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天音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不是面对着自家的庭院,而是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房间里没有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泻进来。
她往枕头旁边看了一眼,找到黑色兔子,一边坐起来一边把黑色兔子拿过去抱着。
“睡了一整天,终于醒了?林大小姐。”一名墨绿色长头发的男子反身坐着椅子,两条手臂叠放在椅背上,微笑地看着林天音。
“你睡得还真是安稳。”
林天音神情平静,就像一个童话公主,抱着黑色兔子,坐在白色的床上,月光照在她的侧面。
“真漂亮。”长头发男子撩了一下头发称赞。
“先自我介绍一下,哦,名字就算了。请叫我尤拉,是不是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林天音还是没反应,静静地看着他。
长发的尤拉叹了口气,“好好交流一下行不行?那个黑兔子可是我特地放那的,我够细心了吧?”
“好吧,说一个你可能感兴趣的事情。”
“我知道父亲是你们组织杀的,跟你也没关系。”林天音轻声道。她将头埋进黑色兔子的棉布里,闷闷地道:“知道这个没有意义,很多事情,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尤拉好奇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像你知道我们的基地位置一样吗?”
“你们告诉我的,你们一直在告诉我。”林天音的脑袋依然埋在布偶里,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梦呓。
尤拉惊奇地打量她,这个少女果然很诡异。
“那是你觉醒的能力吗?”他问。
林天音没说话。
尤拉又想了想,“对了,你让我们帮你杀的人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怎么不见了?是你做的吗?”
林天音抬起了头,有点迷惑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
林天音摇摇头。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说谎。”尤拉点点头。
他沉吟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先出去一下。虽然我是想送你回去,留你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但那群家伙却说要趁机拿赎金。”
“真是群蠢货,他们越来越得意忘形了,对英雄都不放在眼里。还赎金,他们根本没命拿。天启之士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或许首领可能跟我志同道合,但下面这些人,跟暴徒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不是天生的暴徒。”
“他们不懂得爱人和照顾人,他们自诩高人一等,却仗着自己的能力做着低劣的事情,这样我还不如去当英雄。”
不知不觉,他跟她说了这么多,不过对方却再次把头埋进黑色兔子里,对他的话不在意甚至没听,像是他一个人在絮絮叨叨。
尤拉轻轻摇头,“再见了,我没办法送你回去,我得自己走了。当他们提出赎金的时候,这里就变得很危险,应该也很快就有人来救你。我也要再去寻找自己的方向。”
说着,他打开门出去。他走得很利落,像是专程等林天音醒了之后就走。
林天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房间陷入了安静与昏暗之中。窗外也是一片漆黑,甚至连月光都照不出多少色彩,感觉是一处荒凉的地方。
房间的地板上还有一些灰,这张床倒是洁白干净。
这里是被遗弃的一处地方,随着灾难来临,即便没被妖灵占领,许多地方也被人们遗弃。曾经的人们离开了,只留下这些空荡的房子,其实也才三四年而已,却格外显得荒凉。
林天音一直抱着黑色兔子,埋着头没有动静,像是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与荒凉,像是这个被遗弃的地方的一部分。
时间几乎静止,只有慢慢移动的月光才能让人感受到流逝。
不知道多久,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门外面传来,最后停在门口。
房门被打开了。
“还好,找到你了。”凌迟笑了笑道。
他走向床边,伸出手道:“好了,你不用害怕,回家吧。”
林天音抱着黑色兔子,低着头埋在布偶的棉布里,确实像是害怕的小女孩。
听到凌迟的声音,林天音抬起头看向他。
他背对着窗户,月光洒在他的背上。尽管背着光,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微笑。
林天音直直地凝视着凌迟,眼睛都不再眨一下。
两年前那个夜晚,似乎和现在一样。
不,那不是夜晚,而是整个天空都暗沉下来。当天空裂开一道无底的深渊时,灾难降临到这片土地!
能力者还比较弱小,一批军队靠着火力压制,拼了命抵挡潮水般涌上来的妖灵。
城市也还没有完备的避难设施,D区的人被疏散到其他区,当妖灵冲出D区时,所有人又惊恐地逃窜到C区、中心区。
林家坐落在中心区,暂时还拥有一方安静。
林天音在自家的窗台遥望着,外面人声鼎沸,所有人在疯狂溃逃,连军队都在紧急撤离。谁也顾不得谁了。
林天音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就呆呆地看着暗沉的天空,幽暗的天渊像是裂开的眼睛,凝视着每一个人。
妖灵不断从天渊出现,遮天蔽日,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到绝望。
就在这时,一簇金色的火焰燃起来了!
林天音看不清那是什么,但她被那金色的火焰吸引了,出神地凝视着它,渐渐地,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光明,金色的光充斥整个世界,那么活泼、那么温柔、那么神圣……
那是神明!
林天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没有理由,他在拯救轻宁城,拯救世人!他在带来光明与希望!
但是,她从此再也没见到这缕光明,世界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可怕,那道光明却再也不见踪影。
“终于……看到你了。终于,再次看到你了。”
林天音哭得很凶,眼泪不断涌出,视线一直看着凌迟,一刻也不肯再移开。
凌迟搞不清楚状况,有点发愣,不知所措。
“那个……”
凌迟刚要说话,少女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林天音紧紧抱着凌迟,哇哇地一直哭,放肆地哭着,让哭声传遍整个荒凉的土地,像是要把所有珍藏的眼泪都哭出来。
凌迟惊愕了一下后又放松下来,虽然还是不清楚什么情况,他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不用害怕,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