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或是神圣术,其皆分为一至十阶,而超越其巅的则是禁咒。
禁咒虽有着寻常魔法与神圣术不曾拥有的神效,但却需要施术者庞大的魔力或别样的代价。
我,真的值得让陛下施展禁咒来拯救么?
我不禁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反问自己。
“本王很喜欢你的作品……”
“回到将勇者一行人带到魔王殿中来吧。”
“能潜入这里,看来你作为斥候的水平不错么。”
不,这些都算不了什么理由。天下文人虽各有风格,但却并非是不可少其中一人的。
区区斥候,就算顶尖,又能如何?
我的力量,我的位置并非不可替代。
是为陛下挡下圣剑所显露的忠心么,但想必陛下麾下之人皆有此番决死的忠心吧。
“不仅救下了我,还来到了拉特兰么……”
若是洛可可全力以赴,陛下也许会有输的可能吧,若是输了……
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也即是天下至高之人,为何救下我这般无名小卒呢?
看来凭借我已知的情报,无法推断出原因呢。
但这个问题,就让它化作我的忠义吧。
我如此想着,驾着马车,驶过大街小巷。玉砌雕阑的教皇殿消失在身后,马车一路向北,路边行人逐渐减少。
拉特兰分为内城与外城,眼前出现的城墙,即是内城与外城的分界线——摩西之壁。
围绕着教皇殿的建筑,其所有者基本非富即贵。就算是内城外围的建筑,也为中上阶层所拥有。商圈、教堂、圣殿、学院、酒馆都以教皇殿为中心辐射般分布在内城,而外城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中下阶级之人。
当然,此些人自然也要比拉特兰之外的人过的要好。至少不愁最基本的衣食。毕竟这里是信仰的中心,最接近神明之地。拉特兰可以说是圣教国、不,是人界最繁华的都市。
摩西之壁的卫兵们检查了我的证件,却没有完。
能守卫摩西之壁的卫士,基本上也能叫声军爷了。
例如‘小姐身体不适,不方便检查’的话,似乎对于他们而言并无作用。
一个士兵拉住马车的门把,脚踩踏板正欲探上身子去叨扰路西菲尔。
可下一秒不知怎的,却一下子回到原地,整理衣冠、无比挺直地站着。就像是卫士的石雕。
另一个卫士目睹到奇怪的一幕,走到同伴身边欲发作些什么,可在看到同伴双瞳的那一刹那也学着他的样子,回到原地站岗。
我似乎明白什么,回头看向路西菲尔。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见以往充满力量的生命感。
回到马车上,我继续驾车向前方驾去。
‘为了我至如此地步……陛下……’
心有乱麻,耳边是车轮滚动在黄砖路的声音。眼前是显然没有内城豪华的外城建筑。
所幸外城墙的士兵未再拦住我们的去路。
城外的马道,仍是最廉价的黄砖所铺砌的,车轮带给扮演车夫的我的触感,显然与内城中石板的感觉不同。
路西菲尔手中翻阅着一本书,黄金瞳中思海荡漾。
道路两旁是不知名的乔木林,成长茁壮、根茎不曾跃上马道,应该是某位爵士家的外林。
树木的品种在车轮的旋转中变换着,可能是人类战败原因让马道之上无比冷清。
从多云中时不时的阳光照射,到天边残阳如血,到后来几个转弯后只能看到余晖残存的林梢之时,路西菲尔示意放慢这颠簸在黄砖路上的车。
车夫之位的颠簸感很强,也是不出意外的。我有些好奇陛下车厢中的颠簸感如何,但看到的只有她略显疲惫的目光。
路西菲尔大概是看到前方似乎有村落的炊烟,才我拍了怕我的肩示意可放慢马车的速度。
两匹漆黑的骏马被伙计牵到马舍后,我终于长舒一口气。
将车门打开,伸出手,迎接路西菲尔的下车。
先将手搭在我的手掌中,随后我才牵起她的手下车。
村庄的炊烟远看只有寥寥几缕,近看才发觉这是一个较大规模的村庄。
旅店开设在村前的空地上,屋檐下还挂着酒馆的牌子,墙瓦较好,不愧是拉特兰附近的村庄。
我率先开门,走入店中,路西菲尔拉低帽檐,随我进店。
店中的光线有些昏暗,我望了一圈是油灯还未全部点亮。想想还是黄昏,便也合情合理。
点了瓶酒,准备先坐下休息。
拿到酒后,发现路西菲尔已经坐到了靠墙的圆桌卡座中。
入座后才感觉到,这里似乎比吧台更加昏暗。
老板端着两个酒杯和酒走过来,说是老板,是因为我看见了他指间戴着的几枚镶着大宝石的戒指。
做工较为精细,虽是大块的宝石,却以不错的设计弥补了庸俗感。只是佩戴它的主人之手有些粗大,在放下托盘后,我还看见了他手掌中较为集中的几处老茧。
开酒入杯,我将它推向路西菲尔。
本臣子这样向王递酒,未免太过簪越,只是我希望能更靠近陛下一些,才如此大胆。
心中半分非分之想也未曾存在过,我对陛下的只有一颗纯粹的臣子之心。只要能靠近陛下一点,我的心就已满足。
“尤利西斯,喜欢喝酒么。”
她拿起酒杯,轻撇我一眼,一饮而尽。
水晶杯中的冰球在碰到她嘴唇的一刹那后,她将冰球轻轻舔抵,离开了自己的双唇。
我继续为她斟酒,露出一个我十分满意的微笑:
“先不说喝酒,我现在可是十分喜欢酒的。能让我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陛下,酒还真是十分幸福的东西。”
“哼,本王看看,你这花言巧语的是哪张嘴呢?”
她将弑神之剑抽出,用剑前段的剑身拍着我的面颊。
“有时候本王真是想,为何有些统治者总是被身边小人的谗言所扰,原来他们都是如你一样的垃圾呢,呵呵。”
她宠溺的微笑让我感觉到腰间一阵温暖,接过被其饮尽的酒杯,我再次斟酒。
“陛下责骂有理……”
“唉,花言巧语总是如此悦耳,这可比本王的侍卫长好多了。”
我保持着微笑低下了头。
“忠言逆耳,陛下身边能有如此之人,我也感到无比安心。”
“哼。”
又用弑神之剑拍了拍我的脸之后,将其收入鞘中。
一杯复一杯,就如此,一瓶约半升的酒便被她所饮尽。
借着被店主依次点亮的烛台,我看清了刚刚被路西菲尔饮尽的酒瓶上写着SUTYIRIPS的文字。
我看向店主,却发现他也在看我。
他的眼中满是鼓励与激动,还向我竖起了拇指。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发现路西菲尔已经起开了另一瓶酒,倒入杯中。
我想阻止她,却发现第二瓶酒只是普通的龙舌兰,可出乎意料的是此杯并非是她之独饮,而是送到了我的嘴边。
弧形的卡座之上,她向我这边挪了挪,那闪烁的黄金瞳中荡漾着故事。
原本给予我的杯子独留于桌上,嘴边的则是陛下饮过的水晶杯。
“尤利西斯……你……意外的……大胆……呢……”
面对此举,我有些失措,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
确实,这酒比魔王殿中路西菲尔的红酒度数高的多。但陛下对酒精……看起来几乎没什么抗性。
“本王……喂你……就像以前……第一次带我饮酒一样…真的……等……好久……”
她嘴中诉说着我不曾知晓的故事,一手拽着我的领带,一手往我嘴中灌酒。
以往写着决意的黄金眸子,此刻就如融化的金水,波荡着矿光。
此时的她,似乎不再是魔界之主、万魔之王。
烛火跃烁的昏黄之光下,她就像受伤的小兽,拼尽全力地将农夫扑到,却无力在进行猎杀。
曾经对野兽有些许崇拜与恐惧的农夫,此刻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