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大人，你觉得你能帮助到他们吗？”
我与兰艾儿此刻正站在森林要塞的城墙上，眺望着漆黑的远方。
我没有回答兰艾儿，只是反过来问了她一个问题：“兰艾儿，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不是那个勇者，我只是在骗你呢？”
兰艾儿歪了歪她的脑袋，一双蓝眼睛眨了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这样的问题，大概是看到了森林要塞现在的惨状，以及回想起第二十八次兰艾儿将我挡在身后的果断，才会浮现出这样的联想。
“你就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假扮的勇者吗？其实我只是在利用你之类的……”
“可是你从没有利用过兰艾儿，相反也一直在保护着兰艾儿啊……”兰艾儿还是歪着脑袋，一脸天然的疑惑。
“但是……我总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够啊……”我不甘地攥着自己的拳头，看到这样的森林要塞让我彻底清楚了一件事情，就连拯救目所能及的人，重生了一千多次的我还是很难做到。
“但是就算你没有能力，你也依旧很有勇气啊，勇者大人！”兰艾儿认真地对我说道，让我听起来像是在鼓励我一样。
“可光有勇气，没有能力，不就配不上勇者这个名号了吗……”
“但是你看到有人像你一样站出来了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兰艾儿的脸上一直浮现着的天真的笑容甚至都消失了，她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衣角，无比认真地看着我。
“就算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你还是站出来了，对吧！你手背上的纹章，你也好好地回应它了，是吧！而且，从我们相遇到现在，这一路走来，不都好好的吗？”
仅仅只是这一次罢了，对我而言，我已经走过很多次重复的道路了。
“兰艾儿没有看到过比你更像勇者的人了，无名先生，请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
我无言，事实上，我一直都不知道，一千多次了，我还是不知道。
我相信自己吗？
如果不相信自己的话，我又是在靠着什么前进？仅仅是在靠着兰艾儿吗？
但至少兰艾儿是那个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吧……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上扬了起来，我看着兰艾儿，抬起手掌，轻轻地在兰艾儿的脑袋上拍了拍：“谢谢你，兰艾儿，忘了我刚才的话吧。”
我们又倚着城墙观赏了好一会儿欧克联合国边境森林的夜色，直到兰艾儿打着哈欠犯困地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城墙上只剩下了我一人，我望着深远的夜空，忧心忡忡。
无尽的轮回让我变化很大，我已经快忘了自己最初重生时的模样了，只依稀记得当时的我是个窝囊废。
现在的我，又是什么呢？
倘若真的这么一直失败下去，真的来到了一万次的尽头，那时的我，又会……
想到这里，我拼命地摇起了脑袋，这不是我现在该想的，我需要专注于眼前。
“勇者大人，你在干什么？”
我的一旁传来了亨利士兵长的声音，只见他抱着好几把断剑，似乎是要把这些无用的装备扔到军备那里报销。
“只是看看夜景。”
“看看夜景吗……没想到勇者大人有着不错的雅致呢。”亨利笑了笑，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很和善的一个人。
“亨利，这里的魔王军，到底来自哪里？”
“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魔物会在一段时间内聚集着来到这里，冲向这里的城墙。”
亨利似乎打算先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他将抱着的几把断剑放到了地上，也与我一样倚在了城墙上，从怀中掏出了一根抽了一半的烟，用火魔法将其点着，小心翼翼地抽了起来。
“但是一直这么守着，总不是个办法吧？你们就没有想过派出一支军队，往……那个方向探索一下吗？”
“这种事情我们当然是有想过的了。”亨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派出去的军队就没有回来过……”
“……”我望着漆黑的远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我现在的能力，到那里去估计也是白搭。
我在此时感受到了亨利的目光，他正看着我的右手背。
“你这个纹章，是天生的吗？”
“……算是吧。”
“我还是一直挺好奇的，当上勇者，你是高兴还是伤心啊？”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勇者这个名号，挂在身上，也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吧？”
“各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我苦笑了一下，回答道。
“除了魔物，也会有不少人阻拦你吧，因为你的出现估计也让那些恶棍有了危机感。”烟头的火星闪烁着，我瞥了眼亨利，他只是在淡淡地说着，猜测着。
“你猜得倒也挺准的……”
“不光是这样的，我还猜，你的出现，也让不少好人很不爽呦……”
“好人？”
“我说勇者大人，你来这里的时候，杰拉德皇子应该没咋给你好脸色看吧？”
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亨利竟然也连这种事情都猜到了：“你说的，倒也没什么不对……”
“我跟在杰拉德后面两年多了，当初他刚过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伙子……你别看他那样，其实杰拉德皇子是个心肠挺好的人，只是……唉……”
亨利没有接着说下去了，他叹了口气，抖了抖手里的烟，这根烟终于被他抽得差不多了，他把烟熄了，扔下城墙。
“这个时间点，杰拉德皇子应该还在训练吧……”
“训练？”我看着亨利弯下腰将那些断剑捡起来，看样子他已经打算离开了。
“没错，训练，就在森林要塞的地下。”亨利起身，已经迈开了步子。
“你可以下去看看他，与他好好交流一下你就能发现了，他其实是一个挺好的人。”
我看着亨利离开，随后，又看向了要塞的地面，下到要塞的地下并不难，城墙上有与其连接的通道。
我又想起杰拉德之前对我的态度，本着好奇心，我还是来到了森林要塞的地下，想要瞅一眼杰拉德到底在训练些什么。
“吼！”
才来到阴暗的地下室，我便听到了像是野兽发出来的凄厉的嚎叫声。
“谁？谁在那儿！”
我只是没有压着脚步走进来，我便听到了黑暗中传来了杰拉德警惕的声音。
“是我，勇者。”
“……”
火把燃起的声音，整个地下室被瞬间照亮了，我看到杰拉德赤膊着上身，大汗淋漓，周围遍布着魔物的尸体。
“这就是训练吗……”
“你怎么来了？”
杰拉德的表情还是像之前一样没带什么好意，他一边拾起毛巾擦了擦汗，一边问向了我。
“亨利告诉我你在这里训练，我有些好奇这么晚了你在训练些什么，便来看看。”我解释道。
“是吗……”
杰拉德猛地转过身，什么东西从他的手里向我扔了过来，速度很快，但我反应也同样迅速，一把接住。
我接住的是一把训练用剑，剑刃是钝的，但是认真起来，还是可以砍入皮肉。
“嗡——”
我又听到一声扬长的拔剑声，循声看去，面前的杰拉德已然拔出了与我手中近乎相同的一把训练剑，并拿着这把剑指向了我。
“与我单挑，勇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