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们同意了。”
申克朝着蹲坐于床边的杰拉德微微鞠了一躬，轻声汇报道。
杰拉德的手掌间合着自己父亲朽木般的手，瞥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放下了他的手，慢慢起身：“他们同意什么了？”
“纽曼帝国同意派出最好的工匠，为您制造装备，而雷普尔合众国也会为你准备最先进的魔法回路。”
“是吗……”
杰拉德挺直了身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腰带，刚才长久的蹲姿让他的束身铠甲出现了一点点的错位：“那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您会的，大人。”申克毕恭毕敬地点头道。
但一瞬间，申克的喉咙便被杰拉德的铁钳般的手掌掐住了。
“咳！咳！”
申克感觉到自己在被慢慢提起来，同时也在变得越来越难以呼吸。
“为什么是我？”杰拉德的声音是冰冷的，他似乎不像给申克留情面。
申克在空中无奈地蹬着腿，用着仅有的气息求饶道：“说、说不……上来……”
杰拉德的手一松，申克便扑通一声掉落到了地上，捂着喉咙痛苦地来回打滚。
“好了吗？好了回答我。”
“大、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申克艰难地谄笑着，努力地想要在呼吸不匀的情况下表现得不知所措。
“别再装了，为什么要把这样的力量给我？”
在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让杰拉德放下对自己的警惕的时候，申克的笑容回复到了之前自然的神秘，他站起身，双手一摊：“很简单，你需要它。”
“需要这种力量的人应该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现在才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这种东西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何居心？”杰拉德在用他的眼神威胁着申克，申克明白，这种眼神可没带着欺骗，他真的有可能死。
“源头是什么，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当时的你可没有考虑什么源头，直接就接受了这样的力量，至于我的居心，很简单啊，我就是想靠你打败勇者，打败那个把西恩帝国推翻的勇者。”申克实话实说，但是他还是隐瞒了力量的源头。
“……”杰拉德眼中的胁迫感开始慢慢消失了。
“那个把西恩帝国推翻的勇者到底有多强？”
“顶峰般的强大。”
“……他是怎么做到的，成为顶峰般的强大？”杰拉德的双眼微眯，眼睛不甘地看着不存在的前方，双拳攥紧。
“不知道。”
“那他又是怎么打败你们的？你们也拥有这样让人变得如此强大的力量。”杰拉德看向自己的手掌。
“也许我们差了什么吧……”申克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惋惜的样子。
“因为他们是正义的一方吗？”
“正义？你在说些什么呢？”杰拉德刚才的发言让申克觉得有些好笑。
“毕竟他们不是有着勇者这样的名号吗？”
“哼，可笑，你还相信着这个世界上有正义存在吗？”申克看着杰拉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破孩一样。
“至少‘正义’算是个名号……”杰拉德清楚，曾经的自己，有些时候是以“正义”为自己的准则的，直到魔物的出现与战友的死亡，反复无常，现在的他，也许真的不相信正义了。
“正义只是强者的利益罢了，真正让这个世界美丽着的，是欲望与生存。”
申克又一次朝着杰拉德微微鞠了一躬：“试着做个聪明人吧，大人。”
“人无时无刻不是自私的，人永远无法做到相互理解，而人所想的，永远都是他们自己所想的事情。”
“别跟我讲些什么大道理。”杰拉德并没有领情，但是他转过身，向门外走去，“把这个革命军解决了，我就会彻底铲除魔王军，我要让欧克联合国恢复从前的盛状。”
“既然你让我的力量已经到达了顶点，那么让我看看，它到底能做到什么吧。”
……
我俯瞰着万人大军的营地，恩克大将在忙碌着，指挥士兵安营扎寨。
如果真如伊安所说的，我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过分的地步，那么这万人大军也许并没有什么作用。
LV100的实力，我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地发挥过，其力量究竟有多恐怖，我不知道。
“给我出来。”
身后有一丝微小的动静，我不想给那个跟踪者面子。
转过头，让我有些惊讶的是，我的身后竟然站着伊安，她安然地站在我的后面，刚才那笨拙且容易让人察觉的动静确实有些像是她这样的人发出来的。
“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当然得跟过来了，你是哪个我唯一无法读心的人，你要是在外面有了什么不必要的动作，那对我可很危险了。”
“……”
“嘘——”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但是伊安却朝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虽然我是无法读你的心的，但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莲和凯米撒现在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了，我已经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加入了障碍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依旧算是我的‘人质’。”
“……”我不想与伊安纠缠，这女人就算无法读取我的心思，也让我感到很难办。
“我说了，我会帮你统一大陆的。”
“你还是没搞懂我的意思吗？我不要你帮我统一大陆，我是要你来统一大陆。”
“所以呢？你到现在依旧不肯把你绑架我的同伴，以及让我统一大陆的目的告诉我。”我望着万人军团，左手微微活动，剑盾的剑刃来回伸缩了一下。
“无名。”伊安呼唤了我的名字。
“怎么了？”
“到底是什么让你依旧相信‘人’这样的存在？”
我转过头，看向伊安的双眼，伊安的双眼充满好奇，她确实无法读取我的心思，这样的问题要我回答并不需要多少的思考。
“因为人的那些不值得相信的东西，让我相信‘人’。”
“我曾认为‘拯救’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了，所以我把‘拯救’交给了凯米撒，托付的前提，便是相信，但是实际上，在我想要托付给他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自己会被背叛、憎恨。”
“没有人是值得相信的，这我再清楚不过了，人总是自私的，你哪怕是我现在的行为，也是带着自私的心理。”
伊安的神情浮现出了不解。
“你以为你知道的很多，伊安，因为所有人对你而言都是透明的，是吧？”
“但是其实每个人，都比你知道的多。”
“你我都是人，伊安，我们都只是比较特别的那一个。”
伊安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动摇，我感觉我应该抓住了伊安心里的某个东西，于是我进一步逼近了她：“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伊安，解除我们的交易，我们一起想办法，会找到办法的，也许你的能力只是一种诅咒，只是……”
“不要试着剖析我。”
正当我以为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我却好似又撞到了某堵坚冰，伊安的双眼浮现出了冷漠与陌生。
“我比你更清楚‘人’，因为他们在我的眼里一清二楚！”
“……”我想告诉伊安，其实这才是她幼稚的地方，但现在这样的时机可能已经有些不合适了。
“你最好做足一些准备，你的敌人可能比你想像得要强。”
伊安朝我抛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匆匆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