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①——幸助、白团、榊烬在鸹栖槁的楼道里小心前进着,并在途中交换情报。
彼时,榊烬的脚步落后了。
她的脑中某处隐隐刺痛。颅内阵痛的同时,一些过于陈旧的影像与声音,和着雪花和噪音播放。
——“别害怕,不用自责。”
额上长着双角的女人抿起嘴角笑着,黛色长发因倒在地上而散乱。滴落而后盛开在她脸上混杂猩红的水滴是眼泪吗?光滑釉质的表层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又来自哪里?甜腻的腥味在...咽喉之下?
——“榊烬?”
“啊?没事,我没事,老板,”
幸助的声音将榊烬从幻象中唤了回来,
“其实我是吃了一点这些东西,肚子有点疼,看到了些幻觉。”
榊烬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黑色淤泥物。
“什么!?这,这能吃吗......”
幸助吃惊地把一排手指放进嘴里,这似乎是灵猫族的不能理解某事物时的本能动作。
“我想...大概不能?”
榊烬耸耸肩,
“但是只要是我能消化的东西,我的玄道也大概能对它起效,你看。”
榊烬拿脚趾点了下地上的黑泥,接触点的黑泥就像是水墨滴在宣纸上化开了一圈。
“厉害啊...”
“能‘分解’掉哦。”
榊烬食指在唇鼻间摩擦,露出得意的表情。
“这样的话...但是触碰的瞬间还是算触碰到了吗...”
幸助若有所思。
“话说,老板,”
榊烬朝幸助的右手边探过头去,
“你和白团牵着手干吗?”
不难从榊烬的这句话里读出醋意,但是疑问还是占大部分的。在榊烬的印象里,幸助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种严肃的情况当中。
“这个嘛...嘿嘿,只是靠这孩子导航,我很怕自己走丢了啊。”
幸助眯着眼睛笑,笑容很好看,应该是很符合榊烬对美男子审美的笑容,此时却反令她感觉有些不舒服,那笑颜之下有什么导致了细微的违和感。
但是要说眼前这个猫男在说谎,也是不确切的,他的言行就像是用一层线索把另一层盖住一样,所谓不想让记载着秘法的羊皮纸蒙尘,就在其上盖一张粗陋的草纸。
这些是榊烬不曾想到的,只是,作为前佣兵,她养成的素质便是多思考,少发问,特别是在和雇主交流的时候,况且眼前这位还是个心里算盘打满的主。
既然如此,不去为局势和计策思考太多才是正确的选项,榊烬认定自己要拿出的只有足够的力量就行。
“但还是有点在意牵手啊...”
榊烬只是撇过头去努努嘴,不再说什么。
“对了,”
幸助拿出无良笔,展开纸卷,不出三步便画出了一件红色斗篷交给榊烬,
“披上吧。”
“咦,老板大气啊,送我衣服。”
榊烬乐了,忙不迭披上斗篷。
“不是啦,”
幸助滴汗苦笑,
“灵缇族的视觉里,红色是暗色,所以更不容易被发现,虽然不知道对那位眼力很好的小姐有没有用就是了。”
“哦,原来是这样,老板你懂的真多,是不是连我喜欢红色也知道!”
榊烬高兴地跳到空中转圈。
“哈哈,你喜欢就好...”
幸助相信,凭榊烬在战斗中临机应变的能力,一定能明白自己真正的意图。
“诶,老板,你说我要是把里面脱光,然后在那丫头面前把斗篷敞开来吓她......”
榊烬似乎有意把裹胸带解开。
“快住手,能不能吓到不一定,但这绝对是变态行为!”
确实是足以令本小说夭折的画面。
Scene②——鸹栖槁24层,指挥室
白仍旧寸步难行。
随着能力有效范围的扩大,她的身体或许会丧失更多的机能,简而言之,当脚下延伸的黑泥遍布到整个事不关,白自身就会崩坏。
但她并不会真正消亡,她的意识将会融入已经展现出的能力之中,并且这能力也不会随着她躯体的崩坏而消失,届时,影响会不断扩大到整个昆仑峰、甚至全世界吧。
能在这种情况下救下事不关,也救下白的人,屈指可数,但也恰好足够。
一团赤红撞破了指挥室的墙壁,被墙上“恐惧之物”编织的网阻挡住,没有实现她预定要撞上白的轨道。
那赤红之中爆发出无死角的斩击,将黑之网切成碎片。
一般的斩击对这些孳生物绝对是无效的,除非武器之中灌注了与之相当程度的玄道之力。
包裹在红色之中的那人落地,手中双刀化作齑粉。
“切,突袭失败了啊,亏我又踩了弹蟥。”
榊烬的脚在裤子上摩擦,想减轻脚底和弹蟥的吸盘接触产生的不适感。
“...记吃不记打的鬼女,还敢径直到我这里来?”
这里已经彻底是白掌握之中的“巢穴”。
白就立于房间的中央,没有睁眼便知道是榊烬,因为作为代替,满屋子的都睁开了“眼”。
遍布于四壁与地面,每一只都紧盯着榊烬。
“嚯,这还真是,说得我好像是手下败将似的。”
榊烬信手丢出一只飞刀,想要随便扎瞎哪一只眼睛。
“难道不是吗?”
飞刀被突起的触手打掉,在空中转着圈扎在了地上。
“大错特错,”
榊烬敞开披风,内侧挂满了匕首,她取出六只分别夹在双手指间,还是一副要投掷飞刀的架势,
“被亲爱的老姐救了一命,让你产生了能赢我的错觉?”
榊烬按住一边眉毛的眼神、嘴角勾起的弧度溢出了挑衅。
“也不知道是谁的命被救了...”
纯白之犬驱使极黑之力来袭,而对方白刃先行,闪避在后。
榊烬的每一个脚印都会踩出涟漪,涟漪涤荡黑暗,
“啧,表面接触只有一瞬间,根本感知不到多少信息!”
白微感不畅,自己的能力居然能被分解,对方的能力也不容小觑,而且一会儿不见,分解的速度居然快到了一瞬间。
就算是榊烬无法理解之物,只要数度亲身体验,总能像免疫系统产生抗体一样,身体逐渐适应并分解,这就是玄道·析解的恐怖之处。
六把飞刀扎瞎了六只眼睛,而墙上再生出六只眼睛,不断跟随着榊烬的行动滴溜溜地转。
“看你眼多还是我刀多!”
六把又六把,移动的同时接连不断的刀刃豪雨,将眼睛眼睛眼睛全部刺穿。
黑血喷涌,眼球们一个个就像漏了气一样瘪下去,而触手仍追着榊烬。
“啧!”
榊烬咋舌,索性蹬墙一跃,反跳到触手上,乘势被甩飞,反手持刀划破墙上一排眼球,再以惯性力“蹲”在了墙壁上。她将大腿的肌肉紧绷至极限,终于似离弦之箭笔直射向白。凶刃缠上赤色,那是必能斩断一切之赤。
“结束啦!”
“没错。”
——白至今没有睁开过眼睛。
通常,人所需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信息来自于眼睛。因此,闭眼、眼睛受伤这些意外情况能引发极大的恐惧情绪。而恐惧,正是白能力的力量之源。
“托你的努力,痛苦和恐惧累积的差不多了。”
——觉惧·凄虑长针
密集的黑针如同急速生成,如同石笋与钟乳合力把榊烬夹固在空中,惨痛与焦躁灌注进来,特别是榊烬的眼窝内如同爆炸一般激痛。
“唔啊啊啊啊啊!”
“感受到我方才的恐惧了吗?”
这就是极致的感同身受之力,玄道·觉无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