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姐…小狼…不想…死啊。”
“救救…小熊…琳姐。”
“琳姐…小婉…好…痛啊。”
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血溅得到处都是，整个世界都染上了殷红色彩。
三个孩童残缺的肢体趴在地上，缓缓向我爬来，地板上拖出了道道血痕。
在他们身旁，几只大狼蹲坐，兽瞳在阴暗中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悲伤、恐惧、怨恨、愤怒。
内心之中朦朦胧胧，没有实感。
恍惚间我向门外跑去。
一出门，小狼他们也瞬间转移到我的前方不远处，朝着我爬动。
我身体僵住了。
街道是血的颜色，天空是血的颜色，世界都是血的颜色。
眼前如同覆上一片殷红的滤镜，耳边传来孩童的哀嚎与呢喃。
我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爬到我跟前，抓住我的脚踝、小腿，逐渐攀附在我身上。
小狼残缺的半张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被吓得眼睛一闭。
再一睁眼，整个人猛地坐起。
血色不再，世界也恢复正常。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后被冷汗浸湿。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身体渐渐有了实感。
意识到是做噩梦了，我摇了摇头，感觉还有些昏沉和隐痛。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现在…好像是在镇外，而且镇子的大火已经灭了，只剩下些许刺鼻的气味。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身旁不远处的篝火静静燃烧着，不时噼啪作响。
几个人围坐在篝火旁，正讨论着什么。
而其中有一人我认识——杨凌晖杨大叔。
杨大叔似乎也察觉到我醒了，走了过来，其余四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他半蹲在我面前，语气温柔，微笑着问道:“小琳醒了吗？刚才做噩梦了吧，现在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正是我之前跑回家，准备进门的那一刻，那之后我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虽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目前看来是杨大叔及时赶到把我救了出来。
我抓住杨大叔的衣袖，紧张地询问道:“杨大叔，小虎他们人呢？您也把他们救出来了，对吧？”
闻言，杨大叔的笑容凝固，转变为一脸抱歉的表情。
我从他的表情读出了问题的答案，看来噩梦中的一切并不只是单纯的虚假。
一时间，我竟感到一丝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我所珍视的人都离我而去了呢？
难道我就是灾厄的源头吗？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不得幸终。
或许是因为我不够强吧，没有强到能保护身边的人，没有强到能对抗这个残酷的世界。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已经没了变强的理由。
如今的我与这个世界仿佛失去了任何联系，如同无根之浮萍，孑然一身。
就这样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吧，李琳。
反正这条命也是意外之喜，你已经很赚了不是吗？
随便再找个小镇子混日子，想不开了你就自行结束这短暂又悲哀的一生吧。
就用你的生命给逝去的家人们赎罪吧。
“对不起。”
耳边传来杨大叔低沉的嗓音。
我摇了摇头，嘴角扯出笑容。
“这不是您的错，是我的错，所以您没必要道歉。”
我抱住收起的小腿，把下巴磕在膝盖上。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杨大叔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顿了顿后继续道:“小虎还没有死。”
我倏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确定里边是否存在一点虚假。
而杨大叔目光不曾闪烁，只有真诚。
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小虎，他人在哪？”
噩梦之中没有小虎的身影，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
“他被魔人殿的万兽使抓走了，而后者也是这次事件的真凶。”
“为什么？”
虽然我不清楚魔人殿和万兽使是什么东西，但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所谓的凶手只抓走了小虎，也可以此来判断虚实。
杨大叔并未直接解释，反而是向我抛出个问题。
“小琳，人如果长期被雨淋，会变得双眼通红，神志不清，成为对普通人极具攻击性的‘红眼’对吧？”
我点了点头，内心虽然疑惑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却没有开口打断。
“但有的人，变成红眼后还能够恢复理智，尽管几率极小，甚至小到万中无一，比出现魔法师的概率还要低。”
“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魔人’，魔人由于怪物时期的影响，对人类抱有强烈的敌意。”
“而且魔人往往具有极强的魔法天赋，他们自称为‘新人类’，目标是淘汰我们这些旧人类，对我们威胁很大。”
“再加上联盟对于红眼的态度是一律就地格杀，禁止魔人的自然生成，这也加剧了双方的矛盾。”
听得有些晕乎，我忍不住打断了他，“这跟小虎被魔人殿的人抓走有什么关系？”
他缓缓叹了口气，“因为小虎这孩子有成为魔人的资质，每一个潜在的魔人对于魔人殿来说都是珍宝一般的存在。”
听到这儿我稍微有些明白了，同时也对这一番话信了八分。
心里有些高兴，相比于死亡，变成什么魔人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被当成珍宝抓走，也就说明了小虎暂时不可能有性命之忧。
至少，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他成为我此刻存在的意义。
“杨大叔，那我怎么才能找到小虎？”
我带着希冀问道。
杨大叔摇了摇头，“万兽使是魔人殿的四大神使之一，和我同一层次的存在，并且擅长逃遁之术，才被他跑掉。”
“也就是说，我也不知道他把小虎带到哪里去了，可能回总殿了吧。”
闻言我有些泄气，唯一的亲人仍在世却无法相见。
“如果你足够强，那就有机会和他接触。”
杨大叔意有所指。
到这我总算明白了杨大叔这一番话的真正目的。
他不想让我失去活着的意义，所以给了我一个前进的目标。
而我现在心中确实燃起一把火，想要变强然后将小虎救回来。
“谢谢您，杨大叔。”
我由衷地对杨大叔表示感谢。
“不用谢，咱们没必要这么生分。”
他摸了摸胡茬，表情竟然有些扭捏起来。
“小琳，你看你现在也举目无亲，你的年龄也和我的女儿差不多。”
“要不…要不，你认我做干爹吧。”
我眉头一挑，准备拒绝。
开什么玩笑，我作为李林的时候也没比他小多少，怎么可能认他做爹。
这时，一旁传来放肆的大笑，是之前一直在后边默默听着的小哥发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杨叔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时最古板的你居然是个老没正经的。”
小哥笑得前仰后合，嘴都合不拢了。
还没等杨大叔作出反应，一旁另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就一巴掌拍在其脑后。
“小言你很勇嘛，敢这样调侃老大。”
被称做小言的小哥委屈地捂住脑袋，“说了别打我脑袋啊啊啊！万一打傻了怎么办！”
大姐姐美眸一瞪，“那我揪你耳朵咯。”
“唉，别别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看着小哥光速认怂的滑稽姿态，我不禁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