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臭不要脸的话你都往上面写?!”
马车中,宋弈指着凌风日记本上的内容,差点没吼出声来。
上面简单记录了那日宋弈对薛胖子说的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骗人,凌风不仅没有解释宋弈这么做的目的,反而以一副专业人士的口吻评头论足。
更恶心的是这小子情到深处,竟然还记下了两个丹方,一通解释,狠狠给自己加了一场戏。
不过这些丹方在宋弈看来,完全是胡扯。
“闭气丹里怎么会有火焰果?!你这描述说的明明是七叶薄荷好罢!”
“龙须草倒是能与苦荷一起炼制,可必须要有紫杉皮做药引,你加鬼环苔是几个意思?它们针对的明明都不是同一种东西!”
指着凌风日记上狗屁不通的药理,宋弈竟然给他一一指正。
这给凌风吓得不轻。
“那……那可能是我记串了,而且你说的这些,我虽然没有听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难道姐夫也懂炼丹?!”
宋弈瞥了他一眼,将日记扔在一边。
“略知一二,毕竟是丹草堂管事,我总得学习一些知识。倒是你,不懂就别出来瞎说,改丹方要有深厚的药理基础,瞎胡搞可是会吃死人的!”
凌风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丹方不对,炼出来的很有可能是毒丹,吃下去或暴毙,或残疾,再不然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都是有可能的。
“哎呀,我自己写着玩,就图个乐呵,又没让别人看,放心,怎么可能有人用我这丹方。”
凌风尬笑着摆了摆手,不过说的也是,怎么可能有人傻到想要用他的丹方。
“不说这个了,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那姓谢的狗屁不懂,以为会炼丹的都会医术,还说要你帮忙医人,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给人医死就不错了。”
炼丹并非医术的全部,只是其中最主要的分支,而且经过近万年的演变,炼丹早就不是单纯治病所用,许多闲杂人等不学医术,只学一些浅显的炼丹术,说起来也挺牛逼。
总的来说,会炼丹的不一定懂医术,而懂医术的,炼丹一定很厉害,比如灵宫的一堆医术大家,炼丹术都是杠杠滴。
可说起凌风……
那就是个弟中弟!
这种情况下让他去给人看病?
给人送终才对吧!
“那没关系啊……姐夫,这两天我跟你学到了很多东西,到时候我也说一堆狗屁不通的话糊弄过去不就得了。”
凌风也明白自己确实不会医术,可想起宋弈之前忽悠薛胖子时神采飞扬的样子,马上觉得自己也可以。
然而宋弈当即撇了撇嘴。
“世上最扎心的错觉就是,你觉得你也行!别人又不是傻子,我当时用弩顶着他,他才不得不装作相信我的样子,放在谢鼎这?你怕不是想被乱棍打死吧。”
“那怎么办!我就说我们不该来城里,在深山老林喂野兽也比死在一群凡人手里强啊!”
凌风苦着脸,想到自己可能会是修真界第一个死在凡人手中的少宫主,将来必定遗笑万年!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怕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就把山劈开得了。”
宋弈摸出了怀中弩机,看在凌风眼里,以为他要跟对方拼了。
“没错!虎落平阳被犬欺,一群小虾米,竟然敢如此对待我们,跟他们拼了!”
毕竟也是金丹高手,虽然没有修习专门提升肉身的术法,可凌风的肉身强度也远超凡人,一个打十个没问题。
嗯,奈何谢鼎带了足足三十多号小弟。
到底是不可一世的少城主,或许是以前吃过亏,明白混混打架的奥义,多多益善嘛。
“那我们就见机行事!”
给弩上了弦,宋弈与凌风怎么也不能束手待毙。
…
…
西城,灵山别院。
“怎么又是你?”
阿铁站在别院门口,无语的望着去而复返的贾富贵。
这傻子好像没理解他的意思,听闻小姐抱恙,竟然真的找了个大夫过来。
这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钢铁直男!
“这位仙师,少主……哦不,小生我听闻小姐抱恙在身,便倾全城之力,找来了这位神医,希望能对小姐的病情有帮助。”
贾富贵赔上笑脸,冲阿铁拱手。
阿铁闻言,冷着脸望向那所谓的“神医”。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仙风道骨,眉宇间尽显高傲。
的确挺值得自傲,毕竟也算踏入了筑基期。
没错,阿铁自然看得出,这人乃是名修士,身上满是草药味,想必是个专修医术的散修。
“这位辛神医也是位仙师,云游至此,与小生我一见如故,这才答应我的情求,专程来给仙子看病。”
贾富贵在一旁解释,可阿铁只觉得聒噪,准备将两人打发走。
可不曾想贾富贵话音刚落,那所谓的辛神医便轻咳一声,上前一步,与阿铁传音道。
“我已经听说了,你我都是明白人,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切入正题吧。”
“嗯?”
这一番疑惑言论当真让阿铁有些摸不着头脑,望着那神医不屑的眼神,他几乎是下意识握拳,而后面无表情地询问。
“你什么意思。”
“呵,还装呢,我都听那个脑残凡人说了,什么大势力出身的慕容仙子,这话骗骗别人就行了,我在这修真界摸爬滚打近百年,自然看得出你们也是一伙散修。”
阿铁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黑衣。
完全就是碎布加兽皮缝制而成,看上去确实没什么排面,此刻居然被这老道误认为散修。
“里面那个慕容仙子,恐怕是修炼时遭到反噬,落下了病根吧?你们灵石不够,自然买不起好的丹药,所以在这凡人小城里碰运气对不?”
辛神医自说自话,丝毫没有发现阿铁眼底闪烁出的杀意。
“别想那么多了,修士的病,凡人怎能治愈?还好你们碰上了我,我专修医术数十载,甚至有幸跟灵宫弟子探讨医术,那可是灵宫弟子啊,灵宫晓得不?所以你家小姐这点毛病根本不在话下。”
能跟灵宫扯上关系,这老头语气中满是自傲。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阿铁语调无悲无喜,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隐隐有寒光闪烁。
“啧……你果真机灵,老道我这个年龄,对灵石并没有太多渴望,倒是偶然间寻到一本双修秘籍……嘿,这可是互利共惠的事情,我想让你家小姐考虑一下。”
说罢,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赶忙又补充道。
“毕竟我的医术就连灵宫弟子都得高看三分,若是与我双修,以后……”
噗!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什么东西穿透身体的声音。
辛神医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深深刺入胸口的那只手,以及阿铁冰冷的眼瞳。
“别说灵宫,就算长孙无忌那老东西在此,都不敢说出这种话,你……该死!”
低沉的音节直给辛神医判了死刑,后者早已感受不到自己真气的存在,阿铁这一爪直接给他的经脉尽数震碎,此时,他才发现两人的实力天差地别,对方也绝不是什么看不起病的散修。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最终,辛神医垂下了双臂,口中发出垂死之人临终前的嘶吼。
“你……不是……你……”
话没说完,人便已经软软地倒下了。
原本还在一旁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完成了仙子考验的贾富贵,见状直接吓瘫在了地上。
前一秒还仙风道骨,步如惊雷的老仙师,下一秒就像条死狗一般倒在了地上,胸口的窟窿还在向外喷血,看得贾富贵差点抽过去。
他听不到两人之间的传音,还以为这是针对自己,想要逃窜,却发现腿软得像面条,而一众小厮早已吓得四散而逃,边跑还边喊。
“杀人了,仙师杀人了!”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看着阿铁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转身走来的样子,贾富贵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不过阿铁并没有对他动手,只是冷声道。
“去把尸体收一下,不要声张,也不要再来打扰小姐静休,你明白吗?”
说罢,转身离去,让贾富贵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望着禁闭的院门,贾富贵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慕容仙子哪里有什么病,仙凡有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厢情愿,对方挥挥手便可取他性命,又怎会与他喜结连理?
…
…
“少城主,我们到了!”
半个时辰后,谢鼎一伙人终于也来到了灵山别院。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跪在院前的贾富贵。
“少城主,那不是贾富贵吗?怎么跪在那里?”
一众小厮惊奇的望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贾富贵,此刻像是丢了魂一样跪在地上,此情此景,简直不可思议。
“呦,富贵啊,这是怎么了?”
面对这种情况,谢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痛打落水狗。
“莫非你找的那神医是假的,被人看出了端倪?”
辛神医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就连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所以谢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边贾富贵听到了谢鼎的声音,眼底闪过一抹恶毒,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将目光瞥向他的身后。
宋弈与凌风被谢鼎的手下团团围住,两人捧着世俗大夫常用的药盒,正在悄悄嘀咕着什么,而在贾富贵看来,这就是谢鼎找来的神医没错了。
想到这,贾富贵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面色也满是不屑。
他已经知道慕容仙子根本没病,谢鼎却还被蒙在鼓里,这样做只会火上浇油,而且更重要的,这只是两个少年郎,竟然也敢出来行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想起之前阿铁的举动,贾富贵可以肯定,这两人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直接撕碎,说不定连谢鼎都会被牵连。
所以他一声不吭,只是莫名冷笑,跪姿更挺拔了一些。
“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承认吧富贵,你就是不如我!”
说着,示意小厮将宋弈与凌风带过来,自己则去敲响院门,嘴里还不停嘲讽。
“既然你不行,那就乖乖跪在那里,接下来,就瞧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