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经历过三年，但树杰高中的晚自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不仅是斯科尔，还有前座的周豪和伊凡，以及身旁的平原，几人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教室里静得像是真空，沉闷的气氛令人作呕。
“要下雨了。”平原看着窗外小声说道。
斯科尔本想接话，但颉老师的目光也顺着平原的声音看了过来，微眯着的双眼中明显透出一股警告的气息。
斯科尔只得继续保持沉默，一如晚自习刚开始时一样。
抬头看向挂在黑板正上方的时钟，黑色的时针已经无限接近X，也就是十点。
而这也是树杰高中晚自习结束的时间。
教室里的一部分人已经蠢蠢欲动，沉闷的气氛逐渐被书本、文具等物件的碰撞声打破。
颉老师今天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没有出声阻止，而是默许了这些小动作，尽管他不久前才用眼神制止了斯科尔。
随着下课铃的响起，已经收拾好书包的人从教室里鱼贯而出，迅速逃离了这个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房间。
而没收拾东西的人则也是快马加鞭地把要带回家的书和作业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紧随着前者快步走出教室。
周豪和伊凡无疑属于前者，斯科尔收好背包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没影了。
平原则属于后者，不过她在收好书包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门边，似乎是在等着斯科尔。
“在等我？”斯科尔背上包，走了过去。
“对啊。”平原的嘴角一如既往地微微上扬着，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为何。
斯科尔并不讨厌这种看上去捉摸不透的微笑，尽管他对于未知十分反感，但他也感觉不到平原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再说，要是平原真的让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表现于表情之中，斯科尔觉得自己反而会对她失去兴趣也说不定。
“怎么样？高兴吧？”相比之下，平原倒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我特意陪你放学啊，”平原微笑着凑近了些，“不喜欢吗？”
“不讨厌就是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直走到了校门口。
“顺路吗？”斯科尔问道。
“那还用说，不顺路的话我就不会特意等着你了，”平原轻轻笑了两声，“还是说，你其实很期待和我一起回家呢？”
斯科尔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想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居然也能带来意外的发现。
“你怎么知道……”
“嗯？”显然，平原还没有意识到她说漏了嘴。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斯科尔站定，一瞬细微的寒光从袖口里闪出。
他正在懊悔自己为何会如此低估面前的这位陌生女性。
仅仅是“未婚妻”三个字就让自己的心理防线变得如此不堪一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斯科尔想到这里，手中如羽毛般轻便的匕首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一如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对……
“这未免也太重了些……”斯科尔意识到这并非自己的心理作用，而是实打实的重量。
匕首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落地，沉闷的声音仿佛在昭示着某个还未被斯科尔察觉到的危机。
“什么……”莫名其妙被缴械让斯科尔失去了平常的冷静，他看向唯一在场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平原。
不出所料，此刻的她依然微笑着，一如往常。
而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把不知从哪来的、一模一样的匕首。
“你做了什么……”
“我在告诉你答案，斯科尔，”平原一步步靠近，“用我自己的方式。”
斯科尔伸手捡起地上的匕首，增加的重量已经完全消失，就如同匕首本来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一样。
“你能明白的，对吧？”平原伸手将自己的匕首递给斯科尔。
“看来我随身携带的这些小东西，反而暴露了我自己的行动。”斯科尔收好自己的匕首，却把平原交出的匕首丢进了路旁的草丛里。
“你好偏心，斯科尔，”见自己的匕首收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平原总算是收起了脸上的微笑，“干嘛只收你自己的刀嘛。”
“反正你也跟我一样，”斯科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你自己的「铁与血」把它收回来不就好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呢。”
斯科尔抬了抬胳膊，确认由匕首重铸而成的护臂没有不适后点了点头。
“你用自己的「铁与血」捕捉到了我身上携带的金属，从而知道了我的住址，”斯科尔说道，“说起来，我也用过这一招追踪某个家伙来着.”
“那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前辈？”
“前辈？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不行吗？”
“不行，”斯科尔微微皱眉，“你刚刚差点靠着改变金属密度把我的手腕折断。”
“这么记仇？”
“我可不想因为你一时兴起去医院住上几个月。”斯科尔试着转了转手腕，好在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不适。
“抱歉……”
“看不出来你还会道歉，”斯科尔笑了笑，“不过，这也说明你确实是个生手。”
“上个月才有这个……「铁与血」来着，”平原的语气里难得有了些委屈的意味，“掌握到现在这个程度可让我废了一番功夫。”
斯科尔没有接话，他在思考这些话的可信程度。
如果时间线并没有因为上音羽环诱发的“时序之乱”出现变动，那自己的「铁与血」来自于祖父制作的脑部芯片这一点也不会有错。
可那枚脑部芯片真的还有存于世间的复制品吗？
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斯科尔还是没有就这样妄下断言。
最近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大多都过于超乎常理，自己需要时间，不只是查证的时间，还有调整自己的时间。
想到这里，斯科尔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身边的平原立刻察觉到斯科尔的情绪不太好，伸手抚上了斯科尔微微泛白的脸颊。
“我没事，”斯科尔歪头躲开了她的手。
“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