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爱酱520萝莉 更新时间:2020/2/9 10:42:50 字数:5560

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墙上挂着绣有奇异花纹的挂毯,地上铺着做工精良的波恩卡塔地毯,看上去颇有些年月了。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凌乱地铺着些文件。远处的角落里飘来一阵阵具有催眠作用的烟气,那是乳香在锻铁制成的古怪三足鼎里燃烧散发出来的。一个穿着暗色仆人制服、老得不可思议的黑人正不时地往鼎里添着香料。房间的一侧有一个很深的壁龛,一只棺材模样的奇怪座钟在里面滴答作响。座钟钟面上画着一些令人困惑的象形文字,而它的四根指针也并非按照这颗行星上已知的任何一种时间体系在运动。这是一个令人略为不安的奇怪房间,但却与眼下正在其中进行着的事务颇为相称—这是这片大陆上最伟大的神秘主义者、东方学者和数学家位于新奥尔良的家,而这几个人正在商量如何处置另一位几乎同样伟大的神秘主义者、学者、作家和梦想家的财产一一他四年前就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

伦道夫·卡特一生都在试图逃离清醒世界的乏味和限制,进入梦境之地的诱人美景,踏上传说中其他维度的林荫大道。终于,1928年10月7日在他54岁时,他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他的一生是奇怪而孤独的一生,根据他所创作的离奇小说,人们可以推断他生命中的许多片段要远比那些关于他的文字记录更加稀奇古怪。他曾与哈利·沃伦—南卡罗来纳的神秘主义者,研究过喜马拉雅地区的祭司使用的原始那卡语,并得出了不少惊世骇俗的结论—交往甚密,但是后来他们也断了联系。事实上,正是卡特目睹了沃伦在一个薄雾肆虐、疯狂而又恐怖的午夜钻进一片古老墓地里的一个阴湿恶莫的墓穴中,再也没有出来,卡特在波士顿定居,但他的祖先却全都来自受女巫驱诅咒的古老阿卡姆后方那片鬼魂紫绕的荒蛮山丘。而最后,他也正是消失在那片笼罩着神秘的远古山林。

他那位死于1930年初的老仆人,帕克斯,曾提到他在阁楼里发现了一个散发着奇异香味,雕刻着骇人花纹的盒子盒子里面装了一卷无人能够破译的羊皮纸手稿和一把刻有奇异花纹的银钥匙。卡特在给别人的信里也提到过这些东西。老仆人说,卡特曾说过,那把钥匙是他的祖先传下来的,能帮助他打开通往他遗落童年的大门,还能帮助他进入一些他迄今为止只在模糊、简短而又难以捉摸的梦境中造访过的奇异维度和美妙国家。然后,有一天,卡特带着那个盒子和盒子里的东西驾车远去,再也没有回来。

不久之后,人们在破败的阿卡姆后方那片山林里找到了卡特的车,它停在一条长满杂草的古道旁。卡特的祖先们就曾住在那片山林里,甚至连他家那片巨大宅基的地窖遗址都还在那儿凝望着天空。1781年,另一位卡特家族的人也在附近一个长着高大榆树的树林里神秘失踪了,而再早一些的时候,古蒂·福勒,那个女巫,就在不远处一个大部分已经腐朽了的农舍里酿造着她那些不样的药剂。1692年,不少为了躲避塞勒姆巫术审判的逃亡者来到这个地区定居,而直到现在,它的名字仍然象征着一些很难想象的、隐约带着不祥意味的东西。当年,埃德蒙·卡特及时地逃脱了绞架山的阴影,而有关他使用巫术的传说比比皆是。如今,他那唯一的后代似乎也去了某个地方,与他会合。

人们在卡特的汽车中找到了那个散发着芳香、雕刻着骇人花纹的木头盒子,还有那卷没人能读懂的羊皮纸手稿。但那把银钥匙却不见了——它很有可能与卡特一起消失了,除此之外,人们再也找不到更多确定的线索了。波土顿的侦探们称卡特家族的老房子里那些倒塌的木料似乎被古怪地挪动过,有人还在废墟后面,一个被称为蛇穴的恐怖洞穴附近一片岩石突起、恶木丛生的山坡上找到了一条手绢也就是从这时开始,那些关于蛇穴的乡野传说又重获了新生。农夫们开始私下讨论男巫老埃德蒙·卡特曾利用那个可怕的岩洞做过一些亵读神灵的事情,而且他们还在讨论中加入了一些新近的故事,比如,伦道夫,卡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似乎就对那个洞穴有着某种隐秘的喜爱。当他还是个孩子时,那座有着复折式屋顶的古老宅院还挺立在那片山林里,他的叔祖父克里斯多佛就住在里面。他当时常去那儿做客,还曾古怪地说了很多关于蛇穴的事情,人们记得他曾提起,蛇穴里面还有一条深深的裂缝和一个不知名的内室,而且人们对他9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也有诸多猜测一那时他曾在蛇穴里待了整整一天,随后,他的言行举止就发生了很多奇怪的变化。那件事情也发生在10月份一而且,从那以后,他似乎具备了某种能够预测未来的神秘能力卡特消失的那个晚上下了很久的雨,所以没人能追踪到他离开汽车后留下的脚印。由于大量渗水,蛇穴里也全是不成形的泥浆。不过,还是有一些无知的乡野农夫在低声谈论他们的发现—他们认为自己在那条高大输树掩映的小路上,还有蛇穴附近,人们找到手绢的那个险恶山坡上都找到了足迹。他们还说,那些又粗又短的小印迹看上去就像伦道夫·卡特小时候穿着方头靴留下的脚印一样。可是谁又会在意这些荒诞不经的窃窃私语呢?那根本就是些异想天开的说法,跟那些人口中另一个流言一样疯狂一一他们竟然说老贝利加·科里那独一无二的无后跟靴的鞋印与路上那些粗短的小印迹汇聚到了一起。老贝利加科里是伦道夫年轻时受雇于卡特家族的用人,他早在30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些流言,再加上卡特自己对帕克斯和其他人讲过的那些话—那把刻有怪异蔓藤花纹的银钥匙能帮他打开通往他遗落童年的大门,许多神秘主义研究者都认为这个失踪的男人实际上已经沿着时光之路转身,穿越45年的岁月,回到了1883年的那个10月—那时,还是个小孩子的他在蛇穴里待了整整一天。他们还认为,其实那天晚上在他出来之前他就已经以某种方式进行过一次前往1928年的往返游了,因为他不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吗?而且他也从未预测过任何发生在1928年之后的事。

其中一个研究者,一位来自罗德岛普罗维登斯的古怪老人还有一个更为详尽复杂的理论。这个曾与卡特有过长期而密切的书信往来的学者相信卡特不仅是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而且还得到了进一步的解放一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他童年梦境里那些五光十色的美景中来去遨游。在经历了一次奇怪的幻觉之后,这个人发表了一个有关卡特消失的故事。他在故事里暗示说这个失踪者现在已经是埃莱克一瓦达的王了,正坐在猫眼石宝座上统治着他的城市一一那个传说中的塔楼之城坐落在空心的玻璃峭壁之巅,俯瞰着微光之海,而在那微光之海中,长着胡须和鱼鳍的格罗林修建了许多属于它们自己的奇异迷宫。这位老人,沃德菲利普斯,在法庭上高声恳求不要将卡特的财产分给他的继承人一也就是他那些远房的表兄弟们一因为他坚持说卡特仍然活着,只是生活在另一个时间维度里而已,也许某天就会毫发无损地返回这个世界,反对他的是几个远房表兄弟中的一位法律界人士,来自芝加哥的欧内斯特·K.阿斯平沃尔,他比卡特年长10岁,但在法庭论战上的表现却激烈像个年轻人一样。争论持续了整整四年,但现在,分配财产的时间已经到了,位于新奥尔良的这间巨大而又奇特的房间就是他们商议相关事宜的场所这是专门研究神秘学和东方古物的著名克利奥尔学者艾蒂安·劳伦·德·玛里尼的家,他也是卡特的遗嘱执行人,负责处置卡特的文学和经济遗产。卡特与德·玛里尼是在战时相识的,当时他们都在法国外箱兵团服役,由于具有相似的品位和世界观而立即成为了好友。在一个难忘的假期,年轻却博学的克利奥尔人带着那个苦问的波土顿梦想家去了一趟法国南部的巴约讷,向后者展示了那座已有千万年历史的阴郁城市下方那些黑暗面古老的地穴中隐藏着的某些恐怖秘密,而在那之后,他们之间永恒的友谊便更加牢固了。卡特委托德·玛里尼做他的遗嘱执行人,而现在,这位热心的学者却极不愿意主持这项财产分配工作。对他来说,这是份令人伤心的工作,因为他和那个来自罗德岛的老人一样,也不相信卡特已经死了。但那些神秘的梦境又如何能与这残酷世界的智慧抗衡呢?

此时,在这间位于旧法国人特区的奇怪房间里,几个声称对卡特财产的处置程序很感兴趣的人正围坐在桌子旁。法庭之前曾按法律规定,在卡特的继承人可能居住的那些地方以书面形式发布了关于这次会议的公告,不过,现在却只有四个人坐在这里,聆听着那只棺材模样、根本无法显示地球时间的厘钟发出怪异的滴答声,也聆听着从那半拉着窗帘的扇形窗户里传来的庭院里的喷泉冒泡的声音,随着时间流逝,四个人的面孔都渐渐被三足鼎里冒出来的缭绕烟气隐没了。此时,那些三足鼎上已经莽撞地堆了很多燃料,似乎渐渐不再需要那个无声地来回走动,越来越紧张的老黑人再多加照料了坐在那儿的有德·玛里尼本人,他很瘦,皮肤黝黑,面貌俊朗,虽然蓄有胡须,但看上去还是很年轻,还有代表继承人出席的阿斯平沃尔,他身材肥胖,满头白发,脸颊上蓄着短须,神情十分愤怒,另外还有来自普罗维登斯的神秘学者菲利普斯,他看上去很瘦弱,头发花白,长鼻子,胡子刮得光光的,肩膀有些窄,第四个人则看不出年纪,但还是很瘦,蓄须,肤色比较黑,他的脸长得十分匀称,却奇怪地没什么表情,他头上缠着一条象征高等婆罗门身份的头巾,那双如同夜晚股漆黑、热烈、几乎看不到虹膜的眼睛似乎正凝视着其他人身后非常通远的地方,他自称查古拉普夏大师,说自己是一位来自贝拿勒斯的专家,带来了很重要的信息。德·玛里尼和菲利普斯都与他通过信,并且很快就意识到他那些神秘的自我介绍的确是真实的,他说起话来总带着一种古怪的、被强迫的味道,声音很空洞,听上去有金属般的质感,就好像用英语说话令他的发声器官十分吃力一样,不过他的措辞却又像任何一个土生土长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那般简洁.准确而地道,就基本的服饰而言,他与普通的欧洲人没什么两样,但他的衣服却都松均垮的,怪异面难看地叠在他身上,再加上那浓密的黑胡子、东方式的缠头巾,以及那宽大的白色连指手套,浑身都透露着一种异域的古怪感觉这时,德·玛里尼一面拨弄着那卷在卡特的车里找到的羊皮纸手稿,一面说道:“不,我没法从这张羊皮纸里得到任何信息。坐在这儿的菲利普斯先生也已经放弃了对它的研究。查斯霍德上校认为这上面的符号并非那卡语,而它们看上去也与复活节岛战棍上的象形文字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虽然那些出现在盒子上的雕刻的确很奇怪地能让人想到复活节岛上的图案。我能回忆起的与这些羊皮纸上的符号最为相近的东西是可怜的哈利·沃伦曾拥有的一本书上的文字一因为它们的字母似乎都是从一根横向的文字棒上垂下来的那本书来自印度,1919年我与卡特去拜访他的时候正好看到过,但他却从未告诉过我们任何关于它的事情,说我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而且他还暗示那本书最初可能并非来自地球,而是地球之外的其他某个地方。12月他在那个古老的墓地里钻进墓穴时,就随身带上了那本书,不过从那之后,不论是他,还是那本书,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不久前,我凭着记忆描画了一些书上出现过的文字、又影印了一份卡特的羊皮纸手稿,一同寄给了我们的这位朋友一一查古拉普夏大师,他认为,在查间某些资料后,他或许可以揭开它们的含义。

至于那把钥匙,卡特曾给我寄过一张它的照片一上面那些奇怪的藤花纹并不是什么字符,不过它看上去似乎与那张羊皮纸手稿源自同一种文化传统。卡特之前一直在说他就快要解开这个秘密了,但他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任何相关的细节,他曾经一度将整件事情想得太过诗意了,他说那把古老的银匙能打开一系列的大门,而一直以来,正是那些大门阻止着我们自由穿棱在宏大的时空通道,抵达真正的边界一一自从舍达德利用自己那可怕的天赋建成千柱之城埃雷姆里恢宏壮丽的穹顶和不计其数的叫拜楼,并将它们隐藏在阿拉伯佩特拉的黄沙中后,就再也没人穿过那条边界了,卡特曾写到,饿得半死的托钵僧和渴得发疯的流浪者回来向人们讲述那不朽的大门和雕刻在拱门拱顶石上方的巨大手掌,但是,却从未有人穿过那扇大门,再沿着自己的脚步返回,并宣称那些留在散布着石榴石的沙漠中的脚印能证明自己确实曾到过那儿,卡特猜测,那把钥匙能打开的,就是那只巨大的石刻手掌徒劳地想要抓牢的大门。

“我们并不知道卡特为什么没有将羊皮纸手稿和钥匙一起带走。也许他忘了,也许是因为他还记得曾有人带着一本写有类似文字的书钻进了一个基穴却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才忍着没有带上的:还可能是因为这张手稿对他想要做的事情真的已经无关紧要了。”随后,德·玛里尼停了下来,年迈的菲利普斯先生则用他那刺耳的尖锐声音接着说道:“我们只有在梦里才能知道伦道夫一卡特的漫游之地。我曾在梦中去过很多奇怪的地方,还曾在史凯河对岸的乌搬听到了不少非常奇怪却意义重大的事情,这张羊皮纸似乎的确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卡特肯定已经重新进入了他童年梦境中的世界,并且成为了埃莱克一瓦达之王。”

这时,阿斯平沃尔先生变得更加愤怒了,他激动地吼道:“难道就没有人让这个又老又盖的家伙闭嘴吗?我们已经听够了这些废话。如今的问题是分割财产,我们现在该干的就是这件事。”

接着,查古拉普夏大师也首次开口了,他用自己那怪异的异国腔调说:“先生们,事情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阿斯平沃尔先生,请你不要嘲笑那些源自梦境的证据。不过菲利普斯先生阐述的观点也并不完整,这或许是因为他梦见的东西还不够多。而我自己已经做过了很多的梦。我们生活在印度的人经常做梦,就像卡特家族的所有人一样。不过阿斯平沃尔先生,你虽然是卡特的表兄,但在血缘上并不是卡特家族的一员。我所梦见的东西,再加上其他一些消息来源,让我知道了许多你们至今仍然觉得十分费解的事情。例如,伦道夫·卡特其实是忘了带上这张他无法翻译的羊皮纸手稿,而如果带上它的话,他的经历则会顺利得多。你们看,我的确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关于四年前的10月17日日落时分,卡特带着银钥匙离开他的汽车后发生的事情。”

阿斯平沃尔对查古拉普夏大师的话嗤之以鼻,但其他两个人却坐直了身子,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这时,从三足鼎里涌出来的烟雾更多了,而那只棺材模样的座钟发出的荒唐滴答声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极为怪诞的模式中,就像发自外太空、根本无法解读的陌生电文的点和线一般。那个印度人靠在椅背上,半闭双目,继续用他那种古怪吃力却又措辞地道的方式讲述着。与此同时,一幅关于伦道夫·卡特的经历的画卷在他的听众面前徐徐浮现开来。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