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部队要攻过来了！”巨虎的表情明显有一些焦急。听到这个消息，启明也有些诧异起来：“为什么？难道是大部队提前来了吗？”
听到大部队的时候，巨虎的表情有些怅然：“不，大部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为什么轻举妄动？”启明随即有些恼火，他转头匍匐在女墙上，瞥了一眼灰暗宁静的战场，语气有些焦急：“莫非他们都疯了不成！”
“唉，季兄。你自己去看吧。”顿了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巨虎只能叹了口气，随即回应道。
犹豫了一阵，脑海里的余殷殷依旧没有回应。启明有些举棋不定，良久，他还是对着巨虎回应道：“跟我来。”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观星身边，观星看着启明有些懊恼的表情，不由得也慌张起来：“你、没事吧？”
“情况有些糟糕。”启明随即回应道：“我们的先遣部队攻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观星不由得一怔，顿了一顿，她对启明眼里的信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一丝怀疑的语气莫名渲染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了观星情绪的变化，启明也来不及辩解，他只是陈述着：“先遣部队的事情，我来解决。”
“那领兽呢？”观星随即质问道：“你说过你可以解决的，我不希望任何一个环节出错。”
看着观星有些颤抖的身躯，顾不上多说，启明指了指眼前的巨虎：“他做人质。我去拦住先遣部队，我也会解决掉领兽。”他的神色也有些慌张，他明白，一旦先遣部队有所动作，就意味着他对观星做出的承诺全都报废，他们俩的信赖关系可能也就直接化零。
“可是我现在凭什么相信你？”不出所料，观星反驳道：“你说过，先遣部队不会贸然出击的。”
看着眼前有些紧张到有些神经质的观星，启明懊恼地低下了头。良久、他抬起头，冷冽的气场顿时传来，他紧紧注视着观星：“可是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了。”
似乎是被震慑道，观星没有在说话。摸了摸观星的头，启明只是低声道：“没事的，包在天子大人身上。”
言罢，他转身飞速离去。
观星怔怔地看了飞速离去的启明，随即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巨虎：“现在，你一步都不准离开。”
巨虎看着眼前的少女，冷哼一声。干脆坐在了地上。
另一边，启明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他长吁了一口气——还好，不占理的时候，声音越响越能唬人。再次在脑海里呼唤着余殷殷，依然收不到任何答复。内心有些不安，启明飞步跑下城墙，骑上马匹朝着北门飞驰而去。
北门之下，先遣部队的现任总指挥一脸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士兵们奋力用临时砍伐的树木做的攻城锤激烈地锤着木门。而缺少士兵把守的北门，难得的几个守城的士兵也飞速逃跑了，整座北城墙，都只剩下了沉闷的捶门声，和士兵们整齐的号子声响。
而他们各个衣衫褴褛，身上被水浸泡的泛白，还沾着无数的泥沙和水草。
随着人们最后一声大喝，大门后的门闩应声断裂。指挥旋即拔出直刀，向斜前方指去：“弟兄们！进城！”
“且慢！”马踏泥泞的咔哒声一声声传来，启明侧握原山刃，将马横立在众人面前：“各位弟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指挥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看骑在马上的启明，随即高声回应道：“计划有变，大部队不会来了。我们的营地被河流涨水淹没了。这样攻城，纯粹是无奈之举。”
听到了指挥的话，启明也旋即一愣：“大部队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不来了就是不来了！”指挥不由得破口大骂道：“意思就是，我们的计划全都失败了！他们不打算打这仗了！弟兄们都白死了！”
下了马，启明随即走向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有些疑惑：“为什么？谁给我们的信息？”
“左翼总参，卫不谋。他派人来传达的信息。”指挥随即回应道：“季，你也不用潜伏了。现在原河城防御空虚，我们干脆杀个痛快！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卫宁军的魄力！”
听到指挥的发言，启明不由得咂了咂舌。这种思维真的是简单粗暴。看着眼前的指挥和他身后一千多名将士，启明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回应道：“指挥，现在鲁莽不得。”
“为什么？”指挥有些暴怒：“连那些大人物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谁说他们不要我们了的？”启明坚定地望向指挥，试图让他安下心：“大部队现在一定遇到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有这种命令下来。”
“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指挥旋即回应道：“我们的生活供应都已经被冲走了，大部队的支援现在又不可能赶到。除非我们两千人都不到就能把这座城池攻下来？”
“为什么不可以？”眼前，启明只是对着指挥自信地微笑道。
看到眼前那莫名展现自信的启明，指挥不由得一阵火起：“那好，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你要是能够带着这些弟兄把城池攻打下来。我就不当这个指挥了！”
“指挥这个位置，还是大人您留着吧。”启明认真道：“老指挥的牺牲，不是让你这样意气用事的。”
听到老指挥，这个中年男人的表情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看向眼前的年轻人，按捺住内心的愤懑，随后征求着：“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愿意认真听取意见了，启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态度卑谦地对着指挥道：“那我能先和弟兄说几句吗？”
“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你有什么，就说吧。”男人随即哧了一声，转身对着身后老老少少的一千余人回应道：“让我们的弟兄讲几句话！”
人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数千双眼睛直勾勾地听着启明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地透露着被抛弃的愤怒，和不知所云的茫然，以及慷慨赴死的激昂。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启明也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他跪倒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头颅将地上的泥泞溅了一脸，他闭着眼睛大声回应道：“诸位弟兄，我在这里恳请你们帮诃国抵御兽潮！”
听到这句话，人群不由得惊异起来。指挥一把拉起启明，语气里也分外的诧异：“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疯了？这是叛国！”
“我知道这么说，诸位弟兄可能会有些不理解！”启明随即回复到：“可是，兽潮不是两国之间的斗争，它是必须依靠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共同抵御的！而且，他还和你们的妻子儿女息息相关！”言罢，他看向了指挥。
一把推开了启明，指挥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瞒各位，我在潜伏进诃国城的这段日子里，在探取情报的同时，也同这里的百姓和士兵们深刻交流了许多。”启明对着指挥报以了感谢的笑容，随即继续对着大众说道：“你知道那些人和我们区别在哪里吗？”
沉默许久，人群里一个声音诚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苦笑了一声，启明随即答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你说你嘛呢！给老子爬啊！”人群里，猛地出来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
“都安静！”指挥站了出来，大声喝道。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指挥斜眼看了启明一眼，声音冷酷道：“你继续。”
喉头略微颤动，启明随后继续大声道：“你们知道吗？那些人们，和你们一样。同样也有儿女，有妻子，有家人。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惬意舒缓的田园生活。”
“当他们没有辛勤工作时，他们也会挨饿。他们也会想偷懒，却也想把好东西分享给他们的朋友们。他们也或多或少地对外面的世界怀有偏见和抵触。”
“可最重要的是，”启明随后缓缓道：“他们也是人，他们也爱自己的国家。爱自己的土地。我们和他们其实都是同一种人。在同一片天空的庇佑下，我们都努力过着自己的日子。我们之间有摩擦，摩擦很大。恨不得你死我活。”
“现在，灾难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启明随即道：“他们的妻子儿女，他们的家庭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那是他们活该！诃国的人都该死！”人群里，又有些许声音传了出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他们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后呢？”启明旋即反驳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次受难的是他们，下次也许就是我们！你指望这些天灾也会区分国别？你是卫国，他是诃国？你觉得可能吗？”
顿了顿，启明旋即道：“突破了原河城，兽潮长驱直入，就是卫国的原山城。我不知道在场的弟兄，有多少人的家人在原山城里。但是，我希望，哪怕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家人，我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去帮助我们面前的这片危在旦夕的土地，然后正大光明的击败他！”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看着众人迷惘的眼神，启明只能叹了口气。他转身，准备上马：“如果诸位实在不愿意，在下也理解，只求你们不要伤害这里的平民百姓。我要去前线抗击兽潮了。有缘再见吧。”
一声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等等。”
启明有些惊喜地转过头，看着自己身旁发出声音的指挥。指挥叹了一口气，语气依旧冷硬：“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弟兄们……也没什么出路了，干脆听一把你的。”
再转身看去，数千名士兵正怔怔地望着他，虽然他们的神色依旧怀疑，表情却多少有些乐观起来。
“你别误会啊。”指挥有些尴尬地辩解道：“要我帮诃国人，我肯定不愿意。只不过，就这样趁人之危，多少丢了卫国的面子。赢就要赢得正大光明。我就是这么想的……”
看着眼前有些傲娇的男人，启明也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脑海里，一声哈切声，随后清脆的女声带着些许慵懒气息：“啊嗷呜……天子大人说的真好，把我都听得有些感动了呢。”
“余殷殷？你怎么样了？”启明不由得关切道。
“反正是勉强睡醒了。”声音还有些虚弱，可她依然好强道：“不过再干掉几只小家伙绰绰有余。倒是天子大人，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听着余殷殷的声音，启明不由得一阵欣喜。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脸上洋溢出了久违的自信到狷狂的笑容：“那嘤嘤嘤你就安心吃瓜就好了。”
“你没事吧？”看着表情突然变形的启明，指挥不由得有些心悸。他突然了有一种把命运交给了一个疯子的感觉。
“没事，”启明挑了挑眉头：“接下来，我们首先要去干一件你们最想干的事。”
“我们去抢东西！”
几只野兽飞速跑向了战场，然后被箭弩击杀。几簇火花在空中炸起，瞬间照亮了夜空。
决战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