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大人,已经完成了。”
伊安冷着脸,她知道这个学士告诉她所谓的“完成”到底是什么完成了,这个消息原本应该会让她很兴奋,只是时间消磨了她的耐心与期望,这段时间,还是她一个人孤独度过的。
“是吗?领我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蠢货花了那么长时间研究出个什么玩意儿……”伊安从座位上起身,这近乎是她这几天第一次要走出大祭司的办公室。
随后,伊安离开了雷普尔合众国的最顶层,来到了位于雷普尔山中段的学士图书馆。
整个在雷普尔山内的雷普尔学士图书馆总共有五层,五层的图书馆全部围绕在岩壁之上,中间呈环形架空,五层上下至少有上万张书桌与书架。
而当伊安从雷普尔合众国的大祭司办公室下到这里,只见五层上下的这么多书桌边的学士,整齐划一地停下了他们手里的工作,每一个学士都如机器人一般站了起来,双眼无神地注视向了伊安。
这些学士们的黑眼圈很重,一个个都面色饥黄,这是伊安在他们大脑内下达的“命令”,伊安需要最高的工作效率,她本来就不相信这些笨蛋,她才不管这些人当中会不会有人饿死或者累死,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害怕。
她害怕自己相信的会是一片虚无,她害怕自己会陷入到彻底的孤独,她害怕真相。
伊安望着这一双双无神的双眼,她都不知道看向哪里好,这么多人,她的读心能力现在会变得很嘈杂,她也不知道具体研究出了什么:“所以呢,那么长时间你们研究出来了什么东西?”
伊安当时已经让他们转换了方向,从“让神灵出现”转向了“重新制造出一个神灵”,这也是当时伊安在接受了这帮她所认为的“愚笨”的学者给出的建议做出的决定,但是现在,因为长时间的等待,伊安总觉得有些后悔。
“伊安大人,请看。”这时,那位一开始带着伊安来到这里的学者,将手指向了图书馆最底层地面的中心处。
伊安顺着这学士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处,画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还是魔法阵吗……”伊安看到了这么一个魔法阵,内心就已经浮现出了失望的情绪,不满地抱怨了起来,“你们这帮家伙,除了魔法阵就没有什么别的突破口了吗……”
“大人,这个魔法阵的研发,是我们从未有过的研究方向,取得的突破也是前所未有的,马上将是我们首次对这个魔法阵的效果进行试验,我们已经计算过了成功的可能性,成功率虽然不高,但是依旧有三成的几率。”
“三成……”伊安喃喃着,四成的几率,对“制造出一个神灵”这件事来说,似乎还有些高的样子,这总算是给了伊安一点点的信心。
伊安又不安地朝最底层的那个大魔法阵看了过去,魔法阵的占地面积很大,她在那么高的地方看不到多少细节,但也正因看不到多少细节,这也说明了,这个魔法阵的复杂程度,同时也凝结了雷普尔合众国几万名学者在伊安统一的控制下的研究能力。
“……”伊安陷入了沉默,她看着那魔法阵总感觉心情有些复杂,但是作为一个门外汉,她也只是给了这些学者们的意识内下了研究的命令,他们怎么研究的,用什么方式,伊安完全不了解。
于是最后,伊安只能不耐烦地朝那个学者摆了摆手:“那行吧……就开始你们的,那个……试验吧……”
“好的,伊安大人。”那位学者朝伊安鞠了一躬,随后走到了回廊的栏杆前,朝图书馆的所有层级的学者大喊道:“所有人,准备开始魔法阵的试验!”
这么大的阵仗着实有些吓到了伊安,最后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凑到了栏杆边上,看向了下方,看看所有人会怎么参与到这其中。
只见刚才所有站着的学士现在全部围在了每一层的中空环形廊道上,人头攒动,而从最高处看过去的话,他们所围绕的中心,正是图书馆最底层画的那道魔法阵。
“你们这是……”
于是伊安强行读取了这人的意识,这些家伙竟然是在凝聚人愿,因为神灵是人愿的具象化,必须有“人愿”,才会有神灵。
但是实际上,光凝聚人愿是不够的,因为这还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而且这里的学者也只有区区万人左右,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学者的研究如此缓慢的原因,而那个魔法阵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为了填补这一缺陷。
伊安一开始近乎已是一片死灰的内心,现在再度燃起了一丝希望,似乎神灵出现的机会,真的很大。
她的双眼开始紧盯着地面的那个复杂的魔法阵,她不知道要等待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如果神灵真的被制造出来的话,会是一副什么模样,但是她开始逐渐兴奋,心中一直缺失的东西,甚至开始慢慢填补。
伊安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个魔法阵成功的概率只有三成,她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快乐”,这种快乐甚至还与当时那种与无名相处时获得“不透明感”的快乐截然不同。
伊安看到图书馆底层的那道魔法阵已经开始发动了,开始散发出了一种“神圣”的光辉,,一道道同心圆开始慢慢上浮,呈现出了不同的层次,随后同心圆间隔间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与文字也开始慢慢上浮,开始重新排列,慢慢组合,再排列,再组合,像是在破译某种神奇的密码一样。
此刻整个雷普尔图书馆里的所有学者都在双手抱拳,对着那个魔法阵祈祷着,祈祷着,祈祷着,创造出一个伊安的神。
在漫长的等待下,“神圣”的光辉越发地刺眼,而魔法阵上跃动的字符也在交替更换得越来越迅速,随后,一切的一切,仿佛失控了一般,魔法阵周围的大气瞬间凝聚了起来,闪光也来到了顶点,刺眼到兴奋的伊安已经完全无法观察的地步。
“嗡——嘭!”
之前在魔法阵周围凝聚的大气在一声刺耳的尖鸣之后,发生了大爆炸,声势相当浩大,震感甚至传到了来自最顶层的伊安。
伊安除了特别的能力之外,体质与一个弱女子无异,她被这个强烈的震感震倒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她就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扒着栏杆向那魔法阵看了过去,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团尘烟。
“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成功了吗?失败了吗?!”
伊安疯狂且兴奋地大声质问着,但是这个爆炸也波及到了不少人,而且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死,你们这帮蠢货,快点回答我!”伊安十分着急,处在最高处的她看不清楚底下的情况,愤怒地剁了个脚。
但是不曾想,刚才的爆炸摧毁了伊安身下回廊支撑的一个横梁,伊安的这一个跺脚,让回廊上她所处的区域瞬间塌陷了。
“啊!!!”
伊安直接从高处跌落了下去,还连带着之前呆在她附近的几个学者坠向图书馆的最底层。
“不要!不要!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不要啊!我还不想死,不想死!!!”
伊安在空中拼命地尖叫了起来,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在这种时候,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周围又没有可以供她心灵控制的高等级的家伙接住她,只有一帮本学者。
地面在离伊安越来越近,伊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这种绝望的关头,她只能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但是伊安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自己最后落地时所应该感受到的痛苦,最后,她连下落所感受到的风阻都感受不到了。
伊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发现自己被接住了,自己甚至没有那种被接住的感觉,在她睁开眼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下坠。
这种环境与情况下,也许只有一种存在能接住她了。
伊安看向了那个接住自己的“人”,它站在魔法阵的中央,全身带着一套密不透风的铠甲,周身散发着一种充满神圣感的光辉,铠甲上唯一透风的地方,是头盔上的眼部,里面黑洞洞的,而且,伊安没法用能力窥探到这幅盔甲里的内心。
宛若骑士一般。
尽管自己是被一套“铠甲”接住的,但是伊安被接住的时候确没有那种因为惯性带来的阻力以及那种硬邦邦的疼痛感。
伊安呆住了,这幅盔甲在此时将她放了下来。
它站在魔法阵的中央,说明它是从魔法阵中诞生的,神灵存在的方式与样貌是多种多样的,那么……
“你就是神明吗?”伊安迫不及待地问向了这个从魔法阵中诞生的骑士。
“我是。”低沉的男声从盔甲中响了起来,仿佛还带着回荡的钟声。
伊安惊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但她很快又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伊安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刚才随她一起掉下来的几个学者全部都摔死了,唯独只有她,被这位神明、骑士接住了。
“为……为什么只救了我?”
“因为你是特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