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骑士……”
曼哈克喃喃着,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她自称伊安·塔尔,她的那位“骑士”,现在正把他用几百条无数灵魂制造、强化出来的最强肉体与傀儡——“役”拉兹,捏在手里,拉兹在那套铠甲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动都动不了。
“不可能……这是……”
曼哈克完全被震惊到了,就算拉兹上一次受到过重伤,体内的灵魂能量也是相当充裕的,肯定至少是在LV100以上的,而且拉兹的肉体完全是由灵魂凝聚转化而成的,世界上也许有可以把拉兹摧毁的东西,但是绝不可能存在把拉兹控制住的东西。
伊安歪着脑袋,她的嘴角上扬,欣赏着曼哈克诧异的表情,她感到很高兴,她知道曼哈克是一个怎样的人,当看到这样一个家伙面对自己所流露出的绝望,伊安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伊安并没有施展自己的能力控制曼哈克,她已经放弃了,放弃再去消解自己心中那所谓的孤独感,但是,她转换了目标。
伊安已经明白了,尤其是在看到曼哈克的时候她就更加清楚了,活在暗处是没有用的,她必须要走向支配,现在她拥有了只属于她的神明,她有了守护她的“骑士”,无名甚至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已经没有敌人了,在消灭人性恶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征服,就如她最开始所要求无名的那样。
说到底,伊安还是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一开始伊安寄希望于无名,但无名始终认为他自己是“人”,他愿意为“人”战斗,哪怕人性恶的那一部分无法剔除,随后,伊安来到了雷普尔,可实际上,伊安依旧在寄希望于“人”身上,认为人自身会发现他们的劣根性,他们的自私与欲望,但是伊安还是失败了。
所以,伊安得在自己身上寻求帮助,而现在,一位只属于她的神灵站在了她的身边。
没错,她得靠自己。
伊安看着面前那惊慌失措的曼哈克,这家伙现在的心理活动伊安一清二楚,他很害怕,因为曼哈克一直认为自己掌握了灵魂魔法,自己就是无敌的,因为这就等于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密码,但是现在,看到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最强武器被动弹不得的被控制在那里,被彻底颠覆了世界观。
他害怕着,但是因为那近乎病态的对真理的野望,他还在咬着牙,寻求着一丝靠着阴谋获胜的机会,但是在伊安绝对的能力之前,以及她所制造出的神灵面前,实际上,曼哈克已经毫无胜算了。
伊安的笑容重归于从前她那温和、神秘却致命的模样,她盯着曼哈克的双眼,吸食着其中的犹豫与恐惧,这是她的能力所无法做到的,但是她现在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伊安在这个过程中特意将视线转向了曼哈克拿在手里,拄在地上的发着颤拐杖,那是曼哈克现在孱弱的象征,伊安这是故意做给曼哈克看的,曼哈克也在意到了伊安的视线。
伊安在曼哈克的拐杖上面注视了好一会儿,最后逼得曼哈克羞愧难容,他高傲的自尊心让他咬着牙把手里的拄杖扔掉了。
“你现在可真惨啊,曼哈克,何必要从那为自己做的棺材里面爬出来呢?”伊安抱着胳膊,柔声问道。
曼哈克的双眼圆睁,神情更加震惊了,他知道伊安口中的“棺材”指的是什么,是他曾经用来贮藏灵魂的雕琢成人形的巴尔赫钢水晶,伊安知道他的过去。
曼哈克那满是皱纹与伤疤的脸上蠕动着,最后,他的好奇、恐惧、理性,还是战胜了他的自尊,他开口问向了伊安:“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伊安·塔尔。”伊安的回答仿佛像是在调戏曼哈克一样,但是曼哈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曼哈克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那套可以活动,还控制着拉兹的铠甲:“那……那个又是什么?”
“他吗?他我也介绍过了,他是我的骑士。”
“哦,不对,或许我应该介绍得更加详细一点,他是我的神明。”
“神明?!”曼哈克突然听到了两个特别重要的字眼,这两个字眼,是他穷尽了几十年一直所在追求的东西。
“神明?他是神明?他真的是神明吗!真的吗!”曼哈克在听到这两个字眼之后,瞬间着急了起来,尽管路都走不稳,但他还是想向伊安走过去,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想知道如果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给我站在那儿别动!你这个肮脏的家伙!”但是伊安此刻却居高临下,只凭一个响指,就让曼哈克停下了脚步。
曼哈克更加不可思议了,他明明比谁都迫切地想要到那套控制了拉兹的魁梧铠甲的身边,想要从伊安的口中问出真相,可是他却做不到,他的某种潜意识不让他这样做。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神明,只属于我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他是我的骑士,只为我服务,他没有责任告诉你灵魂的最终点到底是什么,他也不需要告诉你,你的问题,会玷污我的神明。”伊安的神情带着高傲与蔑视,此刻在她的眼里,曼哈克宛若蝼蚁一般渺小,事实上现在任何人在她的眼里都如蝼蚁般渺小。
“这……”眼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神明就在眼前,他想要了解的真相近在咫尺,他现在却一步都不能动弹,尽管不知道伊安一直挂在嘴边的“只属于她的神明”到底是真是假,但是这着实让曼哈克感到焦躁。
伊安此时却不高兴管一旁的曼哈克了,她转向了她那魁梧的“骑士”:“为什么只是把这个丑陋的玩意儿给钳住了?你不是只属于我的神明吗?刚才这玩意儿可是想杀了我的。”
伊安的神明依旧像捏着一个布偶玩具一样控制着拉兹,他那空洞的声音回答道:“我是您的神明,伊安大人,您并没有让我杀死这个存在。”
“是吗……”伊安微微一笑,再次看向曼哈克,“你觉得我应该杀了这个叫……嗯……拉兹吗?”
“不要,不要!”曼哈克一看自己的潜心研究要被像布偶一样撕成碎片,瞬间向伊安乞求了起来,这也许是他这一生中的第一次乞求,他的尊严,在被伊安慢慢击溃。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知道我的过去!为什么如此强大的拉兹在你的面前一点用都没有!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到底是何方圣神,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神明,神明……到底是怎么被你召唤出来的!为什么我近乎准备了一辈子的事情,却被你这么一个女人抢先了一步!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其实很相似,曼哈克。”伊安浅笑着,她看着曼哈克如此可怜的模样,便还是道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们都是追逐太阳的人,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
“被选中的人……难不成!”曼哈克隐约地理解到了伊安的意思。
“没错,当我们跌入谷底的时候,我们都曾被一个神秘的声音指引过方向。”
“你……你也是魔王干部吗!”
“也许吧,你可以这么称呼我,但是,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
“当时的我们,当时迷茫的,陷入到绝境的我们,得到了那神秘的声音的指引,我们都如饥似渴地前往那个声音给我们指引的方向,到现在,却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那个声音属于谁,源自何方。”伊安绕着自己的神明慢慢踱步,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铠甲,神情舒畅。
“这……”曼哈克确实无法反驳伊安的话,他只想要探寻灵魂的真相,这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才听从了那个声音的指引,冠上魔王干部的头衔,也只是顺应了那个声音的要求,他自己甚至也都没有在这之后承认过,虽然他确实给勇者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我从你的失败之中学到了很多,曼哈克。”伊安的语气听着像她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一样,她又用如视珍宝一样的目光看了眼她的神明,“也幸亏在机缘巧合之下你来到了这里,再加上我的骑士……我终于明白了,没有强劲的双翼的话,是追逐不了太阳的。”
“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终于,伊安的这句话已经踩到了曼哈克自尊的底线,他怒吼了起来,“我还没有失败!我……”
“不,你失败了。”伊安的脸色瞬间淡漠了下来,“你本身就是一个失败者,对你而言失败是迟早的事情,遇到我,只是能让你更早地看清现实而已。”
“你!”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曼哈克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思维的火焰,便被伊安彻底熄灭了。
伊安缓步踱到了定在那里的曼哈克的身前,随后冷漠地拿手请按住了他的脑袋:“你的这些知识和这个傀儡,归我了,也许对我的未来而言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