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虚妄的宁静湖水
星光已经朦胧的散掉,夜的后半段由月主宰,现在,这比起星光更明亮却更冰冷的二次光线,扑闪着照耀在森林中央的湖水上——后者泛起氤氲的雾气,仿佛笼罩在某位神明的神佑里,然而这当然不是倍受涅奥菲人尊崇的克劳尔冕下就是了。
“的确就是这里了吧。”少年伸出手抚平湖水的一丝波纹——但这一举动却让这整片宁静的湖水更加的跃动起来。
少女的眼神有一些发愣。就是在这里,她亲手给面前的少年裹上第一层的绷带,那时候的少年还尚且愤怒的说要将她的头与黑熊串在一起。她至今不能遗忘躲在树后,探出头来看着一个八岁的少年借由剩下的一条腿弹起,用匕首刺穿一只成年的黑熊——尽管后者在这片森林中并不常见,但是的确是最难应付的野兽之一——然后,喷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整片湖水。他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那边那个女孩。
“莉娅,你在发什么呆?”
“啊…“莉娅晃过神来,呆怔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不知不觉之间快已经变成足以让自己信服,成熟的青年,尽管自己还一意孤行的将他当做那年的少年一般——她露出如月如水般清凉的微笑,”…没什么,想到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了。“
“…就是,你我第一次相见…“然后,她低下头小声呢喃着什么。专心在注视这片湖的少年自然是没有听见,或许赐予勇气与智慧的克劳尔冕下也没能听到。
“莉娅,你有没有下去过这湖?“少年突然发声问道。
“不,尽管经常来…但是,大家都不吃鱼,而且,在这里下去捕鱼很危险的…“少女刚才在路上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并没有听到科尔问刺骨的问题,所以现在自然而然的理解错了。
少年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脱下了上衣,把遍布着伤疤的后背展露在少女面前,随即,他徐徐的转过身——
在银色的月光的照射下,少女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怎、怎么…“
但是前者的确没有那种与少女足以称得上是相同的青春想法:“莉娅,我下去看看,如果一分钟以内我没能上来,立刻下去救我,没问题么?“
“还是我去吧…“少女长抒了一口气,自己都不清楚原因到底是期待还是紧张,总之并不是厌恶,”你的右腿不方便游泳的。“
少年摇了摇头,转过身纵身一跳进了湖水。一股冰冷的风吹了过来,少女猛然间打了个寒颤,仿佛少年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一般。
一分钟的时间对少女来说突然显得那么长,她抱着自己的肩膀,默默的数着时间。
没有上来…
莉娅突然觉得刺骨的寒冷,没有任何犹豫,她取下自己背上的钢棒,纵身一跳进了水中——湖水的冰冷感顿时透过衣服直达肌体,并不能算是清洁的水刺得眸子生疼,但是少女完全顾不得这些——在水中,再精通武艺的人都无法借力,所以,一定要迅速找到少年才行。
少女的瞳仁猛然间一收缩。
少年正被一条长着巨大利齿的怪鱼纠缠——而前者并没有带上自己的枪,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枪头里缓缓渗出的毒液溶散在自己身体周围——因而显得相当的疲累不堪,更加上少年极少下水,一分钟的憋气时间已经开始让他觉得痛苦。
莉娅抖了抖灵巧的脚踝,顿时轻盈的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用钢棒抵住了怪鱼的一次撕咬,伸手示意科尔上去换气——后者也不忸怩的多做停留,飞快的浮上去了。
又剩下少女一个人——但是少女却没有时间品味孤寂的情感,她猛的转了一下手里的钢棒,后者在水中受到的阻力远比使用者想的要大得多,即便如此,也将怪鱼甩开了。不多做停留,少女激活了钢棒上的速度法阵,勉强让武器的速度达到平时自己转动的速度——然后奋力的向怪鱼一击!
怪鱼吃痛,昏厥过去,慢慢的沉到水底。
少女急忙也浮上水面——做了几个攻击的动作所消耗的空气,远不是憋气游泳所能比——然后,对着同样浮在水面上的少年温和一笑。
而少年没能静下心来品味这如同芙蓉出水的一幕,他指了指水下,又飞快地沉了下去。少女乖巧的紧随其后,也沉了下去。
跨过刚才少女与怪鱼激斗的附近的一块巨大岩石,水下更加光怪陆离的世界展示在两人面前——少年指了指面前的某个方向,加速向前游去。
少女定睛看了看,仿佛看到了什么巨大的建筑物,但是被水刺痛,又显得模糊起来。
穿破虚妄的平静,湖下的另外一个世界,正缓慢的展露给少女看。
只是少女闭上了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