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没能找回绘美,之后的三天也是如此。
如今餐饮店的氛围沉闷得就像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让人喘不过气。
“栞奈,你在吗?能不能...给我开一下门?”
此时的栞奈独自坐在床头,她的耳边再度响起了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的敲门声。
“没事的,没事的......”门外的景萧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艰涩的日语。虽然他始终没有得到栞奈的回应,但却从未放弃过,就像未曾放弃过绘美一样。
“景萧然,你够了!”
最终,压抑的氛围被一句期待已久咆哮声打破。这是栞奈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全名。
“你怎么能让我妹妹一个人面对那么危险的情况!我...我明明是那么想保护她,可是...可是为什么等待我的却是这样一种结局!景萧然,你倒是告诉我啊!”
......
“你没能保护好我的妹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景萧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句句锐如刀尖的怒吼声直直插入了景萧然的心脏。他的脸色变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勇气站在这里了......
三天后,景萧然坐上了归国的轮船。这也是他斟酌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目光扫过远处那片熙熙攘攘的人群,景萧然看见了诗织;看见蒂娜;也看见了特意赶回来为自己送行的江小墨。
不过,除了他们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一张熟悉面孔......
“果然,她还是没有原谅我。” 景萧然独自将苦涩压下心头,其视线也渐渐地移向了自己手中的信封。那是一个小时前诗织交给他的。而信的署名却是栞奈。
景萧然并没有将其拆开。他所期望不过是栞奈能够原谅自己,并面对面地与自己告别。而不是仅仅依靠这一行行敷衍的文字。
就这样,船还是发动了。景萧然最后望了一眼岸上的人群。不过,这一次,他发现了自己一直期待着的身影。
“栞奈!”景萧然差点叫出声。
不知为何,栞奈并没有和诗织站在一起。她仿佛是故意将自己隐藏在了某个角落,却又在船离岸的那一刻忍不住冲了出来。
船离岸边越来越远,而栞奈的身影也随之越来越模糊。可即便是这样,景萧然也能清楚地看到她那一张一合的嘴。
“一定要回来!”
景萧然的心底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几经斟酌后,他终于决定拆开那攥在手中的信封......
景:
对不起 !那天我说了很多过激的话,你一定很伤心吧。我想在这里向你道歉。至于这封信,是我在江先生的帮助下用中文写的。也希望你可以认真地看完。
对于绘美的失踪,那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尽力了,换做我也只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当时可能是太缺乏考虑了,竟然会冲动到将所有责任推就于你......
......
和你一起工作的日子里,我很开心。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我也曾想过有一天你会回国,但那时至少还有妹妹陪伴着我。可是现在,绘美失踪了,而你也真的要走了。我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我求求你,不要走......
之后的几段话中,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被水浸润过的痕迹。其中的字迹虽有些模糊,但还不至于无法阅读。
可是景萧然却不愿意再读下去了。与其说是不愿意,倒不如说是没有勇气。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脑海中会浮现出栞奈写信时那脆弱的神情。
苍白的灯火下,景萧然看见了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脸。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张脸很可笑,但是却无论如都笑不出来......
灯火中跃动着的浪花不断拍打于岸边的岩石。而原本那空无一物的天空,也渐渐被少女深邃的眼眸所同化。就这样,夜幕悄然降临。
少女尽力眺望着。其目光所向,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那也曾是他离开的方向。或许她并不知道,此时在那茫茫大海中,正有着一名渐渐远去的少年与自己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