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去,”段瑞的眉峰难以察觉地跳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这次任务,我还有些私事要去弄明白。”
邪云涧,其实并不是所谓的什么罪恶深重的危险分子聚集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门派,它只是北临寒山,西邻哀牢山脉的一座小城镇。不过这个城镇可谓是险恶至极,每天要担心哀牢的骚扰和北方寒山烛龙的呼气。(注:烛龙是《山海经》中人脸蛇身的山神,有着红色的皮肤,住在北方极寒之地。它睁开眼则为白昼,闭上眼为黑夜;呼气为冬天,吸气为夏天。不过它在本书中是一个能掌控天气的怪物。)
“真是感到抱歉啊,把你们拉进了这么危险的地方。”羽离低头扶额。
“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剑阁的大小姐并保护她,羽兄不必感到自责。”凌雅顿了顿,“而且那边有一位师兄的朋友,也好照应。”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吹的枯枝无力的作响,在这雪虐风饕的天气里,除了几棵葱翠的松树屹立在道路旁,天地相接,一片苍茫。
这恶劣地天气本不该有人的,但有三个身影依旧行走在这粉妆玉砌的天地中,零零星星的脚印散落在雪地上,没过多久就被飘零的雪花覆盖。
三人走着,暴风雪便涌过来了。一霎时,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
这便是位于人类版图最北部的邪云涧。这里是雪,是荒原,是人类世界漫漫冬季里心情冻结的幽怨。
“师兄,还没到吗?”迎着风冷的刺骨,凌雅感觉纯棉大衣都被吹透了。
“快了。”
一路上都是这两句话。
不过这次段瑞没有骗人,在翻过一座突兀的山岗后,看见一条封冻的河流,河对岸有着大片的杉树和松树,树丛之中,有着隐隐约约的灯火。
段瑞的朋友名叫庞戍,是前面的帮镇中的一把手,一听段瑞过来,他慌忙赶到镇前去迎接,之后麻利的给他们三人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羽离进入屋中后,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之后,他两三步越过窗户,跳到一根树枝上,望着漆黑而又一望无际的天空。偌大的天空中,放眼望去只有夹着雪霰的暴风雨。羽离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脑中忽然想起了她失踪那个夜晚,不禁紧握着那柄黑色的剑,像握紧她的手。
大雪下了一夜。
清晨,骤雪初霁,赤红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的清晰,格外的耀眼。但阳光的温度似乎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三人沿着雪路,来到肆帮的会堂。
会堂很简陋,不过是四个砖墙围成的房屋。但里面的取暖设施很好,柴火烧的很旺;袅袅的炊烟从房顶冒出,如丝如缕,显得清淡疏朗。
“瑞兄,你来这干吗?”庞戍将门牢牢的锁住,唯恐被外人听到。“这应该没什么东西值得你亲自来跑一趟的。”
“没什么,来看看你,顺便找个人。”段瑞轻描淡写地打开画,“你见过她没?”
“你要是主动来看我,太阳那还不打东头出来了?”庞戍笑着调侃道,“主要是来找这个女孩的吧;不过……这个长得挺标致的女孩我还真见过。”
羽离按捺不住情绪,脱口说道:“在哪?”
“谁知道,她就在这住了几天就往北边走了,”庞戍耸耸肩,“那么大一个女孩子,独自前往北寒山,不管内力多深,那可都是凶多吉少啊……”
“那她是什么来的?”段瑞咬紧了牙关,“越具体越好。”
“一个星期前。”
“那闲话不多说了,走吧。”
“去哪?”
“北寒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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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怕死为什么要拉我进来啊!”庞戍叫扰了一路,“我好不容易从那群哀牢杂碎里捡了条命,你们就别为难我,让我去找人了,那烛龙真不是闹着玩的。”
“那当时我救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段瑞回头望了望他,笑道,“还有,‘九歌’的那群老古董好像要拿你说事,那位詹将军还准备除掉你呢。”
庞戍不禁打了个寒颤,“行行行,我走我走,真是没法说你……”
迎着雪花,四个身影行走在这苍茫的雪山中,留下几排凌乱的脚印。
四人并未注意到,在远方的山川上,有一只浑身赤红的怪物,居高临下望着他们。怪物那巨大的瞳孔中映射着四人的位置。随即,一个巨大的暴风雪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山口的风,巨龙般怒吼着,向所能触及的一切宣泄着它的力量,雪团像冰坨子一样兜头砸下来,把四人砸的踉踉跄跄。几棵高大的寒松,凄厉的摇摆着它们模糊的,仿佛在风雪的威压下诉说着它们的不幸。
“这特么是烛龙,我们被盯上了!”庞戍吼道,“快跑到那个山洞里躲一躲,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洞内
火“呲呲”地烧着,殷红的火焰不停地向外冒,火苗忽高忽低。一阵风吹来,火小了许多,绯红的火苗渐渐暗淡,烧过的木炭露出了黑色的外壳。
“瑞兄,你还真是心细啊,要是你不带点炭出来,我们估计都要冻死在这。”庞戍把手放在火堆上,来回地搓着。
“以备不时之需,想想就带着了。”段瑞看着冒出的火苗,“刚才那个烛龙是有什么制造暴风雪的能力吗?”
“不完全是,”庞戍摇头道,“据讨伐烛龙活着回来的士兵说,那玩意好像能改变任何天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旁的凌雅开口问道。“在这等着暴风雪结束吗?”
“不必,”段瑞拿出腰间的承影,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剑鞘,“去把它杀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