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与沫霜同居的第二周，许芊雨已经有这么久没有给自己消息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处理好洛茉初的事。
她说的，全部交给她就好，林眴照做了。但总觉得有些不好，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马上就要出门了，雨沫霜还在房间里找自己该穿的衣服，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林眴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做好了全部的准备，甚至还去洗个澡。
......女生真麻烦
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
他现在在想什么时候提分手合适，黎忻安那天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当断则断，别弄得到时候抽不开，又陷入一段深渊。
真烦躁，以前的事就像是梦魇一样缠着自己，那是一个逃不开的枷锁，随时随地的在讽刺着自己，举着过往的镜子逼迫自己看着以前可笑的自己。
焯！！！
手机的铃声吓了他一跳，急促地呼吸想让他冷静下来，林眴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确实不应该想这么多，最近要好好休息了。
上面是陌生的电话号码，可与自己在同一个地区应该也不是打错电话。
他决定接起来。
“喂你好。”
“......”
“你好？”
是打错了吗，挂了吧。林眴这么想着，打算挂断电话。
“林眴。”
这次的沉默轮到林眴了，惊奇，害怕，不知所措。
他举着手机好久，两端的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对方需要时间来适应。
终于，林眴打破了这个僵局。“好久不见了，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吃过饭了吗。”
他想尽力地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扯无聊话题的样子真的很可笑。他们从没有这么对话过，这些本应该出现在日常的对话发生在他们身上有些过于好笑了。
“我和你妈，有点事想和你说，你现在有空吗？”
没人知道林眴此刻漠淡的表情下是怎样的心情，他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永远这么下去，已经有多久没和父母好好的聊过一次天了？
他不知道。
他已经长大了，他要学会成熟的面对一切，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做到扑克脸。
总是要面对的。
所以他鼓起勇气应下。“嗯，你们在哪。”
【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爸爸】
“以前经常带你去的面馆的对面餐厅，还记得吗。”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往事了，林眴现在脑子很乱，“嗯...”
又是好一阵沉默，有些东西，是在电话里讲不清的，或许见面后彼此间的大发雷霆会比较容易接受。
他已经忘了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不会忘。
【人可不能一直这么懦弱下去】
“那，我们在这等你——”
电话被挂断了，林眴举着手机久久不放，他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直到化好妆的沫霜出来他才回过神来。
细心的她注意到林眴低沉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裙子太短了让他不开心，想着要不要重新回去换一条。“这么啦？”
“嗯...今天，不去了吧，我突然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沫霜对他的食言感到失望，她的幻想感又上来了。
‘举着手机，应该是刚接了个电话，表情沉重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而且一定与他有关，本来说好要一起去逛街买东西，自己和他已经全部收拾好准备出发了却突然有事，再加上他本身就与很多女孩子暧昧不清，从上所述...刚才打电话的，肯定是他的众多女友之一，明明旁边已经有一个我了，渣男......’
‘你肯定是去见别的女孩子吧！’
雨沫霜真的很想朝他喊出这句话，但还是忍住了，眼睛有些起雾，心脏也好难受，好烦。
“什么事啊...？”
“......”
“啊没事，不说也没关系的...我就在家，乖乖等你，可以吗？”
林眴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他扬起一个微笑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她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有点黑眼圈，但很温柔，好像下一秒便会像一个孩子一样睡过去，“是家事啦，不要多想，爸妈给我打了个电话，估计是要谈点事情，乖乖在家等我，我保证，事情处理完马上回来。”
他的保证就像是慢性毒药，一不留神就会喝下去，陷进去，然后再也出不来。让她的心再一次软下去，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他的锁骨处，像只小猫般蹭了蹭。
“那，语音开着，我想听听爸妈和你的声音。”
“嗯，好。”
............
林眴坐在他们的对面，双方都没有开口，从林眴坐下后也没有开口，也许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许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明明是一家人，看起来却那么的违和。
“给你的钱，够花吗。”男人似乎也觉得再不说点什么气氛真的会尴尬到极点。
“嗯，还攒了一点，”
“......”
“......”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这或许就是当今大多数家庭的现状，没有话题，年龄差距，思想层面。
“我和你妈，准备离婚了，今天叫你来，也是想和你好好说说，也想知道你的打算。”
林眴好像并不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开心就好，反正我也一个人生活了好久，正好，我也有找工作的动力了。”
“可你还在读书——”
“就那野鸡大学，读不读可有可无。”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和父母讲话就会变得很冲。
“好歹拿一个大学毕业证吧。”他们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这是思想观念的不同，高中的时候还想让林眴高中读完直接去当兵，说什么出来后就有工作，能当上公务员，一天天的就是什么公务员公务员，说的林眴烦死了。
如今两年多没见了，觉得读完书出来一定能有工作的这个观念还在，对当兵这件事也一直耿耿于怀。
“没什么用的，到时候还是要给别人打工，还得先当几个月的苦力，一个月拿着一千多一点点的工资，谁想去谁去。”
“......我讲不过你，你的歪理太多了。”
“你说是就是吧。”
父子间的火药味丝毫未减。
“这么多年了，过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一个人住，挺好的，我最近同居了，养了一只猫。”林眴似乎想说点什么引起他们的注意，不过真的是好蠢的话题。
女人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想要站起身，但被男人拦住了。女人红着眼睛，甩开了男人的手，大步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脆。
男人叹了口气，这一瞬间，他居然不看去看自己儿子的眼睛，林眴看到面前人的手在微微颤抖。“是忻安那孩子吗...”
“不是，我和她早就没联系了。”
再一次的沉默，气氛压抑到极点，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对儿子说出那句对不起。
“我和你妈，已经离婚了，这次来，也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跟我回去，我们去Y市，至少能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底气，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他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当初带来的伤害，即便男孩已经麻木到不在意了，这根刺会永远的扎在所有当事人的心中，不碰不痛，但会痒。
“......”
“我们都重新组织了家庭，所以想问问你，想要跟谁。”
“看来很早就离了吧，什么时候。”
“你高三的那段时间。”
林眴扬着抑不住的苦笑，好像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啧，哈哈哈...怪不得，难怪啊...行吧，行吧行吧，那就这样吧，摆烂嘛，所有人都摆烂嘛。”
林眴点起一根烟颓废的靠着椅子，男人想出口质问，但还是忍不住了，在不知不觉间，原来儿子也已经是个能独立担当的成年人了，甚至已经染上了不该沾染的东西，可他已经没权力去管了。
隔阂，看不见的隔阂，已经看不到那个敞开心扉的男孩了。
“我走了，再见。”林眴叼着烟快步离开，背影是那么的孤僻。
羊入狼群，毫发无伤。
走在大街，人很少，声很大。
好像要下雨了。
他拿出手机，解锁后显示出通话时间，是104分钟，“我要一个人待下，挂会儿电话，可以吗？”
“......嗯。”
通话结束
林眴终于长舒一口气，他站在这个十字路口，看着红灯，绿灯，红灯，绿灯。
好久，好久。
人活着好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