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小心!”
面对突然暴起的少女,宋弈居然呆住了,倒是赵启善反应迅速,爆发出全部实力,硬生生挡在了少女面前。
噗!
鲜血在他的胸前绽放,筑基期的修为在少女面前形同虚设。
好在只有这一击……
像是用尽了全力,少女眸中血色缓缓褪去,整个人也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再次陷入沉睡。
“咳咳……”
赵启善口角溢血,似乎不明白了女儿为何会突然发病,这一下他伤的不轻,好在宋弈没事,
“老赵!你没事吧?!”
直到此时,宋弈这才大梦初醒一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望着面色苍白的赵启善,赶忙拿出一瓶丹药,倒进他的嘴里。
后者的伤势被压制下来,之后将少女再次抬到床上,两人匆匆离开了木屋。
赵启善怕她再发病,伤了宋弈。
而宋弈则感到了无尽的怪异,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当她扑上来的那一刻,宋弈明显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在回应,那唯一的力量……
“赵启善,现在立刻把这件事给我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
…
…
二十年前,星宫除了没有凌家现在这些小辈外,一切照旧。
折星殿,星宫位于北原的分殿,内门弟子五千,外门弟子两万,与一般的宗门弟子不同,这些人更像是兵士,日复一日地镇守北原,长城之上狼烟不绝,长城之外杀意滔天。
因为北方一望无际的草原,乃是是妖族的地盘。
又或者说,妖族无处不在。
不止北原,西域雪山,浩瀚东海,南疆丛林各处都有妖族活动的痕迹。
但北原的妖族明显是主力,虽然已经常年不见踪迹,但所有人都确定,他们就在草原深处,随时可能跳出来。
而赵启善二十岁修真,师从一名散修,三十岁步入锻体,后跟着师父来北原讨生活。
最近一百多年来,妖族的身影出现的愈发频繁,赵启善的师父就死在了一次与妖族的正面战斗中。
赵启善侥幸逃脱,加入折星殿,当一个预备外门。
以他的资质,连星宫的外门都进不去。
但赵启善是个狠人。
别看他现在一副趋炎附势的样子,但当年,他也是拎着剑在北原七进七出的存在。
因为北原到处都是妖兽,各种散修蜂拥而聚,不比漓江城的场面混乱。
各种杀人越货,黑吃黑的事情屡见不鲜。
赵启善当年就是个正义的卫士,跟随星宫弟子四处出击,不仅维持秩序,更幻想有一天能找到妖族,亲手为师父报仇。
后来梦想成真了,他真的遇到了妖族。
那是一个受伤的妖族,可就算是受了伤,也远非赵启善这种渣渣能够应付的。
好在他是跟随星宫内门弟子一起,那一战血腥至极,妖族被星宫弟子当场斩杀,但星宫弟子同样陨落,几名外门一命呜呼,只有赵启善在第一回合就被重伤,最后竟然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人。
而从那妖族尸体的背包中,他找到了一个人类婴儿。
是名女婴,而且被那妖族保护的很好。
赵启善没有多想,只当是被妖族抢去的孩子,后来星宫弟子赶来救下了他,并给与他一枚奖项。
赵启善就带着这枚奖项,以及捡来的女婴,来到了位于西域雪山的星宫主殿。
那奖章让他有资格进入外门,从那之后,赵启善在星宫摸爬滚打,一步步混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思维灵活,为人豪爽,重义气。
因此早些日子在星宫外门混的异常潇洒。
女婴也一天天长大,被他取名为赵萱儿。
后来赵萱儿自然出现了问题,身体居然出现了部分妖化,这让赵启善瞬间慌了神。
在修真界漂泊这些年,生生死死见过了不少,悲欢离合也通通尝试过一遍。
到头来他还是个孤家寡人。
直到萱儿的出现,让他感觉这个女娃娃就是上天看他孤苦,这才专程送到他身边的小棉袄。
他在星宫安定下来,从不关心修炼的事情,只是想看着萱儿长大,看着她结婚生子,那他赵启善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可突如其来的变数打破了赵启善的美梦。
赵萱儿从来都不是什么福报。
她更像是一个劫难,逼迫着赵启善再次放下安逸,在这残酷的修真界苦苦挣扎。
平常的时候,赵萱儿甜美安静,是个乖巧可人的女孩。
可当她突然妖化时,就会瞬间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屠夫,一个真正的妖族!
她没有真气,却能将赵启善的胸口开个窟窿。
对此,赵启善只能用各种丹药让她冷静下来,之后再默默给自己疗伤。
所有积蓄都被他耗在这里,可随着赵萱儿的长大,情况却愈发恶劣。
为了掩盖赵萱儿的身份,他苦心钻研阵术,成功进入内门,之后接近少主凌风,各种跪舔之下,最终晋升为凌风最忠实的狗腿子,用尽各种令人不齿的手段敛财,在宫内的名声恶臭至极。
时间回到现在,赵启善被凌风调去丹草堂当副堂主,之后宋弈入宫,时间线重叠在一起。
“所以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治病?”
望着赵启善那卑微的身影,宋弈目光闪烁。
也许这家伙,真的可以被称为一个合格父亲吧。
“治病说的过了……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萱萱的病因在哪,只能用各种安神药让她冷静下来。”
赵启善苦笑,最近几年这一招已经完全不好使了,赵萱儿发疯的时间远比正常的时间要久的多。
“所以那玉床,就是你拿月供换来的?”
“是……可那东西只会让萱萱强行入睡,对于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她的情况依旧在恶化,现在我真的……真的没办法了……”
这样说着,已经将近五十岁的中年修士赵启善,居然红了眼眶。
他真的没办法了……
人与妖为世仇,赵萱儿的身份无法公开,病情就无法诊断,直到现在,赵启善都不知道女儿得的是什么病,只能一味地压制。
到了现在,他已经有了些许预感,或许新年之前,女儿就会撒手而去。
想到这,顾不得宋弈在场,眼中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向外涌出,那绝望的身影,让宋弈莫名感觉到胸口发闷。
这场景多么熟悉……
十年前,昌平城的屋檐上,望着瘦弱的凌雪,他也生出了这种感觉。
悲剧永远伴随他始终,麻木至极,才算是没有任何感情,而若牵扯因果,最终雪球将越滚越大。
这就是红尘劫的威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