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还是打不通……”
手机中一次又一次传来的嘟嘟声令可离的眉头再添愁绪。
为了避人耳目,大家选择了一个孤立于湖泊中央的小亭歇脚,静如镜面的湖水倒映着每个人落魄的背影,无计可施的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就连这堪比仙境之地,也让他们无心观赏。
祈安灵联络不上,托晨那边不知动向,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小白将目光从水中自己的倒影上挪开,看向了远方的青山绿水。
“安安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小歆莫名其妙的有了坏想法。
可离打消她的念头说:“别瞎说。”
“可……她一个人在外,也许……”小歆仍然心有余悸。
“不会的。”参昂说着,突然站起来拿走了手机,“我再打一遍。”
可当电话拨通后,传来的一直都是嘟嘟声,参昂叹口气,又把手机仍给了可离。
“小白?”可离又把难题丢给了正在凝望山水之色的小白解决。
“我们不等了。”小白转过身看向大家说,“参昂,你出去找少阳,和他去卢府盯住姒卫哲他们,为托晨拖延时间,少一个人他们不会怀疑的。”
听到小白有了计划,大家紧锁的眉头都绽放开,参昂也马上答应下来,转身就走。
“注意安全。”小白对着参昂的背影叮嘱到。参昂自信的挑起大拇哥,头也不回的登上了小船,向岸边驶去。
“你们去档案馆,看看从那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小白继续对可离和小歆安排任务。
“那你呢?”小歆问。
“我去灵察司转一圈。”
“灵察司?是处理刑案的?”
“嗯。”
二人谈话之际小白发现可离沉默不语,她好像是对这个计划有所顾虑。
“可离?”
“小白……”从她沉闷的语气和不情愿的表情来看,可离果然不赞成这个计划,她说道,“你知道的,如果我们暴露,那罪名可就大了,冒充公职人员、泄露机关档案、故意伤害罪、绑架罪、枉法罪,这些一连串的罪名加起来,恐怕……”
这些话把小歆说怕了,她也表现出了反对。
“如果我们不暴露,身上就没有这些罪名了吗?从参昂动手的那一刻起,这些罪名就已经安在我们身上了。”小白不避话锋直接回答到。
“那不一样!如果我们全身而退,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姒卫哲那边还有商榷的余地,他也会念在老师的面子上不和我们计较。可万一让卫灵军发现异样,抓住我们,那……”
“可离说的对。”小歆小声的附和一声。
“那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死等着。如果托晨那边还是毫无进展,那今天一天又要浪费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直到现在,所知晓的信息也仅限于扶桑树!如果不做点什么,任务失败了不说,那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又或被什么人包庇着!”
小白的情绪有些激动,可能,这些计划是她千思万想后得出来的唯一办法。但是,千思万想却没有深思熟虑,可离指出来了,一切行为的代价都将是自己买单。
“你一直是个理智又稳重的人,为什么一遇到这种事你就不顾虑后果呢?”可离的情绪也有些冲动,音色变得尖锐,说话的语速也比以往快了很多,“放任安安越狱也是,私刑处决贾天牧也是,绑架威胁梓潼父亲也是,就连盗用白泽公章也是,甚至反叛神域,藐视金正蓐收神权……还有很多很多……这些事你有考虑过后果吗?从来没有!你可别忘了!我们只是一群学生,没有什么特权,更不会有人对我们法外开恩的!万一哪一天遭到暗算,事情败露,罪上加罪!我们肯定难逃……”
“不会的!主意都是我出的,一切的后果都有我承担。”小白打断了可离愈发激动的话语,冷静的说,“你们谁都不会被牵连的。”
“说的好听。万一那一天真的发生了,小青会答应吗?安安会答应吗?采衣会答应吗?我会答应吗?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可离不听劝阻,继续和小白争执着。
“都说了不会的!”一声铿锵的声音将可离柔弱而尖锐的话语顷刻覆盖,小白对胡搅蛮缠的可离生气了,神态变得十分冷峻。
可离也毫不示弱,同样以严肃的表情和小白对峙。两人各自有理,谁也不肯让步。这反而让小歆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她支持小白,因为小白总是对的,她也支持可离,因为可离说的那些道理她也明白。
“你们不要吵了……”小歆茫茫然的为两人劝解到。
“少数服从多数。小歆,你来决定?”
“我?……”
可离将小歆牵扯进来,令本来就心慌意乱的小歆更加不知所措,两头为难,
“我……”
正当气氛焦灼万分之时,一个铃声忽然响起,三人不约而同的朝音源看去,小歆口袋中的手机再次循环起那个铃声。
她急忙掏出手机,也没有查看电话号,就直接接听了:“安安?是安安吗?”
“不好意思,我是酒馆的痞子,姒公子在吗?”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让喜笑颜开的小歆再次心灰意冷起来,她失望的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欲要挂断,还好小白及时接过来,对另一边的痞子说:“托晨在处理别的事情,我们是他的同伴,怎么,有什么事?”
“很重要的,你们应该很需要……”
“是托晨让他调查的……”可离想起来了,之前托晨拜托过这人调查卢府的事情。
“嘘——”小白示意可离安静,然后对痞子说,“您请讲……”
“这可是不得了的情报,您……”痞子停顿的段落感很强,显然是要换取些什么好处的。
“要什么直接说。”小白懒得和他浪费口舌。
“痛快,痞子我没啥爱好,就是相中了挂在庆云殿的龙鳞。”痞子直接讲出来他的要求。
可离听得清楚,痞子要的那龙鳞可是神祇烛九阴的,算得上昆仑墟之宝了,这种东西可不是他们能决定送人的,决不能贸然应允,否则之后就麻烦了。
可离频繁的摇头示意小白拒绝,再另和他谈条件。但没用,小白二话不说答应了。
无奈的扶额,心累的叹气,对人生的怀疑,可离已是百感交集。
“说话算数,这可是您亲口答应下来的,可不能赖账!”痞子兴奋过度,害怕小白反悔。
“一言九鼎,日后定然将龙鳞奉上,快说你的线索。”
片刻之余,电话中传出来三个字:“张正光。”
“谁?”小白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你没听错,就是姒文之的太师——张正光。”
可离脸色一变,她屏住呼吸听着电话那边的一字一句。
“张正光怎么了?”小白继续发问。
“他和卢家家主私交甚密,见不得光的那种。事发前的一个月,张光正秘访卢家的次数更加频繁,还有小道消息,他和黑蝰之间也有密切的往来。”从手机中能听出来,痞子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小白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人可是无孔不入啊。”痞子自豪的回到。
“其他的呢?”
“其他的?没了没了……这些还不值一块龙鳞吗?”痞子再次强调龙鳞的事情,看来他不仅当真了,而且还志在必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在家等着吧。”
说罢,小白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张正光?是谁?”小歆这种只知道吃饱了不饿的人完全不了解天下形势,对于各个州王的人事安排,他更是不关注也不关心。
“就是刚才那个光叔。”可离神色迷离地为小歆解释到。
“光叔?那会儿在电梯里遇见,看起来快掉光牙的小老头儿?”
“就是他。”
“哇……他是扬州的太师?”小歆对光叔的印象还停留在管家仆人之类的身份上。
“可别小瞧他,这样和你说吧,有一个人,他把继承来的数亿资产,在三年内全部亏空,然后贷款还账,这个企业家名叫张正光,每当人们谈及这个名字时,总是充满了对他的嘲讽和讥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名字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在十年后,当人们再次提及这个名字时,无一再会讥讽。一个和这个企业家同名同姓的人彻底取代了他在人们心中的位置。而这个张正光就是那个光叔。”这可离的语气沉重,乏味。
“我怎么没听说过?”小歆还是疑问满满。
“你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孩子?哪有哪有?嘿嘿嘿……”小歆害羞的扭着身体,她在这种时候反应倒是迟钝了,真的把可离的话当成夸耀她的了。
“我有新计划了!”
正当可离和小歆谈话之际,小白又心生一计,但这次,她没有直接发号施令,而是选择和大家商量。
可离和小歆朝小白看去,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还是分头行动,一人去太师府,一人去灵察司。”
“我还是不同意。”可离再次提出拒绝,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三个在一起比较好,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个照应。”
“听你的。”小白不想再因争论而耽搁时间,“我们先去太师府。”
“嗯。”
可离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小歆也从尴尬的气氛中释怀。
三人互相配合,完美演绎各自的身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很快,来到了位于八十九楼的太师府,这里即是张正光处理工作的场所,也同样是他的家。
潜入太师府的过程很简单,而且在太师府内也没有见到任何人,警卫没有,家仆也没有。能感觉到,整个楼层透露着阴冷的气氛。
就在他们步步深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连最基础的安防监控都少之又少,这倒是省下了不少功夫,不用断电断网了,只需要用电磁脉冲扰乱一下监控就可以,她们不费吹灰之力来到了陈正光的办公室。
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办公室内没有文物古玩,没有盆栽绿植,没有奇珍异宝,唯一算得上华丽的就是三个雕琢着训诫之语的承重柱,除此之外,只剩下那书架上杂乱无序的书籍,以及办公桌上一尊女神女希的神像。
偌大的办公室少了些装饰,更显得宽敞无比,不过还好,有三个雕刻端庄的承重柱将房间分割,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三人不约而同的开始分头调查,可这里能够调查的也只有那张办公桌和后面的书架。可离浏览了一遍书名,发现他们种类繁多,文学、历史、哲学、政治,还有少量的小说,他们没有被分类,而是被任意的放置在书架上。可离随手拿起一本查看起来。
办公桌上散落着公文和一些档案,小白拿起来粗略的翻看,是一些举报信以及当地的民生问题。
这种地方肯定不会有什么重大线索,见不得光的东西一定要放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我们走。”小白调转思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卧房,“去卧房。”
正当她转身离开时,身后的那张破旧的椅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椅子的底漆被磨掉,还有一条腿是用钉子接上的。身居太师之位的张正光不可能连一个椅子都买不起,这是节俭吗?还是低调?
太师府的布局纵横交错,因为不是传统的庭院构造,让人很难认清路线,迂回在走廊中更像是穿梭在迷宫里。
几经辗转,她们终于摸清了门路,卧房可离去,书房小白去,小歆则去寻找密室之类的东西。三人相约在办公室汇合。
卧房的装饰依然朴素,不像是高官厚禄之人所居住的地方,可离调查一番,无果。书房也一样,没有暗藏的机关,也没有奇怪的文件,小白也是一无所获。
两人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小歆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
三人异口同声问出相同的问题,也从彼此的问题中得知了对方的回答。
“是不是痞子耍我们啊,我都把这儿翻的底朝天了,什么都没有。”小歆不耐烦的说。
“不对,一定是我们弄错了……”小白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是张正光……”可离也开始进行头脑风暴。
片刻,二人一起将目光放在了周围的三个承重柱上。
“进来时我就感觉有点奇怪,承重柱露在外面,不藏在墙里,装修公司是怎么想的?”可离一步步逼近承重柱,默念起上面雕刻着的文字,“安不忘危。盛必虑衰。”
小歆也走向前阅读起雕刻的文字:“这都啥啊?”
“小篆写的,你当然不认识。”小白跟上来,为她翻译道,“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什么意思?”小歆问。
“说了你也不懂。”
小白绕开她,上前抚摸起承重柱,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施加灵力,也没有奇怪的反应,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小白……”
一声紧张激动的呼唤从承重柱的对面传来。
“怎么了,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