被纺车扎伤流干血液而死,但是好女巫令诅咒偏移,公主不会死去,但会陷入永远的沉睡。
刻栮讲到这儿,白的眼皮就已经撑不住了。
“睡吧,小妹。”
安心于额头被亲吻的余热,白陷入了梦乡。
——父亲的办公桌上,放置着一个遥控装置,其上只有一个按钮。
它是那么的具有存在感,以至于见到它的人都会想方设法,不计一切代价想要按下它。
“不,我又不是傻了吧唧的灵猫族,才不会看到什么东西都想胡乱瞎弄一下呢。”
就算白这么想着,她也没能抵得过命运的感召。
然后,白掉到了专属于她的,永远的噩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