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就前几天,那个平常我们买酒的街上。有个人被当街刺杀了!”在左羊工会所的便宜食堂里,两个旅者一边吃着饭,一边闲来无趣的聊着那些城市里的话题。
“不会吧,”另外一个人举着筷子刨了几口,语气里有些意外:“还有人敢在安国国都的闹市杀人?”
“你以为。不仅如此啊,”看着对面的人来了兴趣,说话者把身子贴近了一点:“据他们所说。杀掉的这个人还是安国国学院的学生。”
“连国学院的人都敢动?”听到这里,吃饭的人也不由得放下了筷子:“那个刺客是什么来头?”
“这就不知道了,现在他们还没抓住凶手呢。”叹了一口气,那个人随即继续道:“据说死者还是一个法术士,能杀掉这种人的,肯定也是那些贵族老爷们养的侍从吧。”
“唉,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安国要变天了。”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那个人低声响应着:“知道吗,最近那些贵族们正在考虑要不要造反。据说行政司的大佬和统军司的大佬正吵得……”
“有些话题,请不要在店里聊。这样会给本公会所带来不良影响的。”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餐厅里的管事示意两个人安静下来。
不仅是一处,在安国的首都里,整个安远城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
府内,安怎依然端坐着,他的面前,安怀粮正端正跪着,语气无比诚恳:“回禀大人,户季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不能断定生死。”
“你的意思是,这么小个安远城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语气依然平淡,安怎将竹签上的烤肉缓缓伸入碳火上,一边看着生肉逐渐成熟,一边冲着安怀粮疑问道。
“属下无能!”慌忙磕了一个头,安怀粮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如果当时刺客下手能再果决一点……”
“刺客?什么刺客?”安怎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疑惑:“怎么,你们抓到刺客了吗?”
“这……”被安怎的反应整的有些发懵,安怀粮随即明白了安怎的意思:“回禀大人,我只是一个粮草下司的儿子,缉拿凶犯归其他下司管辖,我们实在不能越俎代庖。”
“罢了,那可是敢当街行刺法术士的人物。”安怎听着安怀粮的反应,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小子的尸体找到,只有找到了尸体,才能进一步调查事件原委。”
“遵命。”随即行礼,安怀粮低头回应道。
“别遵命了。”安怎从竹签上咬下一小块肉,缓慢咀嚼了几口之下认真咽下:“这是一个外交事件。不过是个管粮草的,做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不关你的事。”
如果安怀粮到这里都听不出眼前大人的言外之意,那他这么久的察言观色可谓是白练了。安怎的意思很简单,让他及时抽身,别再参与这件事情。
当街刺杀一个在安学院上学、现任他国军事要员的法术士。当安怀粮第一次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被大人放弃了。不仅实力强劲,而且身份特殊,刺杀这样的人物,基本上自己这个幕后主使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找到尸体。
而眼前,安怎的一句“不关你的事”将安怀粮就这么剔除出去。这就意味着,安怀粮不用承担这次行动的责任了。现在更不用对目标的生死负责。
“这件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叹了一口气,安怎将吃剩下的竹签**了火堆:“诃国的奸细混进了安远城,妄图通过暗杀卫国使者挑拨安国和卫国的关系。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奸细了。”
“大人所言极是。”再次行礼,安怀粮恭维了安怎一句,可随即又疑惑起来:“可是,如果这么解释的话。怕是会对独立派不利?”
“这就要看他们怎么应对卫国了。”再次小酌了一口,安怎随即道:“如果对友国将领在自家首都被杀毫无反应,那就说明他们保皇之心也没那么热烈;如果对卫国卑躬屈膝,你觉得人们会答应这样耻辱的事情吗?”
“怪不得大人要求卫国派遣重要人物来首都,原来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安怀粮听完了安怎的分析,随即深深鞠躬:“属下心悦诚服。”
“这不是计划。”叹了一口气,他的身形似乎又萎缩了下去:“这是国运。安国是生是死,我们只能选其中之一。”
“但是我坚信大人的选择是正确的。”似乎被这股莫名的狂热所感召,安怀粮再度行礼:“如果再遵循旧制,安国只会和启朝一样走向破败。属下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这些话就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了。”挥了挥手,安怎示意安怀粮赶紧离开:“出去安分点,年轻人要惜命。以后的日子,还需要你们为安国做贡献呢。”
目光闪烁,安怀粮的内心不由得澎湃起来:“为安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走吧。”看着眼前安怀粮的表现,安怎的语气也缓和下来:“那个办事的,有胆识。你别亏待他了。”
“遵命,大人。”再度行礼,安怀粮有些激动地喘了一口气,随即快步离开。
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安国更好的明天。他愿意为了安国的未来付出一切代价,至少在此刻,他是这么想的。
而另一边,锦玖却坐在床沿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眼前的启明:“老季啊,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啊?”
“我怎么知道。”面色依然苍白,启明有些无力地捂着自己的腹部。除了腹部,他的颈部也缠满了布带。
“不过你确实命大欸。”一边看着启明那有些狼狈的样子,锦玖却意外笑了出来:“打仗打不死你,暗杀也暗杀不死。我觉得你简直像极了那些故事里的主角了。”
“别。我可没那些主角那么好命。”启明赶紧摆了摆手:“要是这是本小说,我就直接钻出去把作者掐死了。这次能活下来,纯属侥幸。”
那天出门前,启明感觉天气有点冷得受不了,于是突发奇想地在里面又加上了布甲保暖。正是这层布甲,没让伤口刺的那么深。
“这么说,还多亏了那天天气冷了?”一边笑着,锦玖打趣道。
“还有啊,那个姑娘露马脚了。她是个有些实力的兽人。”咧着嘴笑了几声,启明继续回应道:“和猫乞儿相处了这么久,兽人和普通人,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这点她们藏得再深也没用。”
“你的意思是,刺杀你的是兽人?”锦玖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是你不还要和兽人们做朋友吗?”
有些尴尬的叹了一口气,启明并没有正面回答锦玖,只是对着一旁休息的猫乞儿快速喊道:“猫猫,有狗!”
“喵!”瞬间炸起了毛,猫乞儿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威胁。她只能向启明摆出了一个“你是**”的表情。
“看吧。她们紧张的时候是会炸毛的。这种生理反应是藏不住的,我肯定也会警觉啊。”启明笑了笑,又疑惑道:“话说,你对猫乞儿是怎么看待的?”
“喵喵?宠物啊?”锦玖的语气依然无所谓:“和牙牙一样。”牙牙是那只超级大兔子的名字。
“嗯?这俩能相提并论吗?”启明有些想反驳,可是看着锦玖那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和地上的布窝里猫乞儿抱着大兔子流口水的憨态,他也只好作罢,继续自己的话题:“不过,还是失算了。刀上有剧毒,能挺过来,也只能说多亏了接触的毒量不大。如果再捅深一点,或者再来一刀,估计我就没得玩了。她本来是想再朝着我脖子来一刀的,还好我反应的及时,阻止了她的下一步攻势。”
“总而言之,你这次能跑掉,就是侥幸?”精确地替启明做好了总结,锦玖满足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我也是见过死人场面的姑娘了。”
“别拿我这么严肃的事情当热闹听啊,”启明无奈地开着玩笑:“我可是实实在在地差点被人干掉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收拾了笑容,锦玖的语气也关切起来:“要不是猫乞儿嗅到你的血腥气把你捡回来,我又没有给你喂解毒药的话,你估计就真的暴死街头了。现在那些人没看到你的尸体,肯定还是不会放弃追查的。”
“那就先沉默着呗。”无奈地撇了撇嘴,启明又一阵头晕目眩,一股呕吐感再度涌现上来:“既然他们敢动手,就说明根本不忌惮我的身份。那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装死……锦玖,拿垃圾桶,这毒性上头……”
在遇刺十几天之后,安国方面终于给出了最后的调查结果:这次行刺,是诃国的凶手针对户季卫国士兵身份的一次复仇,因为凶手的家人死在了卫国士兵手上。而凶手在拒捕时被杀死,没办法再提供更多的具体信息。而目前,受害者户季到现在也没有再次出现。
在和安学院的协调下,安国设定了一直持续到学院开学的等待期。在这期间内,默认户季依然存活,关于他的一切活动不受影响。只有当他没有参与开学后,才正式确认他死亡。一切相关事宜和外交活动再正常进行。
两个结果,第一个目的是甩锅,第二个目的是拖。听到这样的处理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安怎提出的结论并没有被采纳,在他的对立面,有另外一股势力不愿意让他如愿;人们对这次刺杀又议论了几天,随后他就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没人再想去提,这个叫户季的小伙子,估计都不知道在哪里臭掉了;一些外交人员正在认真准备着,想着怎么把这个死讯说的好听一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似乎大家都默认户季已经死了,除了相关人员,没人再关心这些。就这样过了十几天。距离刺杀已然过去了一个月。
清晨,花街那入夜的狂欢已经过去,尽兴的客人们一一散去。而这些姑娘们打开了窗户,好把石楠的气味慢慢散去。
“这里白天打样,小哥你下午再来吧。”有些慵懒地瘫在床上,一个兽娘舒展了下四肢,无奈回应道。
“我是来雇杀手的。”身后,男人的语气冷淡:“一个月前那场刺杀,是谁做的。我要找她。”
“小哥你在说什么啊……”不由得警惕起来,兽娘摇着尾巴转过身子,表情却赫然凝固了:“你、你不是死了吗?”
“欸?看来你知道内幕啊?那我也摊牌了。”启明的立刻暴露,他干脆回复了平常的状态,示意兽娘穿好衣服,他语气认真到:“带我去见她,然后好好保密。我只是问话,不会伤害这里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