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我一个人流浪。
真的是一个很扯淡的故事呢,一个相处了不过一个多月,然后忽然从我眼前消失的女生,以及对她念念不忘,不惜花费数年去寻找的我。
真的真的好傻呢……我……
十三年了。
下方的灯火挥洒着绚丽,与夜空的群星相呼应。川流不息的人们传出热闹的气息,鼎沸的人声却离我那么遥远。
我独自坐在这座城市最高大楼的顶端,夜风吹起我衣摆,我依旧是当年少年的模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头发变化了。黑色一点点褪去,转为深深的紫色。与我那失踪的主人一样的色彩。
无法忘记她,无法忘记那悲伤的眼神。
十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她,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可是,终究只是徒劳……
死在我手上的人类很多很多,通过他们的灵魂,我的力量越来越强。开始,我还只是猎杀那些真的该死的人类,自以为是“正义”的使者。
可是,到了后来,当杀戮成了习惯,生命对我而言不再有什么不同。杀戮成为最简单的本能。
毕竟,我是恶魔。
“恶魔!”
湛蓝的箭打断了我的思绪。
从容的侧过头,我堪堪避过飞来的攻击。
恶魔猎人,人类中的强者,一般而讲隶属于教会,猎杀迷失在人间的恶灵。由于过度的杀戮,我似乎成为了教会黑名单上的头号存在。
我偏过头,身体却一动不动。
那是一个人类的少女,黑发轻舞,手持长弓而立。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个怒目而视的女孩。
她似乎把我的平静当成了轻视,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 来。
拉开弓,只见蓝色的华光一点点汇集成一把箭。
“死吧!“
蓝芒一闪,光箭向我飞射。
“弱小的猎人啊,我不想杀你,因此也请你不要触怒我。“空手扇飞光箭,我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可恶!“
少女收起长弓,从背后拔出一柄长剑,左手拿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右手持剑,左手持枪,少女冷着脸向我袭来。
我平静的面对。不知为什么,我想起当年主人给我看的第一场,也是唯一的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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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是我的对手,我赢得很轻松。
不是她太弱小,而是现在的我已经足够的强大。
“为什么不杀了我,恶魔。“
我没有杀她,而是放她离去。
面对她的问题,仰起头,看着夜空的星辰:“我不是一个好恶魔,只是不喜欢违背自己的心情。现在的我不想杀你,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我的脑中塞满了主人当时战斗的美丽,已经掀不起杀人的欲望了。
“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杀了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艾诺。“
就像很多正义的主人公一样,放下狠话后,少女几个飞跃,便离去了。
“艾诺吗?“
我随口念叨了一声。
之后的日子,我忽然变得很充实。
艾诺真的履行了她的承诺,开始了对我的不间断的追杀。
习惯了空虚与寂寞的我对这样的充实忽然感到很茫然,很困惑。
相较于现在的我,艾诺还是太弱小了。她的袭击根本杀不了我,甚至连威胁也算不上,所以我没有管她,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旅程。
“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随手射出一道紫色的雷芒,将艾诺躲藏的屏障轰碎。
少女灵活的跳出,宛如风中的蝴蝶。
“怎么发现我的?“
艾诺问道,丝毫没有作为猎人的自觉。
我的眉头皱的很深。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火大的感受了,我平静了许久的心绪被打破。
“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
“不会。“
“那为什么要跟着我?“
“在你杀我之前杀掉你。“
我终究没有杀死她,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关系,我和她似乎成了朋友。
“呐,恶魔,你叫什么名字啊。“
坐在餐厅里,我对面的猎人少女一边把食物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问道。艾诺是一个优秀的猎人,只是这个优秀的猎人在追我的时候,钱包被扒手给扒了。肚子饿了三天的她不得不向我这个恶魔求助。
“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看着那个女孩,问道。
“因为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沉默了许久,已经有多久没有报出那个名字了呢。是呢,在主人失踪后,那个名字就失去了价值。
“白,我的名字叫做白。“
我依然报出了那个名字,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找回那个我称之为“主人“的女孩。
“你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紫色的,一点都不白啊。“除去猎人的身份,艾诺也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少女,”干嘛不叫紫呢?“
我的手忽然僵住了,再一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我心中的感情在疯狂涌动!这是我交给她的名字,她还在用吗?还是说早已经抛弃了这个名字呢?
我努力的寻找有意义吗?如果她已经有了新的眷属,我又该怎么办……
“白?“
我的表现也许很奇怪,艾诺发出疑问的声音。
“抱歉,我要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地付款离开了,不顾少女的喊叫。
“主人啊,我究竟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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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只是一味的寻找,从不去想找到后,又会有什么结果。
好害怕啊,真的好害怕……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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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悲伤的眼眸。
为什么你会是那么痛苦的表情。
你是谁,为什么我的心里会这么痛。
我看到一个女孩,悬浮在黑暗里,身体被黑色的荆棘缠绕。尖锐的刺刺入她的身体,暗红的鲜血不断被吸走。
好熟悉,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她看着我,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看到她的嘴唇轻轻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白……”
刹那间,仿佛被闪电击中,所有的记忆涌入脑海。
“紫!”我大声呼喊着,想要冲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女孩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
“紫!”
我呼喊着从睡梦中惊醒。
是梦……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安。
“主人,你究竟怎么了……”
我拉开住所的窗帘,夕阳的余晖暗红如血,不祥而压抑。
这里是新的城市,我旅程的又一站。似乎是教会一个相当重要的据点,作为恶魔的我来到这里其实是很不明智的。
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不愿意放过任何找到主人的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后,我开始做同一个噩梦,难道……
我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被黄昏染红的大街。
那个少女猎人现在到哪里去了呢?
已经有一段没有看到艾诺了,不过,算了,虽然表面上相处的还算和平,但是她毕竟是教会的猎人。
我们是敌人。
夜幕降临了,活动的时间到了。
即使是教会所掌控的城市,夜晚还是一样的黑暗。
我将身体隐没在黑暗中,随时准备吞噬迷失的灵魂。
黑夜的风很凉,微微的风中,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两个我熟悉的气息在激烈相撞。
一道是我熟悉的猎人,艾诺的气息,而另一道……
我皱了皱眉头,是多年前的那个女吸血鬼。
双脚缓缓离开地面,我乘着风,无声地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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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去死吧!”
艾诺是我熟悉的右手剑,左手枪的状态,看样子似乎马力全开了呢。
黑色的手枪喷着火舌,银色的剑仿佛要把夜幕劈开!
可是,那个吸血鬼却显得很从容。
她与多年前一样艳丽,不过实力却强了很多。只见她在建筑物之间急速腾跃,躲避着子弹与利剑,还不时发出轻佻的笑。
“小女孩,来杀我呀。呵呵呵。”她站在高楼之上,暗红的眼中满是轻蔑,舌尖轻轻舔舐自己的嘴唇,“把你的血给我吧,好像很好喝呢。”
“肮脏的怪物!”
持剑的少女面容冰冷,靓丽的倩影忽然消失了行迹。下一刻,她出现在吸血鬼的身畔,急速挥出长剑!
一道暗红的血痕出现女吸血鬼的脸颊上。
女吸血鬼很强,但艾诺也绝对不弱!
虽然伤口很轻微,但是原本就很轻敌的吸血鬼暴怒了。
“该死的小丫头!竟敢划破我的脸!”
这是猎人的剑,造成的伤口无法恢复。
黑色的吸血鬼之爪,血色的长矛,背后更是张开如蝙蝠一样的巨大的翅膀!
完全发挥实力的吸血鬼是艾诺无法抗衡的,不过几个来回,艾诺的右肩被血矛刺穿,整个身体被撞得横飞出去!
“去死吧!”
吸血鬼顺势将血矛整出,直对着艾诺的头颅!
下一刻,一切都停住 了,无论事艾诺的身体,还是血色长矛。
我从黑暗中迈出步子,凌空接住飞来的女孩,顺手停住飞来的血矛。
整个战斗的场面安静了。
艾诺呆呆的看着从黑暗中忽然出现的我,而吸血鬼则是脸色骤变。
“白……”
我按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讲话,左手拂过她的伤口,随着一道紫色的华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愈合。
我将艾诺抱在手上,转向那个艳丽的敌人。
“哟,英雄救美啊,好浪漫的说~~”吸血鬼的声音甜得发腻,似乎很平静,只是我注意到她藏起的那只手上隐隐有红光闪现。
“呐,这位帅哥,你不知道打搅淑女的战斗很不绅士吗。你,是谁?“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过,也不奇怪,当年我不过是个小恶魔,被她一击就打倒。
没人,会记得弱者。
我看着她,面色平静。
“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的双眼隐藏在黑暗之中,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笑容。
“你是……“
她向后退了一步,悄悄戒备。
抬起头,我紫色双眸死死地注视着她。黑暗中,妖异非常。
吸血鬼微微皱眉,继而脸色骤变!
“你是那个女人的——”
她的话被打断了,因为我无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姿态轻盈,毫不费力。
“好久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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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的光在舞动,吸血鬼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我抱着艾诺,跳舞般移动着步伐,轻易地躲避着她的攻击。我的脸色越轻松,她的神色就越惊恐。
不一样了,和那时完全不一样了。
是的,我变强了,很强很强了。我没有攻击,只是欣赏着她越来越惊恐的神情。
“已经够了。”
我忽然出手,随手斩下吸血鬼的一条手臂,正是我主人当年撕下的那一条!
血飞溅到我的脸上,皎洁的月光下,竟是那么诡异。
惨叫如同赞歌,鲜血如同贺礼。
此刻的我才是完全的恶魔!
紫色的光链紧紧束缚着吸血鬼的身体。
我没有杀她,因为我在犹豫。是的,犹豫。这个女人是那一族的人,吸血鬼十三大家族,勒森魃一族。
那是极为强大的一族,对付他们会很麻烦。
“害怕了吗?恶魔。”
女吸血鬼很虚弱,但却很强硬,“我是勒森魃一族的血族,如果你杀死我,必将受到我主人的报复!”
“哦,是吗?如果这么说,那我也是高贵的紫色的杀戮姬大人的仆人,他们就不畏惧我的主人吗?”
我淡淡地回应道。
这么多年,不断的旅行,让我了解到主人的过去。
紫色的恶魔,大地上最古老的魔物之一。曾今是大地上最可怕的存在,杀戮无数,杀戮姬之名也由此而来,但是在二十多年,这个强大的存在忽然消失了,只在十几年前被吸血鬼发现了一次。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紫色的杀戮姬?啊哈哈哈!”我的俘虏忽然狂笑不止,“你以为你的主人还会像当年一样救你吗?她自身都已经难保了!”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平静,却透着不一样的森寒
吸血鬼轻蔑的看着我,毫不言语。
“说,你知道些什么……“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显示出我内心的愤怒。
“说!“已经无法抑制的我怒喝,挥手毁去她的另一只胳膊。
女吸血鬼脸色惨白,因为剧痛皱成一团,但是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知道了……也没用,你……救不……了她的。“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充满了嘲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教会掌控的城市里?“
我沉默了一会儿,“教会和勒森魃族合作了。“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可能!“一直在一旁的艾诺大叫起来,”教会怎么会和肮脏的吸血鬼合作!绝对不可能!“
“小丫头,你知道什么,你的教会和你信仰 中的可是不一样的哦。“吸血鬼转向我,”知道了吧,连勒森魃族都无法抗衡的你,如何敌得过教会与我族的联手!“
“在哪儿?“
“城市中心的教堂地下。”
我默默转过身,“勒森魃族很强,但仅仅只是麻烦罢了。”
“你的束缚很快就会解开,我不会杀你。“伸手摸了摸眼神迷茫的艾诺的头,”用不着迷茫,教会的堕落不等于你的堕落。那个吸血鬼我不会杀,留给你以后去解决。“
说罢,我抛下二人,慢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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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的主人被索尔发现后,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吸血鬼的目标。为了保护我,她选择了离开,但是那是虚弱的她如何敌得过教会与吸血鬼的追捕?她被抓了,困在教会的地下囚笼里。
那些人贪婪地想要得到主人强大的力量!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我没有偷偷潜入教堂,而是正大光明的从正门杀进去!因为我的愤怒需要发泄!
黑衣的神父不断涌出,漫天的蝙蝠向我扑来!
我轻轻地笑了,这些年来,我很少展现全部的实力,所以教会虽然把握列在黑名单上,却并没有多么重视。
这一刻,他们知道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整个空间里都填满了紫色的光!实力弱小的顷刻间就化为灰飞,而强大一点的则被我撕成碎片!
“主人啊,您忠实的仆人马上就来救你。”
我的身后是一片血河,人类的血和吸血鬼的血混在一起。
教堂里找不到地下室的入口,但此刻我可以却强烈的感觉到主人的气息。
就在这一带!
“既然找不到入口……”我呼出一口气,“那就直接打穿吧!”
地面被我轰出一个大洞,我纵身跃下。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我看到在巨大的水晶罩里囚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她赤裸着的身体,被黑色的荆棘缠绕,鲜血不断被吸出。
我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的平静。
原来,当愤怒到达极致后,反而会格外平静。
“欢迎来到‘索尔’实验室。“与当年一样优雅的吸血鬼笑盈盈的看着作为入侵者的我,就像没有看到我满身的鲜血与背后堆砌的尸体。
我没有说话,这是沉默。
就是眼前的这个微笑的家伙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我想杀了他,非常非常想杀他。这是第一次,我的心中涌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你想杀我。“索尔依然笑得那么自然优雅,”你当然想杀我。知道吗,你主人的血异常的美味哦……“
“啪!“
他的话音未落,随着我眼中闪过一道紫芒,他的右腿被炸得粉碎!
“不……不可……思议,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活了十几年的恶魔,竟然……会这么强大,最古老恶魔的直系……眷属果然……不同凡响呢。“
索尔倒在地上,强忍着痛意,断断续续道,却依然保持着自己贵族般的微笑。
我没有看他,而是仰头看着我重要的主人。
挥手粉碎水晶罩,斩断虽有的荆棘,她从半空落了下来,如同一只残翼的蝴蝶。
我接住她,仿佛接着自己的整个世界。小心翼翼的不让身上的血污弄脏她的身体,她是那么的美丽与纯洁。
我感觉到了主人衰弱的生命,那些人为了更好的控制她,只是维持着这个女孩最低的生命需求。
整个世界都在畏惧却渴望她的力量,都在不断的伤害着这个女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眼神总是那么悲伤,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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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最终还是被我杀了,他死得很痛苦。
我不是大度的恶魔,伤害主人的人必须死!
此刻,主人站在教堂的最高处,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我站在她的身后,如当年般恭敬。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日出了,”主人轻声说道,“谢谢你,白。”
“不敢,这是身为仆人应该做的,我的主人。”
“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应该叫我——紫。”主人看着我,美丽的容颜上忽然展开的笑意让朝阳失去色彩,“不是已经得到了吗,在我身畔,与我并肩战斗的资格。”
这是第一次,我在她的眼中没有看到悲伤,第一次,没有寂寞的神色。
主人,不,是紫,她只是笑着,灿烂如朝霞。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杀人了,已经足够强大了,不是吗?”
“遵命,主……不,是紫。”
她转过身体看着越来越亮的天际,忽然说道:“知道吗?在你成为恶魔之前,我们就见过面。”
见过?我和她在那之前就见过。
“你不会记得的,我把你的记忆修改了,因为知道我的存在对那时的你来说太危险了,”紫慢慢走到我的面前,白玉般的手温柔地抚着我的脸颊,“那时,是你让我懂得生命的珍贵,是你那比任何人都让人心痛的温柔……”
她的表情温柔得让人心动。紫轻轻地抱住我,拥入我的怀中。
“永远永远在我的身边,可以吗?白”
“当然,这也是我的愿望。”
不只是,更是永远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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