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兕角缺(伪),绝对防御之刃的复制品。
从幸助的替身手上被白抢去,掉在地上的复制品,它被“恐惧”之泥盖住,多亏榊烬注意到地上那把不自然的突起。
它本该瓦解,却因其本身不可破坏的属性,有着一般复制品无法比拟的强度,以至于它到现在都没有化为墨水。还有某些特性,看来也复制到了。
特性的其中之一:能屏蔽有敌意的非本体感觉观测。简而言之,除非以肉眼视之,不然白的能力无法观测到兕角缺甚至是其持有者。幸助将兕角缺的本体交给白团,也是作为保险。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相同的视觉,能看到的东西不尽相同,这正是越来越依赖能力的、白研桦的盲点。幸助的作战就是从这里入手。打从刻栮的能力无法对白团起效起,他就已经稳操胜券。
白避无可避,此时她就如同字面意义,寸步难行,因为全知,所以连最小的躯体动作也无法做到。
想要施展招数,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无需接触,只是隔空一挥,剑气就已充分传达到了白的身上,灼热一斩将白的能力悉数解除,腰带上的十字架也同时被砍个两半继而粉碎。
赝品的兕角缺在承载了榊烬析解的能力之后变得灼热,是因为其“不可破坏性”与榊烬的玄道能力析解的破坏效果产生了对抗。兕角缺(伪)的内部,两股力量不断碰撞,最终表现出了最纯粹的能量形式:内能。因而钝刀也因为高温成了无往不利的炎刃。
这是只有榊烬握此刀才能达成的奇妙反应。
而这把赝品如今已完成使命支离破碎,变成了滴在地上的一块块墨斑。
幸助跑向榊烬,白团也从鸹栖槁外飞入着陆。
“还行吗,榊烬!”
“嘿,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就是手有点烫...”
榊烬虽气短,但好歹是轻松了。
瘴气和黑泥都消散了,白单膝跪地,此时能力对她的反噬终于开始。
涌入大脑的海量思绪,又因能力的丧失而再度剥离,白的自我也有可能保持不住、被意识流裹挟着冲出大脑吧,也就是所谓的脑损伤。
“为什么没杀我...”
白单膝跪地,已无余力。她的伤口没有出多少血。不仅是因为灼刃的热度封住了伤口,也因为榊烬留手砍得很浅。当然,肝脏的损伤还是很严重。
“别会错意,”
榊烬力竭,倒坐在了地上,
“给你的狗大姐面子,我可是恨不得把你劈成两半的。”
“......”
长久的沉默中,力量统统消散,白再一次染上漆黑。
志气荡然无存,闭上眼便什么都感觉不到,连拳头也攥不紧。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还没有...结束...”
白强撑着疼痛,拄着剑站了起来,双腿就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颤抖着。
“咋的,还来?”
榊烬一个激灵爬起来,却看到白背对着她向墙壁的缺口走去。那是光明照进来的方向。
“妈妈,我明白了。”
白的眼前就像是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母亲对她张开了怀抱。
“有这样的能力,在这样的世界,只有一死才可以解脱,你一定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才出现的吧?”
就这样,白没有停下脚步,她抱住了母亲的幻影、穿透了过去、跌落。
“别啊姑娘!”
幸助一直忌惮着白研桦的余力,不敢靠近她,现在看来,他的谨慎是多余,想要救人的念头又赶不及。这一次,他又体会到了顾此失彼的不甘。
“生体反应消失...”
白团低着头喃喃道。
“啊,她死了吗?”
幸助急切地问。
“她确实死了妈,哼!”
“榊烬,别这么说啦!”
幸助看上去有点生气。他跑到破墙处往下看,一眼看到底,而那里并没有一具灵缇族少女坠亡的尸体。
“生体反应,在半空消失。”
白团跟上来,轻声道。
“乐观一点,应该没死。”
幸助大咧咧地走回去,扛起了榊烬的手臂。
“我们先回去找朝琥他们吧!”
“老板...原来你,这么开朗的吗?”
榊烬有些诧异地笑着。
“我本来就蛮开朗的嘛。”
“是吗,我还觉得刚见面的时候要帅气一点...”
“你什么意思,现在就不帅了?”
“那当然...就当我没说好了吧...”
“你这人啊......”
Scene⑥——稍早之前,鸹栖槁33层医务室
萝芬努力地在门口喷着火,阻挡黑泥漫延进医务室。
“呼!呼!升职!加薪!我会努力喷的!”
蓝岚璐则叠着腿坐在朝琥掸得干干净净的床沿,手指玩着头发,不动声色地操控气流,分离空气中的孢子。
刻栮不时看看蓝岚璐,心里暗叹道:
“衣着不算昳丽,周身又绕着尊荣却又不庸俗的气场,这个小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刻栮...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和自己搭话的是那名还穿着囚服的少年。他多时未打理的棕色头发已经盖住了脖颈,还有半边烧焦了,能闻到不太友好的糊味儿。
“...可以啊,”
刻栮会心地笑了,有几分自嘲,有几分释然,
“不过倒在这里的我被叫姐,还真是有点恨自己虚长几岁啊...”
“哪里哪里,刻栮姐很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当上鸹栖槁典狱长了...”
“是没有守住监狱的典狱长。”
她决绝地指正道。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说是不是,柏落?”
刻栮没有把脸转向柏落,缓缓用力撑住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大姐...!”
“我没事。”
刻栮腾出一只手示意柏落不用来扶,鸹栖槁的典狱长可不能再继续露出颓态了。
“这件事如果能就这样过去,我会引咎辞职的。”
她冷静地说出这看似重大的卸职决定。
“啊?那我的升职加薪怎么办!?”
萝芬竖起耳朵,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嘴上还是不敢怠慢地喷着火。
“大姐,怎么能这样,咱也有错啊!如,如果你要辞职的话,那我也不干了啦!”
“我说了,别这么孩子气,柏落,”
她点了点柏落的眉心,柏落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你要留下来,接替我的位置。”
“啊?咱,咱可做不到啊!”
“那我命令你必须做到,如何?”
柏落抽抽搭搭起来,也只有在她的大姐面前她会露出这么软弱的样子了。
“呜...大姐你耍赖啊...”
刻栮抚平柏落扎人的头发,蹙眉无奈地笑着。
“朝琥少年。”
她转过来重新面向朝琥。
“啊,我在。”
“你想问我什么吗?”
刻栮还是那副不露破绽的微笑,她一般都是这样。
“...是的,”
朝琥连咽了几口唾沫,唾液倍量分泌是他紧张时特有的生理反应,不过从时间上分析,也有可能是想吃中午饭了,
“为什么...我的判决会是死刑?”
Scene⑦——同一时刻,事不关西侧边境,军营
“军医,传唤军医!军长情况不妙了!”
塔布丁七窍仍在冒血,身上缠着的纱布换了一轮又一轮,右臂的形状已经惨不忍睹。
“我...没事!”
“我求求您了,这时候就别和自己的伤势杠,你还清醒着能说话已经是奇迹了啊!”
手下在军帐里乱作一团,并非束手,但属实无策。唯一确定的是,他们不想让拯救了事不关的英雄就这样不治身亡。
“泷源殿下驾到——!”
帐外传进的声音让塔布丁浑身一震——这是他想要起身却失败的结果。
“殿下...殿下他怎么会来这里...!”
塔布丁的心思只在吃惊部分停留了一会儿,因为他印象中的那位大人总是这样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
“最后能见到殿下,真是荣幸...”
塔布丁欣然闭上了眼,而重新令他睁开眼皮的,则是一只轻拍他脸颊、清冷而宽厚的手。
若是这只右手没有个个指头戴戒子,可能还打不醒塔布丁。
“殿下?很抱歉,让您看到臣如此不堪的模样......”
塔布丁几乎只有出来的气了,但面对这位他献上了另一只角的主君,就算拼了命也不能失了最低限度的礼数。
“我看到的是战士最荣耀崇高的一面。”
泷源紧握着塔布丁的左手,真挚的微笑在他向来严肃的脸上浮现。
“乐无穷。”
“在哦,小哥。”
一名相貌平平、看似吊儿郎当的灵缇族男子掀开军帐走了进来。
“你能将不死性分给塔布丁么。”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语气,是因为泷源确信乐无穷可以做到。
“哼~”
乐无穷挑眉,似笑非笑,
“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啊,小哥。虽然我也不是做不到,不过还是特别——”
语未毕,他畅饮葫芦里的液体,喝到上不来气才松口,
“特别,有意思呢!”
醉醺醺的男人摇晃着酒葫芦,液体撞击葫芦内壁的声音,原来可以这么悦耳。
Stage.15 The Beginning of the Explo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