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对，卫柠，”启明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一封录取通知书吧？”
“录取通知书？这是你们那里的说法吗？”卫柠疑惑了一句，随后回应道：“这就是一封进修邀请函，安国的安国国学院邀请卫宁军的领衔人物进行为期一年的进修。”
“说到领衔人物，那也应该是你去啊？”启明站了起来，指着卷轴上面的字一脸难以置信：“你写我名字干什么？”
“我要打仗啊？”卫柠一脸天真地看向眼前的启明，装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我们在和诃国打仗，要是我离开了，卫宁军就要临时换将。你难道不明白吗？”
听到这里，启明算是明白这封录取通知书的真实含义了。
卫国和诃国作战，不管是卫国身后的安国，还是诃国身后的川阳国，其实都是希望卫国在这场战斗中失败的。而理由，他也听着不少人分析过许多次了。卫国和安国，也并不是那么二体一心的。安国只是希望凭借着“保启”的口号确立自己的政治地位。而卫国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保启派。消灭卫国，相当于铲除了一只异己，对启朝的当朝者自然也是一种威慑。而卫国受损，他就可以靠着这个理由将卫国彻底占领。而诃国和卫国积怨已久；川阳国是坚定的反启派，它巴不得所有支持启朝的国都死。
然而，卫宁军居然打赢了？考虑到这两个国家极其可怕的实力，启明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身边有这些大国的眼线。在他们赢得战争的第一时间，也许他们就率先获得了消息。然而安国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打人，想要给卫宁军下黑手，就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比如说，把他们的要员撤走。
思路瞬间打通，启明恍然大悟，随即对着卫柠畅然一笑：“卫柠将军，您这好一记借刀杀人啊。”
“让你去多上一年学，怎么就杀你了？”言语里，卫柠也察觉到，启明已经明白她的用意了。只不过有些东西呢，也没必要明说。顿了顿，卫柠继续道：“不过和你想的也没多大区别。主要是我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可是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啊？”启明义正言辞地回应道：“反正主力部队已经从卫国各省出发了，你随便拉一个人走不就行了？”
听到启明的发问，卫柠有些思索地低下了头，随后叹了口气，解释道：“你知道这股主力部队一共有多少人吗？”
“多少？”启明盘腿坐下，疑惑道。
“二十万。”卫柠说出了一个数字：“先不论时间来不来的及。这二十万里，我随便抽调一个关键人物，你想想，会对整个战局会是多大的影响？”
听到这里，启明啧了啧舌，随即疑惑道：“那就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像我这种的吃瓜群众之类的。”
回应他的，是卫柠的一声苦笑：“你以为，去上学真的就是去凑人数的吗？他们想要的，必须是实力和领导力都足够影响一支部队的人物。”
“可是我也……”启明旋即回应道，可是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了：“好像也就我真的够格欸？”
“我向攻下原河城的士兵问过话了。”卫柠随即道：“一个法术士，隐瞒身份。孤身潜伏进敌方部队窃取情报。然后在兽潮之中一个人斩杀领兽。又是在万军从中孤身救将，你觉得你的影响力还不够大吗？还是说法术士这么不值钱了？”
“那个，”启明有些尴尬地回应道：“其实是两个人。”
“什么？”卫柠有些不太理解启明的意思，她疑惑地问道。
“两个人。”启明比出了二的手势：“我，和巨虎。两个人进了原河城。”
“那不是重点！”卫柠被他的关注点带着差点也跑偏：“我的意思是，你是目前那个最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你就这么信任我吗？”启明旋即质问道：“你应该还是挺好奇我的背景的吧？毕竟那么大个人。”他用手比划了个人的轮廓：“莫名其妙就出现了，而且莫名其妙进了你的军营，你就不害怕的吗？”
“害怕有用吗？”卫柠的语气也有些无奈：“而且一个法术士级别的人物，这么做事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你要是想害我，早就动手了。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了。”
害，早知道实力强弱这么好用，就不用兜兜转转那么久了。吐槽了一句，启明随后补充道：“行吧，那我就去了安国了，只不过还有一个要求。”
“讲。”看到启明坦然接受了这个强加的任务，卫柠也大气回应着。
“把欠了四个月的工资给我。”启明正义凌然。
“就这？”
“什么就这？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安国吧？”启明的语气依然理所当然：“我一路上得衣食住行吧？还得学习安国语言吧，对了，还得考虑货币的流通性。你们卫国的钱在安国能用吗？”
“用不了。”卫柠干脆应答道。
“我真就空手去？”启明的表情有些尴尬。
“那倒不至于，我会把钱给你的。”卫柠随即回应到：“不用担心用不了。为了两国之间的贸易交流，一般都是去附近有门派的地方兑换一些劣质灵石作为通用货币的。你在路上留意一下，兑换点灵石，在大城市里可以用。”
“再重复一遍？”启明的表情愈发诡异了。看到启明疑惑的表情，卫柠也有些没有底气起来，她疑惑地重复着：“我会把钱给你？”
“不是这句，后面的那句。”启明直接一脸懵：“那些门派啊，灵石啊什么的。是些什么东西？”
“嗨，你说这个啊。”卫柠一脸理所当然：“都是些聚在一起专门修行术式的修行门派啊。你都是法术士了，应该比我清楚吧？”
能清楚才有鬼了！启明这时候才明白了，当听到整套术式体系的划分的时候，那股浓浓的既视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他瞬间感觉自己这快半年的体验被瞬间推翻了。脑海里喊醒余殷殷：“嘤嘤嘤，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有门派之类的东西你不告诉我？”
“天子大人，您又没问。”脑海里，余殷殷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不屑。
现实里，卫柠看着启明愣了一下神，疑惑地看了一眼，随即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安国大都市里用的也是天子言，我记得你是会说的，所以没有必要去学习安国的语言了。干粮和马匹我会在近期帮你准备好。你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出发。”
回过神来，听明白了卫柠的表述，启明也只能叹了口气，随后回应道：“那这事结束之后，一切恩怨，既往不咎？”
“到时候，是走是留。请君自便。”卫柠随即回应道：“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留在卫宁军中的。”
“到时候再说这些吧。”启明叹了一口气：“让我多准备几天。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得到了启明同意的态度，看到他转身之后，卫柠也放下心的喘了口气，神态松懈下来。
启明一步步走向营帐门口，却突然转过身子，对着卫柠一脸认真地回应道：“对了…….”
“什么？”卫柠赶忙挺直了坐姿，摆出了威严的姿态。
启明看着眼前一直端着严肃冷酷架子的少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良久，他眼神黯淡，还是吐出了两个字：“节哀。”
听到启明的回应，少女身子一怔，随即依然保持着那个官方的态度：“谢谢。”
一天之内，士兵谋反，士气大搓。而一手带大了自己的四叔父被杀，今天能够撑着精神处理这些事情，已经是极其困难的了。而刚才启明的一句“节哀”，差点就让她没绷住。
“想哭就哭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启明掀开帘子，左右探了几眼：“就是声音得小点，外面有巡逻的士兵。那我走了啊？”
挥了挥手把启明赶走，卫柠的眼眶开始挤满了泪水，她慌忙擦了几下，泪水却根本控制不住了。
另一边，惹哭了卫柠的启明也神色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那里，巨虎和二十三正在等着他。河阳在最内侧，已经入睡了。
看到眼前启明回来，巨虎不由得一阵放松：“季兄，你回来了。”
果然比起户季，还是季这个名字听着更习惯。和巨虎以及二十三问了好，启明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然后从铠甲的内层掏出了牙刷，沾了点自己配置的“牙膏”，开始做起清洁。
“对了，将军喊你去做什么啊？”看着启明开始收拾，巨虎有些好奇地疑惑道。
“喊我去上学。”启明含糊地回答着：“过几天我就要去安国，待一年再回来。”
“一年啊，”听明白了启明的回答，一旁的二十三开着玩笑回应道：“说不定等你回来，我和巨虎还有河阳就已经壮烈牺牲了呢。”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听到二十三的吐槽，巨虎随即有些严肃地回应道，而二十三也为自己的失言笑了笑，挠了挠头。
趁着聊天的几分钟功夫，启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他爬上席子，盖上棉被：“不用想太多，一年就回来了。你们也照顾好自己就行。还有，二十三，你又没洗脚吧？一股味儿。”
“我洗了！”
几天之后，一切准备妥当，看了一眼地图，和战友们作别，启明翻身上马，向着极远处的安国国都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