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启明身份的局限,他也没办法再大摇大摆地进行调查了。现在,人人都觉得他已经身死,而最后的死讯,只等开学的盖棺定论。可是另一方面,安怀粮代表的那一派人物又不知道潜伏在何处,如果这么贸然暴露的话,说不定还会再遭不测。
所以尽管内心还是很不愿意,启明还是在白天认认真真地待在了家里。而每天晚上,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他就会去给整个花街送去些吃的。长此以往,花街里的姑娘都记住了这个冒用天子名号的家伙。
而调查,依然是可以进行的。比如现在,他就和狩月一起猫在了安怀粮住宅的房顶上。在启明三天两头定期投喂的“良好诱导”下,狩月现在已经被他成功策反,坚定地与启明站在了统一战线。而代价呢,就是最近猫乞儿很明显不愿意搭理启明了。
潜伏在月色里,投过窗户,观察着安怀粮的一举一动。晶石做的灯火把他的房间照的明亮,而他正端正地蹲伏在案牍上,一字一句仔细阅读着书籍。不一会,一个妇人走了进来,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他们俩交谈了几句,言谈里,他依然是那个温文尔雅,还有些憨厚的公子形象。一番交谈之后,安怀粮行礼,随后妇人再度离开。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的安静祥和,启明甚至开始怀疑,安怀粮到底是不是暗杀自己的凶手了。蹲伏了这么多天,他依然一无所获。
一月的天气依然很凉,一阵冷风吹过,直直地刺激着狩月的鼻腔。她的表情瞬间变得难堪起来,而一旁,感受到了异样的启明,转头看向了狩月,也慌张起来。
“噗啾!”一声轻巧的喷嚏声,伴随着整个身体的震颤。启明的表情,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房间里,听着这声喷嚏声,安怀粮也瞬间警觉起来,他站起了身子,走出房间,下到了空庭,警惕地四处张望着:“谁?”
而房顶上,两个人正疯狂地手舞足蹈演着哑剧:启明摆出了猫爪的动作,别扭地在脸上扭了扭,然后张开了嘴巴,摆出了“嗷呜”的口型;狩月一脸看到了变态的眼神,连连摇头;他眼神坚定且自然,他点了点头;她又一脸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再次重复这个动作,他点了点头;似乎是终于妥协了,一向冷冷冰冰的狩月居然也有点害羞起来。
随即,她轻启薄唇,一声喵声颤颤巍巍地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伴随着这声喵喵声,是启明那无比正义的眼神。
又看了启明一眼,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狩月捂住了脸,开始疯狂地大声喵喵了起来。
几声猫叫传来,安怀粮又看了几眼,随后放下了戒心:“什么啊,原来是只猫。”
缓步踱回了房间,安怀粮又透过看了看屋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随即探出身子,把窗户合了起来。
叫声结束,看着安怀粮的动作,启明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色。
按照这样发展,估计今天也毫无所获。等待了许久,启明正准备离开,可是庭院远处,后门的一阵敲门声,却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于此同时,安怀粮也推开了房间门。他已经穿搭完毕,通过院墙,穿过走廊,他快步朝着后门走去。而动作轻微,启明和狩月也远远跟在了安怀粮的身后。
后门,某人一身黑衣,正安静地等待着安怀粮的到来。门被轻声打开,他等待的人物随即出现。向着面前的人行礼,黑衣人随即凑近了安怀粮的耳畔。
而远处,启明看着他们的交谈的动作,赫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距离太远,他听不见。
交谈不过寥寥数语,安怀粮神态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便行礼,一切再度恢复如常。他们再度跟着安怀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合上了门窗,吹灭了蜡烛,一切归于寂静。
“就这?”本来以为好不容易能取得突破,结果却是这样的情况,让启明有些摸不着头脑。打更人的声音渐近,再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夜间的守卫突然变得严了起来。再在内城逗留,可能会有些意外,总归还是收敛一点好。
启明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这几天晚上的鬼鬼祟祟,安远城里已经俨然传出来“猫妖作乱”的传言了。
有些懊恼地离开了安怀粮的住所,两人钻进了没人的小巷,准备就此别过。分离之际,启明对着狩月无心道:“这么蹲下去不是个办法,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回头再一起想想有什么办法吧。”
“嗯?”狩月有些疑惑地转过了头:“可是,刚才已经听到了情报了啊?”
看着狩月天真无邪的表情和那双大大的猫耳朵,启明顿时拨开云雾见光明了。这么小的声音,一般人听不到,不代表兽人听不到啊!
长久以来的坚持终于换来了成功,启明不由得兴奋地向狩月问道:“狩月,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接触了这么久,这还是狩月第一次见到启明真正开心的样子。莫名一股害羞的情绪,她一边强压着内心的波动,一边回应着:“具体的消息我也没有听清,但是那个黑衣服的传话人对安怀粮说的是:明天中午,老地方,大人要见你。应该是这些词。”
“明天中午,老地方,大人?”听着这些词汇,启明不由得陷入了思索。巷子外,打更人的声音渐近,打断了启明的思路。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叹了一口气,启明和狩月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转身,随即相互离开。
那天之后,传说变得更加夸张了:猫妖在吃了小孩之后,身形一分为二。实力更加凶悍了。
而对此事一脸无知的启明只是摸黑进了自己的房子。小心地合上了门,他转身,一对泛着青光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个响指,纯气迸发。从指间打出了一阵火焰,将整个房间照亮。房间里,猫乞儿正睁着那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蹲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还不睡吗?”替猫乞儿整理好了她的被窝,启明特意把两床被子分开了一些。而猫乞儿贴近了启明的身子,小心地嗅了起来:“你身上,有味道。”
“哦,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我现在在和一个兽人合作。不用担心。”随口安慰了几句猫乞儿,而后者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照着启明的脸就是一猫爪。
第二天早上,惯例准备好了早餐。三个人坐在了餐桌前,锦玖有些疑惑地看着启明脸上的爪痕:“老季,你这是?”
“猫抓的。”语气无奈地回应了一句,启明哀怨地看向了一旁吃饭吃的正欢的猫乞儿。
“啊,这么惨吗?我家牙牙也是,最近学会咬人了。”顺口提了一嘴那只好大的兔子,锦玖随即发问:“对了,老季啊。你做了开学的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不是报名都已经报完了吗?”一边托起半口米饭,启明有些疑惑地问道。
“可是还有挑选宿舍啊,准备校服啊,书本和熟悉讲师之类的事,你不会不去学校准备吧?”锦玖有些疑惑地问道:“再装死的话,你学籍可就没了?”
“可我现在是个死人欸?”有些难堪地回应道。启明也犯了难。
锦玖说的确实没错,他也不能一直装死人。最后的潜伏期也只有十几天了。他来这里,最主要的任务也只是赶紧混过一年而已。现在,他也不敢确定安怀粮那方为什么要对自己痛下杀手。而再不准备自己有关开学的事宜,那确实有些为难了。
而且今天中午,还得想办法跟着安怀粮,看看他要去做什么。一大早,一堆事情就压在了自己的头上,他不由得有些尴尬起来。他随即看向了眼前的锦玖,眼神里满是期盼。
“别看我啊。你是个死人,我没有权利替你准备这些。”漫不经心地开了个玩笑,锦玖随即回应着:“如果我替你去取东西的话,很有可能你假死的消息就暴露了。”
“嗯,说的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一方面。脑海里,他随即疑问道:“嘤嘤嘤,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嘿嘿,天子大人。这你可问对人了。”脑海里,余殷殷得意地笑了起来:“大人,还记得当年那个检测你实力的男讲师吗?”
“记着的啊?不过当时脑袋有点懵懵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启明有些疑惑地回应着:“怎么了?他能解决这些事情吗?”
“天子大人,你听我说……”
听完了余殷殷的说明,启明有点发懵:“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余殷殷的说明言简意赅:这个叫做安成志的男人侵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结果被余殷殷展示的东西震撼地说不出话来,成功证明了自己的天子身份。
当然,余殷殷还是隐瞒了关于枷锁的事情。
“这么说,我们应该可以找他去帮忙?”脑海里,启明推断着问道。
“天子大人下的命令,他总不会不听吧?”余殷殷的语气愈发得意起来:“这普天之下,天子号令,有谁敢不从的?”
没有再搭理脑海里开始犯糊涂的余殷殷。打定了计划,启明随即一脸谄媚着看向了眼前的锦玖:“我亲爱的左羊锦玖小姐,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呢?不不不,不是什么大事,帮我把一封信送给学院里一个叫安成志的讲师就可以了。信在哪?等等啊,还没写呢。”
学院的事情暂且安定,下一件事情,就是要想办法查查安怀粮到底在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