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空间之中没有任何杂音，甚至连回音都没有，但此刻的我，仿佛被雷霆劈中了一般，定在原地。
“我是……中心？我是……这个世界？”
“你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这根本解释不通！什么所谓的世界，什么中心，什么时间，这些都是什么！！！”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听我的话了，有一件事，吾是一直没有骗你的，在你的一万次重生之中，吾一直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看着你。”兰艾两手一摊，无视了我的愤怒。
“那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赋予我一万次的重生！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该死……该死……”我掩饰不住自己声音中那颤抖的哭腔，抱着脑袋，无所适从。
“对不起，你所存在的意义，对于你自己而言，吾并不知道，但是你对于我们而言，对于泽尔洛而言，你的意义，吾虽然并不能全部了解，但至少还是清楚一点的。”
“你是钥匙，让我们回去的钥匙。”
“钥匙……回去？……”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每一次的重生，虽然你会来到一个新的世界，但是这些世界所拥有的背景、历史，几乎都是完全一致的，然后，你会在特定的时间点与位置重生，从而开始干涉这个世界的进程，按理来说，就算存在平行世界，这些世界也应该存在一些差异性的吧？”
“综上所述，这个世界是被制造出来的，你每一次重生后的世界都是被制造出来的，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你也是被制造出来的。”
兰艾把这最后的结论赤裸裸地袒露给了我，告诉给了我，事实上，在遇到泽尔洛的时候，那种感觉，那种愤怒与绝望的感觉，已经让我对这个答案有了些些许许的朦胧感，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最后，当这个答案无比直接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最终，我放弃了逃避，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愤怒，只有选择低下自己的头颅，选择沮丧地接受。
纯白的空间尽管一望无际，却仿佛一个镜面，让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向那围成圆圈的九千多个影子，也许这从一开始就昭示了我的命运，如圆一般的命运，找不到起点，也来不到终点的命运。
“难道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吗？”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都不敢想。
“当然是真的了，既然是被制造出来的，怎么会假呢？在你的干预下，甚至不在你的干预下，只要从你重生的时间点开始，每个世界的进程都有可能是不一样的，甚至我和泽尔洛都无法预测。”没有想到兰艾的回答竟然给了我一丝希望。
“都是……真的……”我喃喃道，拳头再一次慢慢握紧。
“怎么了，是又有了所谓的‘战斗的理由’了吗？为了你与兰艾儿相遇的缘分，为了你遇见你的同伴们也同样在战斗？”兰艾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话语里带了些许嘲弄的意味。
“但是你要清楚，这可跟正义无关，这是你的归宿。”
“归宿……”这两个字眼让我的心头一颤。
“所以我的作用是什么，归宿，又是什么……”我隐忍着声音的颤抖，低声问道。
“吾只知道你可以让我们回去，但真正的答案在泽尔洛那里，吾现在等于是在被泽尔洛控制着，帮他打工，吾只知道你能帮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至于为什么是吾和吾的弟弟帮他‘打工’的原因，一是吾的弟弟可以帮泽尔洛制造魔物，二则是吾可以到这里以外的地方施展时间魔法，你这愣头愣脑的家伙已经来到第一万次了，我们可不能再让你出什么岔子了。”
“时间魔法……难道泽尔洛也可以……”
“嗯，没错哦，他也能使用时间魔法，不过只限于这里以及上面的空间，到‘外面’就不行了，到了外面他甚至连肉体都没有，只能以某种幽灵般的状态存在，没有任何力量，他也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蛊惑或者说引导了曼哈克与伊安。”
“……”我抬起了头。
“怎么？是又捕捉到了一丝的机会吗？你觉得你在外面就有机会打败泽尔洛了吗？吾可以告诉你，没有机会，泽尔洛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要知道，那些源源不断地魔物体内的‘元’是谁提供的？是泽尔洛，在这个世界，他体内的能量是无限的。”
“……所以你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回到你们所在的那个世界？那么我一次又一次重生之后所诞生的世界又是被怎么制造出来的？那个原来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哎呀，说了多少次了，吾只是一个从那个世界被泽尔洛抓来的‘孩子’，吾与吾的弟弟对泽尔洛而言只是个工具罢了，老实说，近一万年了，吾并不知道泽尔洛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这些世界被创造的真相是什么，当然了，泽尔洛似乎也有要回到原来世界的理由。”兰艾似乎对我的疑问表示无能为力。
“至于原来的世界，它所拥有的法则与历史应该也是跟你重生的这些世界出入不大的。”
“为什么你不知道理由！你明明也是从所谓的‘原来的世界’过来的！既然如此，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定还隐瞒着什么！”兰艾的话并不能获得我足够的信任，因为这一切说不通，她了解过去的历史，也了解所谓的“原来的世界”，却不曾知晓我重生所创造出的新世界的存在理由。
但是在被我怀疑了之后，兰艾的脸却猛地一黑，神色流露出了极端的憎恶：“你有意见吗？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吾，但是每一次重生，你却都能遇见新的兰艾儿吗？”
我愣住了，同时也被兰艾略显极端的神情震惊到了，没有兰艾的提醒，我差点就忽略了这个细节。
“知道泽尔洛是凭什么控制着吾的吗？你真以为是吾的弟弟在那儿当人质让我心软了？或者你以为是他那强大的能力？别忘了，他到‘外面’去只能以幽灵的形式存在，吾要是有机会逃出去的话，照样可以活得自在。”
“我真正被泽尔洛握在手里的把柄，是我的‘真实’，被泽尔洛掌握了。”
“你的……真实？”
“没错，至少泽尔洛是这么告诉吾的，吾脑海中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全部都是支离破碎的，泽尔洛因为掌握着吾的‘真实’，哪怕吾处在这个世界的最角落，他依旧可以把吾召回来，甚至夺走吾的能力。”
“至于兰艾儿……你真的以为她与你的每一次相遇都是缘分吗？”
“她是善存在，最极端，最完美的善存在，一万次的失败，为什么你就没有彻底地放弃过，为什么你就没有彻底地堕落过？就是因为兰艾儿，是吧？”
“兰艾儿也是被泽尔洛制造出来的，利用的，就是吾的‘真实’，当然了，制造出来之后，我们不会给她设置什么干扰的，因为她就是最完美的善存在，我们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让她遇见你。”
“光凭着勇者这个名号以及这个名号所赐予你的责任心，肯定是不够的吧？简单来说，兰艾儿是我们给你的‘动力’。”
兰艾的双眼之中写满了报复，似乎是为了报复我刚才质疑她同时触碰到她底线的行为，但很显然，她的报复成功了。
“你这个家伙……”
“这是泽尔洛的行动，与吾无关。”兰艾的一句话，就让我的愤怒无处释放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走完这一万遍？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这得问泽尔洛了，不关吾什么事，吾只能回答你一些最基本的问题。”兰艾高傲地扭过了脑袋。
“那就让我上去！我要和泽尔洛那个混帐做一个了断！我要知道真相！”我朝兰艾吼了起来，一边抬头看向上方，尽管只看到一片绝望的白色。
“看看你现在这种可悲的样子吧，泽尔洛把你扔到这里来无非就是让你冷静一下，让你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的命运，你还不明白吗？你至少得在这里呆那么几天的，吾是无能为力的，也只有泽尔洛能把你捞上去。”
愤怒最后还是熄灭了，我就如同一只纯粹的小白鼠一样。
“如果我真的成为了所谓的‘钥匙’，到了泽尔洛的手里，我会怎么样？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有关于归宿的问题，我可能已经知道结果了。
“你是在问如果你坦然接受了你的归宿，你和你的世界会变得怎么样吗？嗯……”
“你大概会死吧，至少，也会被并入泽尔洛的身体里。”兰艾没有丝毫的避讳，“至于这个世界……吾并不清楚，毕竟这跟你之前的死亡情况是不一样的，你也已经来到尽头了。”
“你现在就想知道这些，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打算接受这一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