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②——曾经发生在某地的对话
“喂,你听过一只小白狗因为见死不救,被惩罚变成一只小黑狗的故事吗?”
“听上去很有寓言感,但只是变黑了而已?”
“而已。但那只小狗不喜欢这种黑色。”
“这种?”
“因为这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染上的,是污秽的黑色。”
“你想变回白色吗?”
“...不是我。”
“好吧,那只小狗想要变回白色吗?”
“...当然想。”
“到底是哪边呢?”
“?”
“哪边才是真正的你?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这——!”
——用愤怒掩饰恐惧。
“......”
“...或许吧。”
——而她又知道自己无可辩驳。
“...知道触底反弹吗?或许触及极黑之底之后,便能一跃为纯白。”
“那是什么可笑的理论。”
“现在的你不就是这样吗?”
——模糊的景象、悠久的耳鸣、无尽的腥臭、皮肤如有蚁走。
“哈——!”
白研桦回过神来,即使如此,脑中还是混沌一片。
洁白的发梢挂下脸旁。
“怎么...对,我找回自己的颜色了......”
她是被极黑包围,最耀眼的白。她却欲哭无泪,手上的血渍刺眼而温暖。
“你不是早就下定了决心吗,现在却又...”
再次睁开眼,白看到一片金黄色的麦田,她还是那个纯白无瑕的孩子。
此前,她从没有见过麦田。
洁白的连衣裙,暖阳金光,沁人麦香,那个和自己同样洁白的存在,牵着自己小小的手。
“妈妈?”
纤瘦而柔软的灵缇族女人垂头看向白,湖碧色的眸子反耀金辉,柔软的犬耳覆在头上,白发随风扬起,就像成束的水蕉花。
“嗯?”
她微笑着抱起白,
“怎么了,小白?”
“...你是我的妈妈吗?”
眼前从未见过,却又熟悉过头的女性,让白的声音颤抖着。
“噗嗤,”
女人笑了,皓齿现,明眸闪,
“你怎么了?”
她将白拥入怀中,那抹温暖令白错觉: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梦。
“我只是和妈妈在散步,现在一起回家吧,家里有姐姐们和爸爸做好了晚饭在等着我们,我们不过是很普通的一户农家,”
白在女人怀中安心地闭上眼,任由甜蜜的困倦摆布,她心想,
“什么都没有染黑,没有鸹栖槁,没有事不关,没有手足相残,没有恐惧.......”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你的妈妈呢?”
女人口中冒出的,是无数声音叠在一起的一句话。
白浑身一震,抬头一看,寒意就像千把利刃轻吻每一寸肌肤,没有出血与痛楚,却让脊髓都波动起来。
抱着自己的“母亲”漾开了,好像无数的人脸、无数的手臂,无数的胴体组成的不定形之物冒了出来。眼前不断变幻至彩色泥潭般的景色。耳中是嘈杂议论、至情辱骂、憎恨细语、情歌极乐。
她明白了,这纯白是她掏出了自己的一切,空留下的苍白躯壳。而那所有延展出无尽黑暗,吸收他人的知觉与过往,捏揉出更超脱常理的怪物。抑或是...还有其他的东西?
“这才是本来的你啊。”
又是那个声音,温柔的女声,却又混着那只猫的嗓音。
“不只是恐惧。剜眼劓鼻,拔舌剥皮,割耳削肉...舍弃一切才能感受一切,感受一切继而掌握一切。然后去联系一切吧,就用这力量坚持你的‘大道’......”
——玄道·觉无尽有
这就是三姐妹的母亲曾经拥有的能力。
这一刻,在白研桦的手里,被分割成单纯操控恐惧的力量终于得到升华,一名无敌的玄道能力者诞生了。
如同闪电的速度和形状,又和神经索一般传导着一切种类的知觉。以鸹栖槁为中心辐射状扩散的暗之枝,开始影响到事不关的每一个人。
“啊——!我的手!明明没有受伤,怎么和断了一样痛!”
因没有受伤窃喜的人。
“呜呜呜,为什么好悲伤,我妈妈在哪儿?”
忽视孩子啼哭的大人。
“明明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还是感觉到...”
不属于自己的痛苦。
事不关的人们,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不关己之事的苦楚之味。
——鸹栖槁指挥室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白动弹不得,是因为通过脚下的黑泥接收了所有人的“信息”,过于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令她失去移动的能力,但却能知晓黑泥布及之地上的任意一人所有的感受
“一个人们不再恐惧他人之事、至少可以体味他人之事的世界,一个事皆关己的世界......”
白笑了。
Scene③——鸹栖槁33层医务室
医务室的门倒下,一堆人冲撞了进来。
他们分别是:猫耳男、狗狗女、小屁孩(存疑)、自闭女娃,还有一个普通原人。
“怎么是你们啊?”
榊烬泄了口气,看着眼前摔成一团的五人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
“啊,典狱长,副典狱长!”
平时看到她俩都毕恭毕敬的萝芬,这时倒甩着大尾巴扑上去又蹭又...好吧,舔被制止了。
“我们什么时候...多出这样一个下属的啊!”
刻栮奋力推开萝芬,伤口崩裂的前一刻,柏落制住了那条傻狗子。
“她不是大姐你特招进来的嘛。”
“榊烬,你没事吧。”
幸助看着榊烬的手问道。
“哈,老板,我能有什么事,”
她强忍着痛甩甩手,咔嗒两声脆响之后,皮肤开始复原,
“倒是你不是被那只狗娃子抓住了吗,怎么脱身的?”
“你就当是...”
幸助结了个不知所谓的奇怪手印,
“忍术,替身之术!...之类的吧。”
“什么东西呀,没头没脑的。”
幸助打哈哈把这个问题带了过去。
眼下“令人恐惧的不明物”迫近,没有闲聊的时间了。
“萝芬小姐,拜托你看护典狱长和副典狱长!”
幸助有模有样地指挥着,
“榊烬、白团和我一起行动,仙...蓝岚璐留在这里,朝琥,你呢?”
“我...?”
朝琥挠挠头,似乎没有想到幸助竟然把自己算在了可能的战力之中。
“我,我就算了吧,说不定反倒会添乱,我就一厨子啊...”
他尴尬地笑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后撑。
“好吧,详细的计划我们路上再讨论!”
“好耶,上吧!”
榊烬双拳一砸,跃跃欲试。
“白莎丽伊MarkⅢ,了解...”
白团无神地回应,好像又变回了机械一般。
“诶——”
萝芬现在才反应过来,
“要我保护典狱长和副典狱长,还有留在这里的人嘛!做不到的啊!”
她几乎哭了出来。
“升职加薪。”
刻栮有气无力地说。
“好的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萝芬顿时和换了一个人一样,站得笔直敬礼,尾巴竖得老高。
Stage.14 Feelings-mix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