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台身着制服的金发女人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心里满是尴尬:‘竟然要用这幅样子来接待路西菲尔陛下么,尼塞城佣兵支部还真是无能。’
不过,事实肯定并非如此的吧。看着路西菲尔如此之姿,想必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走到台前,示意路西菲尔这里的事情便教给我来办理。
路西菲尔听罢,看了一眼前台那眼瞳中已经因为焦急与失态露出的匆匆慌慌泪水的安卡。便与伊索德一同到了窗边落座。
“这位小姐,赏光喝个酒?”
一桌之隔的距离,那里坐着一位披着穿黑色薄呢绒外套,内身着与所处之地佣兵公会一点也不相符的服饰,不,这不单单是与佣兵的风格不相符的服装,而且还是与整个圣教国、整个大陆风格都不符的长长衣衫,这种服饰是难以从大陆上见到,更也不像是极北之地和南方群岛之人所着衣风。
而那个男人的笑容同样如此。及腰的藏蓝色长发随意被以一根发簪为中心绑好扎起。眯起的双眼让人无法察觉他瞳中之光,怀中抱着的是如枪矛一般长约两公尺的一把收入鞘中的‘刀’。宽大而修长的身形使得此刀并未显得过于突兀。
对于大陆而言,刀并非是常见的武器。只有南方群岛那地的民族,才习惯铸造名为‘刀’的类剑武器。
而眼前的男子怀中所抱着的,与南方群岛之刀根本是两种器具,说是‘刀’,也不过是根据其外形想象其挥舞方式得出的结果。
“白日纵酒,并非善习。”
路西菲尔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
“小姐并非是愚蠢之人,鄙人的善意,还望小姐莫要推脱。”
“看来你在这里还算是实力拔尖之人?”
路西菲尔交换互相搭起的双腿,瞳中仍无男子之影。
“若是拒绝了鄙人之庇护,小姐在其他虎视之人手下可便不会得到这般温柔的对待了。您难道指望那边的管家届时还能轻松平息么。”
“管家,哦,是指尤里么……不,根本不需要他出手。话说回来,这位阁下,以拙劣的演技搭讪,可是对女士十分的失礼的行为。”
“是……么……”
话音未落,一股铺天盖地的恐怖剑气便从路西菲尔身旁猛地化作一只巨蛇,向着那个男人强压而去。
那个男人的脸上还是刚刚如同无色无味的白开水一样的无聊微笑,神情在如此恐怖的剑气之下竟没有丝毫改变,其手中的水晶杯中淡橙色液体剧烈而小范围的不断荡起层层涟漪,而被路西菲尔注意到的是,他怀中那把约有两公尺的长刀竟然也随着这道剑气威压之频率而产生了共鸣。
强压而出的剑气是由坐于路西菲尔身边的伊索德所发出的,因为控制剑气化作长锥形,所以周遭的其他人则丝毫感受不到。
“哎呀哎呀,想不到竟然能在异乡见到与鄙人的 ‘岩流’一样的武具呢。”
路西菲尔没有讲话,只是伸出手按住伊索德微微颤抖的双手。
“它的名字是‘岩流’么?”
“不错,与小姐您那边化作人形的剑一样,同样也是沐浴造物主之血武器。”
“能驾驭弑神之具者,其本领通天,见手持圣具之人,也如遇三岁小儿。”
不错,沐浴了神明之血的武具,其价值与威力是哪怕数十件数百件圣具都无法比拟的。所谓圣具,本已是站在所有武具的巅峰,
在大陆之上,除了魔物、施术者有着较为严格的定义等级,就连武具也是存在着四大阶级之分:凡具、宝具、帝具与圣具。
一般普通品质并无附加法术的皆为凡具,虽品质也有优劣之分,但普遍较为常见。而宝具一般出自为有名的锻造师之手,常常被附加有魔法或神圣术,每个锻造师都以锻造出宝具为荣,武具店中的镇店之宝也皆为宝具
而帝具则是连国家与帝王都会珍惜的器具,皆由大师锻造,也只有五阶以上的魔法或神圣术才配附加于其上。
若言前三阶级者皆为可造之物,那么圣具则已经脱离了‘凡’的概念,是可与不可求的器物。若是一把圣具被普通人所使用,那么他便可以有着九阶施术者的破坏力。而圣教国明面上摆出的圣具,也仅有勇者所持的‘封魔圣剑’一把而已。
而超越圣具的武具,仅见路西菲尔,便可知持有沐浴创世主之血的武具之人,实力应有何等强大。
“欲求切磋?”
“不不不,鄙人哪里敢向天下最强的‘王’切磋呢。”
“本王还从未听说,大陆上何时出现了阁下这样的强者。且阁下刚刚对大陆是怀以‘异乡’的称呼吧。”
接过男子递过的酒,路西菲尔随意放置一旁。
“小姐明鉴,我并非是脚下大陆之人。”
如今人魔两界共存的大陆,其学术名称因为‘奥维德大陆’。只因在人们眼中并不存在其他大陆,于是乎‘大陆’一词便直接代指‘奥维德大陆’。
“小姐可知,大陆最南端是何地?”
“圣教教义中最接近太阳的陆地,圣都拉特兰所在之地。再往南便是南方群岛。”
“教国之北境宽阔,与四大帝国接壤。而四帝国之北部便是魔界。魔界之北小姐可知?”
“冻土与森林,极北之地只有精灵们才居住在那里。”
“极北之地再向北呢?”
“北洋,与南洋一样,是大陆生命未曾踏足之处。”
“鄙人便是自那里而来?”
“是么,本王几万年的寿命中虽连那精灵居住的极北之地都未曾踏足过,但北洋的另一端是新世界的传说还是略知一二。”
“小姐还真是达理之人。就算是我的家乡,那里也罕有相信北之海洋彼端还有异乡之陆的存在。”
“阁下是吟游诗人么……”
“不不不,小姐误会了。鄙人可没有这么闲,本人如今也是古稀之年,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只是今日碰见同样持有沐浴造物主之血的小姐,同样还是天下最强的‘王’,有所激动罢了。”
“但愿如此。”
注视着尤利西斯与前台小姐之间有说有笑的谈话,直到身旁男人起身,路西法也未曾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那么鄙人也不再做叨扰,我们大概还会再见的吧,如今的路西菲尔。”
说罢,他将杯中澄酒一饮而尽,将两公尺的长刀负于背上,径直走出了佣兵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