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地点回到指挥室中剑刃交错之时。
“真是不得了的家伙啊,”
榊烬在心中暗叹,
“察觉到黑菌异样后片刻就想出了应对手段,画出了铁扇交给我,还是在头晕状态下,难道是先执笔再有的灵感?”
榊烬正打算和白比拼力气,没想到对方却卸力后跳。
“想逃?”
榊烬掷刀,不想黑菌之潮暴涨,横亘于其与白之间,截断了飞刀的轨迹。
而后黑菌对白不管不顾,只朝榊烬一人袭来。
“屮,什么鬼,老板,再来把扇子!”
榊烬吃力地闪躲,菌潮的攻势愈来愈猛。
“在画了,别催了,再催也画不好的!”
倒是头一次看到幸助这么明显不耐烦的样子,看来很反感他人打搅手头工作。
“还以为半路杀出个狠角色,居然把那头齐戮王羊解决了追到这里,看来也没多少斤两。”
白拄着剑稍事休息,收回触手的反噬愈发强烈,五感似乎都出现了障碍。
“副作用竟然如此之大,果然‘道可载物,反则倾覆’吗,况且这还不算真正的‘合道’......”
...暂且撤退?
白充斥着苦闷感觉的脑海中闪过这一想法,但随即强烈地否决了。
“不可以,为了实现那个人的理想,我们的理想,我不能再动摇了...天下大同,就从这里开始!”
实体化的惧之泥再度从白的身体中析出,触手孳生,她的感官也随之清晰。
“要不是为了避免沾上...算了,赌一把。”
将恐惧实体收回体内不只要承受巨大的负担,为了避免对自己的伤害,感官能力也会有所削弱,即使对方实力不济,自己这样的状态也无法战胜,这一点白还是清楚的。
所以她赌:同类型的能力能够相互抵消。
幸运的是她成功了,菌花与触手相接之处此消彼长,哪一方都没有压倒性的侵蚀力。
白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自己是过于谨慎了。
“咦,她怎么头发变白了一点?虽然我分不开手去揍她,也不至于闲到当场染发吧。”
榊烬躲闪着菌花之潮,余光不时瞟向白提防着。
“接着,榊烬!”
幸助扔出画卷在空中展开,铁扇像是通过一扇连通异界的门从画中掉出。
“哦,让我好等!”
榊烬伸手欲接,指尖将触铁扇之际,她的手却一把被按到了墙上。
?
不对,是她整个人,都被按到了墙上。
“什——”
肺中被强制挤压出气体,通过声带化作惊诧。
“狗逼崽子,你——!”
电流般针刺般灼烧般牵拉内脏般的剧痛登时走窜于榊烬体内外。一时令其窒息。菌之花也趁火打劫开遍了她全身。
立于地上的剑睁开眼睛。
“真是奇妙的感觉,”
她缓缓走向幸助,
“融合了二姐的力量,居然可以不依靠剑,就能像动手指头一样操控,就像是皮肤铺开了一样。”
“哦...能请您不要再靠近我了吗...”
榊烬苦笑着拔刀,神色严峻。
“好啊。”
白打了个响指。
触手得令冲向幸助,幸助凭刀挡下。
——这本不该发生。
“果然,上次的感觉没有那么明显,”
白惊奇地看向幸助,他手上的那把刀。
“不管是我的攻击,还是‘聚惧蠹刑’,全都被那把刀‘拒绝’了,道具?”
白的猜测是正确的。
——道具·兕角缺,此刀为苗刀制式,刀锋缺一圆口,能够保护持有者免遭攻击的侵害,虽然目前的持有者幸助并没有发觉这一点。
“无所谓了.....为了那个人与我们的目标,你也只能是垫脚石的一员而已。”
“你到底在说什么,唔!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幸助咬牙抵抗触手,脚步不断后退,强作镇定的发问也像连珠炮弹一般射出。
“...看来不管是你我,说的话都有些太多了。将死之人是不需要那么多问题的,”
白冷漠地走上前,触手步步推进,
“可以回答的问题只有一个,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们的名字了,我们将给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带来变革。”
终于,她来到幸助跟前,双唇附上幸助的耳朵。
“‘蚀终’,有印象吗?我想,之前没有现在也有了吧。”
仿佛渗入颅腔的温柔吐息让幸助炸毛了,手上略微松力,就被按在了墙上。
“总觉得这个情景既视感很强啊......”
幸好,他至少还能吐槽。
而手中兕角缺被白夺过后,幸助也和榊烬一个下场了。
此处省略幸助的惨叫。
——中头彩这事吧,运气之余其实也很看中的人有没有准备好。两人会败给白,说穿了是由于情报不足,却又栽在了收集情报的路上。这运气,可说好也可说不好。
但是败北不等于死亡,亡者被盖棺定论,而败者犹能再起。再说现场一个人都没有服输,也没有裁判,就更不能对胜负之事妄下定论。
“呼!”
尖犬耳被攫住,粗暴的气流灌进耳道。
“!?谁...!”
白一个激灵,随即发现一只手虚按住她的肩膀。
“我他爸是你祖宗。”
下一刻,白的左肩感受到犹如千斤沉坠的力道。
“唔!”
她顺着力道旋身跳起,在空中回转数圈落地。若不是这下意识的消力,恐怕肩膀已经脱臼了吧。
不,或许会更严重。
“咻~还挺灵活的嘛。”
榊烬擦掉额头崩裂的伤口渗出的血,吹着口哨,活动手指。
白下意识地喉头起伏,虽说自己的怪异性也不遑多让,但眼前的到底是什么存在?
——浓烈的血雾像是刚洗完澡后冒的热气一样萦绕于鬼族少女周身,菌花散尽不敢侵蚀进血雾半分,半握拳的右手捏紧,指关节爆响。
“啐,所以说我不想用这个,很痛的啊!”
白惊觉,披肩破损了一角,整整齐齐。
单纯向下的力是不会造成这种规则的破坏的,就好像...
被裁剪...被分解了一样。
而且,融汇了二姐力量的现在,触手可能感知不到榊烬的挣脱并传达给白。还是说,根本不是挣脱的...?
她猛转过头看向原先榊烬被按住的地方,触手已经彻底崩坏,但是却丝毫没有令白察觉到。甚至连“聚惧蠹刑”都不敢接近榊烬,这现象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玄道!你也是豫者吗!?”
白认真架起把式,不留一点大意。
“你说是就是咯!”
榊烬一连掷出三把刀,被血雾裹挟的利刃在飞行的过程中分崩离析,却又无往不利,突破层层“恐惧”的屏障直击向白。
“啧!”
白金蝉脱壳一般伏身并蓄力爆步冲刺向榊烬,只留披肩停在原处被凶刃击中裂成碎布。
“吼吼,不逃远反而接近我吗?”
没一个眨眼的功夫,榊烬闪到了白的身侧,赤红之手袭向白纤细的脖颈。
“会被扭断,就算不被握住,只要被碰到就会被扭断。”
刹那间,白就理解了与这双猩红之手触碰意味着什么。
噌——
地面被脚步拖曳悲鸣,就像是刻意报复,冲击将白钉上墙壁。
“哼...”
目生惧·惧幕无侵
烟尘散去,白的脖子因缠上了“恐惧”的膜而免受断裂之灾。
“用这乌漆嘛黑的恶心玩意儿挡下了吗,反应不错。”
“轮不着你评头论足!”
白抵靠着墙壁,全力蹬踹榊烬腹部,成功将她踢飞,但白却产生了踢中铁板的错觉。
“鬼族,结实到多余!”
惧之触手成群冲向绝赞飞行中的榊烬。
“没用没用!”
而榊烬用手便撕裂了这些恐惧构成的团块。
“虽然碰到了挺不舒服,不过也就是让人看到点儿幻觉,皮肉有点痛痒罢了,知道了是在利用‘恐惧’,不过就是!小把戏!”
——玄道·析解
只要对某事某物的构成有一定的了解,便可以无视物理法则对其进行强制拆分。
榊烬狂笑着撕开触手,此情此景,谁说榊烬是入侵者都会得到信服吧。
但是,只要还活着,只要还被死所追逐,生命便会为了逃离,排放出无穷无尽名为“恐惧”的尾气。
触手被分解,又生成,前仆后继地鞭笞榊烬,疼痛与疲劳逼得她不得不后退。
再怎么结实,榊烬也只是个人类罢了。
“啧!”
不留神,榊烬又被逼到了墙边。
没办法,指挥室拿来打架,地方还是太小了。
她的五体再度被钳制在墙上。
“屮!你是某搬运社的社长吗,总喜欢把人打墙上!?我说了没用!”
血雾再度从她身上爆出,触手与她解除的地方开始崩坏,看来刚刚她就是这么逃脱的。
“我也知道没用,”
白走上前来,拔出先前插在地上的佩剑,
“所以这回,我没把你打墙上。”
她指了指榊烬,其实指的是她身后。
榊烬转头,“墙”上一双漆黑的眼球与她四目相对。
“!!?”
突如其来的惊吓对榊烬还是有用的,至少让她分神了。
“多亏你吸引了‘聚惧蠹刑’的注意。”
白举起剑,剑的尖端扯起一条“恐惧”之线,此时,线上无数眼球霎时睁开。
——这把相当于白力量一部分的恐惧之剑,在白与榊烬战斗之余,夺取了本来被“聚惧蠹刑”之花占据的、由白打出的外墙缺口。
“你恐惧了...对吧?”
“?我怕你龟卵子我都不会怕你——”
恐惧之墙将榊烬吞入,只留下一张嘴露在外面,即使内部再怎么被破坏,只要持续地向内挤压,榊烬就无法动弹。
“人在突然被剥夺几乎所有感官时,都会下意识张开嘴巴。”
这是由于对氧气的渴求、用仅剩的感知能力获取信息,是生命无可抗逆的本能。
白勾勾手指,触手便钻入了榊烬的口中。
“那双手能够撕裂恐惧,散发血雾的身体能够驱散恐惧,那么内部又如何?”
“唔唔唔!呕!”
其内闷响的不知是心跳还是呕吐音。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对你没用来着,能再说一遍吗?”
Stage.11 Cheap Tr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