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眼前启明的话语，狩月的表情并没有多大浮动，她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点了点头：“你说。”
“我得先问几个问题。第一，安怀粮为什么要杀我？”已经控制住了形式，启明点了点头，随后认真问道。
在他的脑海里，安怀粮杀自己，只会有两个目的。第一，他是因为自己卫国士兵的身份杀自己，启明的到来正是他们这股势力设下的局；第二，他是因为自己在找那些孩子而刺杀自己，这些孩子对他们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而问清楚了安怀粮的动机，就能够确定他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向了。可惜，估计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
狩月却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他没有说。他只是让我杀你。他不肯告诉我理由。”
果然，狩月的答案也在启明的预想之中。
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狩月毕竟也只是一个干活的。顿了顿，启明又继续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安怀粮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命令？”
“嗯……”略微思索了一会，狩月的语气变得有些怀疑起来：“大概是一个月以前，他突然找上了我。让我用三天时间准备好，去刺杀一个法术士。”
“这么看来，他也不是有备而来？”语气有一些疑惑。启明内心的怀疑有些加重起来。这么想来，似乎安怀粮的准备也不充分，也是临时起意。可是只有这么些条件，依然没有办法完成自己的判断。
“第三个问题，在你刺杀之后，他有没有再找过你？如果找到你了，他的态度怎么样？”伸手比出了三的数字，启明疑惑道。
“在消息被传出去之后，他就找过我一次。”顿了一顿，狩月的语气有些害怕：“我被他打了，然后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启明才注意到，她的手臂和其他地方都缠上了绷带。被劣质的羽纱遮住，有些看不清楚。口齿不由得涩住了，内心不由得泛起一股同情心。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调整好了情绪：“那第四个问题，他还有没有给你安排其他的任务？”
“没有了。”狩月叹了一口气：“他缩减了我们一半月供的粮食。这个月，同族们只能饿肚子。”
听着狩月的回答，启明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良久，他才回应道：“那第五个问题，这么多粮食，大约要多少钱？”
“四千安钱，大约是劣质灵石两千文的量。”听到启明这么疑问，狩月的表情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的颜色：“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问一下。”叹了一口气，对着面前的狩月回应着：“我的问题问完了。那现在我要提要求了。”
神色又变得冷漠起来，眼前的狩月随即疑问道：“说吧，我会照办的。”
“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语气顿了顿，启明随即回应道：“所以，你根本没有见过我，今天的一切，也没有发生过。如果以后安怀粮问起来，你只能回答不知道。明白吗？”
点了点头，狩月表示默认。
“还有，这几天把门留着，我还会来。”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子，启明随即回应道。
“我警告你啊！别想打大姐的主意！”怀里，人质又开始闹腾了：“把你龌龊的想法收起来！花街也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
“你能不能安分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现在最难处理的，反倒是怀里的人质了。启明有些无奈地冲着狩月示意了一下，她随即严肃道：“满满，别闹了。”
被口中的大姐训斥了，叫做满满的人质瞬间安分了下来，两只花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总之，你这几天把入口留着。这件事情就我们三个能知道。”结束了打岔，启明还是继续着话题。
“最后呢，”说道这里，他有些尴尬地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到白天了，我现在回去的话，估计会被人发现。所以得藏到深夜才能回去。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花街白天一般不营业，你就在我的房间里待着吧。”狩月随即语气冷淡地回应着。
顿了顿，启明随即回应着：“对了，还有今天早上这么大的动响，估计不少人也听到了。”
“我会让她们安静的。”狩月面朝着启明，神色如常：“今天早上，不过是和一个客人发生了点冲突，破坏了些东西。”
“啊，这个理由……好吧。”想了许久，启明也只能同意了。放开了满满，启明随即走向了狩月：“那我需不需要把你的伤口看一下？”
“算了，万一安怀粮再过来，伤口好的太快他会怀疑的。”只是阐述着事实，也让启明放弃了替狩月治疗的想法。解决完了事情，他也只能缩在了房间的一角，两人沉默无言地等待着时间慢慢过去。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趁着夜色，启明再度顺着房顶，赶回了自己的住处。
而第二天，狩月的窗户也照常敞开着，她端端坐在床上，等候着眼前启明的到来。尽管那个男人什么表示都没有，可是狩月还是有些紧张。
窗外一阵淅索，一个熟悉的人影随即拖着一个大包裹翻了进来。
“这是？”不由得有些怀疑，狩月疑惑道。
“粮食。”提着有些鼓鼓囊囊的包裹，启明示意眼前的狩月：“别被安怀粮看出异常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些不能理解启明的所作所为，狩月的手半伸出来，却不敢接。
“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启明的语气有些低沉：“让你的那些同族吃饱点。”
“你留下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这件事？”语气有些激动，袋子里的肉的味道让她有些难以自持。而启明的行为也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嗯，就这事。”听着外面还没有完全停歇的不和谐的声音，启明也有些尴尬。：“这些粮食，估计你们也不够吃。我尽量每天给你们补足。”
看着眼前启明的脸，狩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却突然发现，启明的脸上有几道爪痕：“你的脸？”
“别提了，猫抓的。”心虚地挥了挥手，启明随即侧过了脸。如果要他回答，是因为在猫娘房间里待了一天，结果被闻着味道的猫乞儿抓的，那确实有点丢面子。赶紧岔开了话题，启明随即哂笑了两声：“你们还缺什么，我尽量给你们补足。”
“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房间里，狩月的语气却疑惑了起来：“我一开始可是要杀了你的。”
“可是那不是你的本愿吧？”释然地笑了笑，启明打开了包裹，向狩月递了一块烤肉：“又不是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些事情不放呢？你也只是听从了别人的命令而已；这肉就这么点，剩下的事物都是干粮，你们别嫌弃。”
接过了肉，狩月有些舍不得吃，她只是盯着启明，有些出神：“那你就不考虑复仇吗？”
“报仇，那肯定要报仇的啊。”启明的语气平淡而真切：“这种血债，当然只能血偿。但是不能搞错对象，你们只是那个人用来作恶的傀儡，我已经没必要再伤害你们了。但是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着启明的回应，狩月只是低下了头，默默地啃食起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良久，她疑问道：“他们和你有什么仇？”
“他们想杀我，而我还没活够。而有些人，则是触犯到了做人的底线了。”启明的态度豁然且诚恳：“就这么简单。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了的话，我就走了？”
沉默良久，狩月随即低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启明顿时恍然大悟：“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季……”回答瞬间顿住了，启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你知道当今天子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我只知道当朝天子的君号是启明君。可是……”认真地回答着启明的问题，她还是有一些知识的。
“嗯，告诉你个秘密。我就叫启明。”对着眼前的狩月淡然微笑回答。终于能用回真名，让他一阵心情舒畅。
“怎么会？难道你是？”狩月的神态有些惊慌起来。
“你猜？”语气模糊地应答着，启明随即翻窗再度离开。只留下一脸面色沉思的狩月。
没过几天，内城就传开了一个猫妖在晚上游荡于各家房顶的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